接連半個月的黑白顛倒生活，打亂了姜文明的生物鐘，天剛麻麻黑就來精神，白天則打哈氣流淚，每回回酒店睡覺時，都能從客服女服務生的目光中，看出藐視的神情。
    這些原本很清純無知的女服務生們，自從干上前臺客服這個沒得前途的職業后，錢包不見鼓，鑒貌辨色的眼光卻毒辣了許多，從姜文明脖子上的口紅，一身的某種氣味中，看出他是干夜場的職業牛郎了。
    實際上姜文明也不想這樣，想在會所泡個舒服的熱水澡，換上好的衣服，穿的人五人六再來酒店。
    可現在他不敢在那邊洗澡了，每回洗澡，那些老是愛占便宜的織女們，就會不要臉的破門而入，美名其曰給他搓背。
    搓就搓吧，干嘛不經允許又不給錢，就吃那東西？
    快滾粗，楊哥現在身價高的連他自己都想……怎么可能便宜這些歡場高手？
    而且這些織女，比起那些肯花大錢的顧客來說，**已不要太好，接連三天都被搞的顏面盡失，真害怕了她們，只好收工后，立馬開車閃人。
    姜文明很清楚，他現在已經開始癡迷這種荒淫無度的生活了，這很危險。
    再這樣下去，等不到蕭若水來，他就會徹底沉淪其中的。
    這可不是他所要的，雖然他那方面的能力，正在逐漸恢復，包括那個部位的變化，跟沒被無數蛇咬之前，起碼長大了一倍。
    他想做一番事業，成為成功人士，那樣嫂娘才會高興。
    文明集團，就是他事業起步的開始，而且很成功，昨天晚上鄒工打電話來時，激動的都講不出話來了，差不多耗盡他心血的黑絲技術，終于成功了！
    黑絲技術的成功，就代表著接下來可以批量生產，不同凡響的絲襪，讓全球的愛美女士，都感受到好像情人大手般溫柔撫摸的幸福感。
    精的，才是最專業的。
    在文明集團成立時，姜文明就給公司制定下了發展方向，術業有專攻，聞道有先后，全神貫注女性絲襪，男的一律靠邊站。
    姜文明也很高興，差一嘎嘎就放縱了自己，跟幾個會所織女‘金箍棒大戰玉火鉗’一整天，算是慶祝了。
    沒有理睬那些客服女服務生藐視的目光，她們佯裝個屁的正經啊，真以為楊哥沒有聽到她們在悄悄談論青色虬龍，已下決心等攢夠了錢，一定會到會所里開開眼的悄悄話？
    姜文明決定，充分休息過后，下午去文明集團，晚上就暫時不到會所上班了，他要帶老付他們找家高檔點的酒店，大快朵頤一番，再發點獎金，讓他們更感恩戴德，至死不渝的跟著姜總混。
    到哪兒，也不來天虹，誰讓那些客服女服務生瞧不起老子了？
    帶著這個很有快意恩仇的想法，蓋著一條浴巾的姜文明，撲在了床上，昏昏地睡了過去。
    朝霞不出門，果不其然，清晨時東方還有紅光滿天的，不曉得怎么地就陰了下來，大片大片的烏云，隨著愈來愈大的西北風，飛快的覆蓋住了雙龍市。
    民間俗語說，從西北來的雨，沒得好雨。
    因為大雨傾盆還在其二，關鍵是還會有大風，而這個季節，正好是玉米健康地成長的時候，一場狂風過去后，就會‘伏尸田野’，導致收割困難，還會減產。
    天愈來愈黑，狂風咆哮，在西北方向的天空中，偶偶有金蛇瞎竄的閃電，從云層里劈下，隨著是轟轟隆隆的雷聲。
    狂躥的閃電愈來愈進，烏云也愈來愈濃，當一聲震耳欲聾的響雷，從雙龍上空轟響時，豆粒大的雨點，劈里怕辣的砸落了下來。
    咣！
    一道耀眼的閃電過后，差不多要把地球都炸碎的雷聲，讓窗戶玻璃都發出了索索的顫抖聲，熟睡中的姜文明，一下子也被驚醒，看向了窗外。
    他看見了一條龍。
    黑色的龍，兇相畢露的，從云層內拱了外來，接著就又翻了回去，像一把鋒利的刀子，在豆腐上亂切一樣，把云層切割了個亂七八糟。
    讓姜文明看見了一個人，明黃色的長袍上繡著滄海龍騰的圖案，袍角那洶涌的金色波濤下，衣袖被風帶著高高飄起，飛揚的長眉微挑，在數名宮娥的攙扶下，傲氣杵立在云層中，對著姜文明無聲的冷呲著。
    姜文明跟他的目光相遇后，就感覺好像被電弧光給照了下一樣，連忙挪開，心怦怦地跳個不停。
    他見過這個人，在姚遠莊亂石坑下被無數蛇咬昏迷后的夢中，這是個帝王。
    那個詭秘的夢，姜文明記的非常清楚，在夢里他是個紙扎的人，跟老水牛一起，放在一口寒酸的棺材前，等送殯的人們來燒，恭送亡者升天。
    按照民間習俗，他吸納了六個女人的三魂六魄，身體雖然給燒了，卻留下了完整的魂魄，跟老水牛一起升天后，看見了帝王。
    帝王氣憤他跟老水牛說話，化作為一條惡龍，咆哮著拱進了他的嘴巴……然后，他就醒來，回到了現實中。
    可是，現實中，怎么又看見了帝王？
    姜文明趴在床上，大氣也不敢喘一個，只有眼珠徐徐轉動。
    不曉得為什么，姜文明居然看見了自己！
    趴在床上的他，已不再是他了，而是一個白色的紙扎的人。
    他已不再是紙扎的人了，沒用竹篾扎，而是一具被無數蛇咬舔的干干凈凈的骸骨，再糊上紙，又涂上清漆的紙人。
    臉色依然是詭秘的蒼白，櫻桃小嘴，兩黑點就是他的鼻孔，一雙空洞無神的眼睛，顯得非常大，黑的深沉的瞳孔，在慢慢轉動，看見有身著帶血甲衣的壯士，手持矛斧在帝王跟前列隊經過，手里拽著一頭老水牛。
    老水牛在流淚，哞哞的喊著，渾身都是鞭傷，露出竹篾編成的骨架。
    在它的背上，則是一個紙扎的人，脖子上拴著一根黑色鐵鏈。
    姜文明弄不明白，輕描淡寫的紙扎的人，怎么能承受得了那么沉重的鐵鏈？
    紙扎的人，怎么也在像老水牛一樣的流淚，向帝王求情？
    “滾開！”
    帝王動作粗暴的，推開攙扶著他的那些宮娥，一個箭步沖到了老水牛面前，伸手卡住了紙扎的人的脖子，咆哮道：“給我吐外來，給我吐外來！”
    姜文明看見，只有櫻桃一點小口的紙扎的人，居然被帝王卡的張開了嘴巴，舌頭都伸出來了……更讓他心驚肉戰的是，他自己也感到有一只看不見的大手，牢牢卡住他脖子。
    他沒得辦法呼吸，只能像紙扎的人一樣嘴巴張大，舌頭伸出老長，兩手拼命去扳那只手，卻沒得辦法扳動分毫，眼前金星直閃時，也看見趴在床上的紙扎的人，正在兩手卡住它自己脖子，張開嘴。
    夢境里的東西，怎么跟現實一樣？
    姜文明很想弄明白這一點，可沒得哪個會跟他說，旁觀的宮娥，帶甲的猛士，全都一臉落井下石的樣子，一下一下高舉著拳頭，給帝王助威，卡死他，卡死他！
    有一個宮娥，還解下了纏身的絲帶，撂了過來。
    帝王伸手接住，繞在了紙扎的人脖子上，死命的用力勒，厲喝連連，讓紙扎的人吐外來。
    吐出什么東西給你？
    覺得自己已透不過氣來，隨時可能會死的姜文明，腦海中迷茫涌起這個想法時，藏在他身體深處的惡龍，陡然厲吼著展身飛起，化作一口黑色的血，直直涌向他咽喉。
    “給我吐外來！”
    帝王霹靂般又大喝一聲，姜文明開口就要把那口黑血猛吐外去時，一道白影陡然撲來，狠狠砸在了帝王身上。
    那是個身著白色衣服的女人，蓬頭垢面，形如惡鬼，兩眼發白，渾身臟不拉幾的，好像在臟泥中打過滾，亮出鋒利的牙齒，嘶聲尖喊著，朝帝王的咽喉咬去：“你竟敢殺我兒子！？”
    姜文明認得那個女人。
    應該是那個用哭聲，把他引到姚遠莊亂石坑下，結果差一嘎嘎導致他葬身坑底的瘋女人。
    只是，她怎么會陡然出現，撲翻了帝王，又喊出那句話？
    哪個是她的兒子？
    姜文明迷茫中，也感到了輕松，隨著帝王讓瘋女人撲翻，他也可以流暢的呼吸了，那口就要噴出的黑血，也倏地縮了回去，重新化作惡龍的模樣，發出一聲凌厲的嚎叫，一頭拱進了身體深處。
    “攔了她，給我殺了她！”
    被女人撲翻的帝王，邊一拳拳狠狠打在她臉上，邊咆哮著。
    看傻眼了的帶甲武士們，這才如夢方醒，一起厲喝著舉起手中的矛斧，狠狠朝瘋女人戳著砍著。
    一股大火，陡然從天而降，把帝王、女人，宮娥武士還有姜文明，統統籠裹了起來。
    “救命，救命！”
    感覺自己在飛速燃燒的姜文明，凄聲咆哮中，那頭老水牛陡然沖了過來……哞！
    噌的一聲，姜文明從床上翻身坐起，眼前大火瞬息之間消失，可老水牛的喊聲，卻好像還在耳邊回響。
    窗外艷陽高照，沒得烏云沒得大雨更沒得帝王，瘋女人。
    依然是一場夢。
    夢中夢。
    反而白色的床單，被他自己不曉得怎么地，就擰成了一股，纏在他自己脖子上。
    比豆粒還要大的冷汗，從腦門滾落，呼吸粗重的好像在要死老牛在喘氣，心跳的更像從喉嚨里蹦外來。
    手機在響，付嚴杰的名字，在上面不斷閃跳著。
    “怎么姜總不接電話啊？”
    老付急得抬手抹了抹汗，開門沖出了傳達室。
    文明集團的門外，新來的安保瓜皮幾個，手持棍棒正在跟十數名小痞子對峙，個個嘴上，腦門都帶傷了，這是剛才那輪廝殺留下的。
    門口左側那個大牌子，也被對方用鐵棍搗了個稀巴爛。
    瓜皮幾個，是范泰英帶來的小兄弟，只因是在街上混的，文明集團沒幾個人能瞧得起他們，但哪個也想不到，當小痞子前來肇事時，就是他們幾個拼死擋住了對方。
    嗡，嗡嗡！
    隨著轟鳴聲，一輛黑色的大摩托，從北邊疾馳而來，就像那天姜文明開車沖向許三手下一樣，帶著要撞爛一切的兇狠。
    只是那天姜文明沒有傷到人，這輛摩托車卻在小痞子們的驚喊聲中，狠狠撞在了人群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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