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罪分子會在事發(fā)后返回犯罪現(xiàn)場。程瀟確實(shí)返回了,不過卻是以家屬的身份來收尸的。
這著實(shí)有點(diǎn)難為他了,費(fèi)盡心機(jī)催了眼淚,趴在尸體上嚎啕大哭。
另一旁,朱墨皺眉,視線落在程瀟身上,卻又收了回來,沉聲問:“你確認(rèn)?可有仔細(xì)搜尋?”
“回族長,確已搜過,其中一人手臂齊肩而斷,不知所蹤。”下人頓了頓,又低聲說,“或許是被人知曉身懷魂骨,被人設(shè)了伏也說不定。”
七人雖致命傷大多是魂獸所致,但卻均有補(bǔ)刀傷口,入刀角度狠辣至極,顯然是殺人越貨的老手所為。而且他們觀察過尸體腐爛情況,幾人死亡時間應(yīng)該也就在一天內(nèi)。
朱墨沉默一陣,最后輕嘆一聲,他不放那少年離去,其個中心思很是微妙。
有一部分是心中存疑,對少年之言多有疑慮;但更多的卻是貪婪作祟,貪圖那魂骨,只不過這點(diǎn)心思不好灌輸給女兒罷了,因此以憐憫之態(tài)做掩飾。
本以為今日可得一魂骨,雖然年份不高,他自己用不上,但魂骨技卻不差,給兩個女兒卻是正好。
只可惜千算萬算,卻沒想到讓人捷足先登了。
“唉……”
朱墨輕嘆,許是天意吧,他看了看獨(dú)立于一旁冷若冰霜的朱竹清,若是將這塊魂骨給竹清,或許能給她一點(diǎn)希望,改一改她這性子,也不至于小小年紀(jì)就死氣沉沉的。
“行了,將那小子帶上,準(zhǔn)備走吧。”朱墨努了努嘴。
“是。”
就這么一會兒,程瀟為了擠出幾滴眼淚,已經(jīng)將這十一年外加上輩子所有傷心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比如他有個朋友舔了幾年的初戀,手都沒摸過,讓人給撬走了沒幾天就去了酒店……
反正他挺替那朋友傷心的。
“咋還沒人來勸啊,繃不住了哇……”再也想不出啥催淚的場景,程瀟心中已經(jīng)開始著急起來。
忽然,程瀟不知為何背脊一涼,他不明所以,趁著擦著眼角的空隙,抬頭望了一眼,卻直接與靠在樹旁的朱竹清對視在了一起。
只見朱竹清一臉漠然,就那般直勾勾地看著程瀟,眼神中有種說不出的銳利與淡漠,仿佛在旁觀著程瀟拙劣的演技。
程瀟被她看得一咯噔,眼淚都憋了回去,不會看出什么來了吧?
他連忙低頭,繼續(xù)嚎啕,卻憋不出幾滴淚水,就那樣扯著嗓子干嚎。
“能不能別看了!”感受到朱竹清仍未挪開的目光,程瀟心中忍不住暗罵。這女人屬貓的嗎?眼神那么瘆人?搞得好像能夠看透人心鬼怪一般。
好在這種情況沒有持續(xù)多久,便有人在朱墨的示意下找到他。
“喂,小鬼,別嚎了。收拾收拾準(zhǔn)備走了。”
程瀟“哽咽”,抽了抽鼻子道:“可是,可是我還沒給我家長輩收斂尸骨。”
朱墨擰眉,之前他那般耐心,不過是看在魂骨的份上,如今沒了魂骨,他便失了興致。
總不能等著小鬼在這收尸吧?那得等多久?他還得幫朱竹云尋找合適的魂獸,可沒工夫耗在這。
“既然做了魂師,生死便是家常便飯。這里是星斗大森林,你帶著一堆碎尸,血腥味會引來魂獸,找死別帶上我們!”下人不耐煩地?fù)]了揮手,“趕緊的!我們可沒時間等你。”
程瀟哪能輕易同意,他早就想趁機(jī)與他們分開了,不想帶我這不正好?
“我不!要走你們走吧!”程瀟連忙搖頭。
“你這小子,不聽勸是吧?”下人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你再不……”
程瀟卻是理都不理,徑直走到朱墨身旁,拱手說道:“前輩,今日多謝前輩庇護(hù)。只是我叔伯自小護(hù)我,我不愿就此讓他們曝尸荒野。不如就此別過。”
“此地雖危險,但晚輩就算是死在這里,也要為他們收斂尸骨。還望前輩成全!”
朱墨耐心已經(jīng)用完,也懶得與之多說,見程瀟如此堅(jiān)決,便擺了擺手:“你既然堅(jiān)持如此,我們就不好多勸,你多加小心……”
程瀟聞言,心中喜意剛剛涌上心頭,突然,林間響起一聲怒吼。
“吼!”
滿身傷痕的巨熊撕開攔路巨樹,出現(xiàn)在眾人眼前,一雙猩紅熊目死死盯著程瀟,猙獰的熊嘴中吐出腥氣,胸口起伏,似是暴怒至極。
恐爪熊攜帶著兇威,朝著程瀟奔襲而來,別看巨熊體型笨重,可奔跑起來卻異常迅猛,只是眨眼間,便接近眾人。
“又是這頭瘋熊?”
朱墨皺眉,心情本就被那魂骨弄得有些糟糕,如今再見這頭發(fā)瘋的恐爪熊,心中升起一陣無名怒火。
“你們先走。”
朱墨抓住程瀟的領(lǐng)子就扔向后方,而后八枚魂環(huán)出現(xiàn)在腳下,幽黑靈貓附著在了身上。
他讓眾人先離開,這頭熊發(fā)起瘋來還是有些麻煩的,打斗起來恐傷了兩個女兒。
“我擦,要不要這時候攪局?”
程瀟氣炸了,他唱了那么久的戲,就是為了與這些人分開。好不容易到了最后,結(jié)果被一頭熊給攪和了!
“不行,我不走!我要收尸!”程瀟咬死了不肯走。
“哼!你想死就留下吧!”這關(guān)頭也沒人勸他了,既然這小子要找死,那就隨他吧……
程瀟松了一口氣,終于能擺脫他們了。
“走!”
冷冰冰的聲音突然響起,眼前閃過一道黑影,竟要抓住他一起逃,程瀟手疾眼快,一把擒住那抓來的手,欲將之躲過。
“嗯?”
就在二人手指觸碰間,兩人似有所感,同時抬頭,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不可思議的神情,兩雙對視的目光中充斥著驚訝與疑惑。
“轟!”
朱墨與恐爪熊硬撼在了一起,恐爪熊被其一招擊退,身上出現(xiàn)了幾道傷痕,鮮血撒落,卻并未讓恐爪熊有半分畏懼,反而激起了他的兇性,悍不畏死地沖了過來。
“還真是皮糙肉厚!”朱墨冷笑,余光一瞥,卻是見到朱竹清與那小子愣在原地,當(dāng)即喝道:“愣著干什么?還不快走!”
“快走!”
朱竹清不由分說,反手抓住程瀟便帶著他飛奔,程瀟擰眉,遲疑了一下,便任由其帶走。
【第七魂技·靈貓真身!】
朱墨一跺腳,瞬間化為一道巨大的幽冥靈貓,那靈貓頗為兇戾,咧嘴哈氣,一閃身便是與恐爪熊交錯而過,剎那間,恐爪熊身上出現(xiàn)兩道猙獰爪痕。
一道爪痕在胸口,直接將那強(qiáng)悍的防御給撕碎,露出肋骨,甚至連那肋骨縫隙中搏動的心臟都能看見;另一道則在其后腿之上,將其如鋼鐵般堅(jiān)硬的肌肉撕裂。
恐爪熊雖是兇悍,發(fā)起瘋來甚至連萬年魂獸都敢一搏,但依舊抵擋不住魂斗羅的一擊。
“吼!”
恐爪熊悲吼一聲,無力地倒在地上。
幽冥靈貓消失,朱墨的身影再度出現(xiàn),他瞥了眼在地上掙扎的恐爪熊,一閃身便追上落在后面的程瀟與朱竹清。
見兩人手牽手,朱墨忍不住皺眉,但此時此景下他倒沒有表示不滿。
強(qiáng)行將兩人分開,朱墨一手拎著一個,飛快的追上前方眾人。
身后的恐爪熊仍要起身,卻因后腿無力再度倒下,看著飛快遠(yuǎn)遁的幾人,只能在后方無能狂怒。
“爹,為何不殺了那頭瘋熊。”脫離了恐爪熊的追擊范圍,朱竹云發(fā)泄著心中不滿。
朱墨搖了搖頭:“它活不久。”
他那一擊,已經(jīng)將其重傷,在這危機(jī)四伏的星斗大森林,就算是恐爪熊再兇悍,也免不了被其他魂獸盯上。
他并不愿與之纏斗,久在軍中,他知道臨死之時所爆發(fā)出來的潛力有多恐怖,他本就有暗疾在身,若是真逼急了那頭瘋熊,來個臨死自爆,引發(fā)暗疾,被星羅帝國知曉,那朱家可就被動了。
而且,那頭恐爪熊不過三千年,并不適合朱竹云,殺了它頂多找找有沒有魂骨。
但魂骨幾率那么小,付出與收獲并不成正比,還不如像現(xiàn)在這般持續(xù)性放血,讓他死在別的魂獸手下,等給朱竹云獲得魂環(huán)后,明天回程時再來收尸找找魂骨便好。
反正魂獸又不會吃了魂骨。
程瀟身形一震,活不久?那豈不是……一股難以抑制的貪念自心底滋生。
三千年恐爪熊的魂環(huán),亦或是三千年恐爪熊的暗影!
這股誘惑讓程瀟怦然心動。
“多謝前輩保護(hù)。但如今我長輩離世,晚輩甚至連他們尸體都來不及收斂,心中哀慟,不便與前輩同行,不如就此別過。”程瀟拱手道。
朱墨抬眼,心中略有些不滿,本就心情糟,這小子就會在這種時候給自己找煩心事。
“你……”
正欲開口,突然,一旁很少言語的朱竹清站了出來,道:“我想回去了。”
“回去?”朱墨惱火,“很快就到了你說要回去?這次帶你出來,就是讓你多學(xué)習(xí)學(xué)習(xí)如何分辨魂獸年份,觀摩你姐姐吸收魂環(huán),這可是我朱家多年以來嘗試出來的最佳魂環(huán)選擇,你……”
“最佳魂環(huán)搭配我早就背完了。至于如何分辨年份,大概不用操心了。”朱竹清冷冰冰地說,“我想我應(yīng)該活不到那時候。”
朱墨被懟的啞口無言,臉色分外難看,朱竹清所言將家族規(guī)矩血淋淋的撕開,讓他難以做出回答。
他又何曾想要這種規(guī)矩?再怎么說,他也是兩個女兒的父親,怎么忍心看著兩個女兒自相殘殺?只可惜,這規(guī)矩不是他朱墨能夠廢除的。
“爹,你就讓她走唄,反正帶著她也是個累贅。”朱竹云冷笑,斜睨了朱竹清一眼,她十分看不慣朱竹清那副死人臉,似乎全世界都欠了她的一般。
“走走走!”
內(nèi)心煩躁,朱墨不耐煩地?fù)]了揮手,隨意指了兩人:“你,還有你,送她回去。”
“是!”
朱竹清沒有絲毫拖泥帶水,轉(zhuǎn)身便是離開,兩名下人立馬跟上。
“你不走嗎?”
從程瀟身旁擦身而過,突然,朱竹清毫無征兆地頓住腳步。
程瀟指了指自己,滿頭疑問。
“一起,安全。”朱竹清言語十分簡潔利落,似乎不愿意多說一個字。
“走!”
剛打瞌睡就有人送枕頭,程瀟大喜過望。
相比一個魂斗羅,一個小丫頭和兩個下人更加容易脫困!
看著四人離開的背影,朱竹云撇了撇嘴,看向朱墨,調(diào)侃道:“那丫頭別的沒學(xué)到,爹你那爛好心倒是學(xué)了個十足。”
“你少說兩句。”朱墨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卻沒有苛責(zé)。
“咯咯咯……”朱竹云笑盈盈地抱住朱墨的胳膊,“爹您別生氣,您放心吧,我日后勸維斯饒那丫頭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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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一尊冰雕,就算是坐在火堆旁,程瀟也能感覺空氣都沁著一股難以琢磨的寒意。
不過想到朱家和戴家那養(yǎng)蠱式繼承法,小小年紀(jì)養(yǎng)成這種習(xí)慣倒也無可厚非。
夜幕降臨,明日就能徹底離開星斗大森林。
但程瀟卻并不想就此離去,恐爪熊的強(qiáng)大毋庸置疑,就算得不到它的魂環(huán),他也想試試能否將之暗影召喚出來為自己效力。
要知道,三千年恐爪熊若是拼命,足以匹敵萬年魂獸。而對付一只萬年魂獸,至少要六環(huán)魂帝才可能有機(jī)會!
三千年是他召喚暗影的極限,但卻有機(jī)會拔高實(shí)力上限,加上其他十四只暗影魂獸,讓他足以不懼魂帝強(qiáng)者。
這種好事極難遇見,他沒辦法不心動!
火光搖曳,一明一暗間,映射出程瀟變換的心思。
該如何脫身呢?
“必須今晚動手才行,否則等到明天,怕就來不及了。”目光悄悄在三人身上流轉(zhuǎn)了一下。
“你叫什么?”突然,沒有絲毫溫度的聲音響起。
程瀟眼珠子一轉(zhuǎn):“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叫唐三。”
出門在外,長個心眼。
他可不覺得自己的謊言天衣無縫,如果朱墨后知后覺,察覺到不對勁,沿著這個名字找過去,招呼他的也是曾經(jīng)最年輕的封號斗羅唐昊。
“武魂?”朱竹清沒有介紹自己的意思,似是盤問。
“……”程瀟有些無奈,他施展過魂技,說是藍(lán)銀草恐怕都沒人信。
“不方便。”
朱竹清皺眉,卻也不惱。
“你知道武魂融合技嗎?”
程瀟點(diǎn)點(diǎn)頭:“聽說過一點(diǎn)。”
“能夠施展武魂融合技的前提是,武魂感應(yīng)。”朱竹清言語幽幽,卻并未說下去,眼睛卻盯著程瀟。
程瀟心中一動,難道……
PS:等會兒應(yīng)該還有一章,算是加更,把這個情節(jié)連上,我盡快碼出來,不用再等,明天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