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都大會前夜。
    院子里投下的幾重花影壓窗，伴著晚風在格子窗上搖曳著，晃得喬之本就有些許興奮的狀態更加了無睡意。
    房間內小夜燈還亮著，籠罩一小方昏黃朦朧的微光。
    平板熒屏上正顯示著明天都大會上幾個實力較強的隊伍的球員資料，大多是乾學長幫忙搜集來的數據，她已經百無聊賴地來回翻看了好幾遍。
    界面彈出群聊消息，喬之隨手點開群。
    [西野七瀨：啊啊啊啊啊啊氣死我了，來演下馬爾福少爺就這么難嘛，明明兩人都是奶金色的頭發，要說性格脾氣什么的也很相似。]
    [喬之：嗯……主語還是一如既往地含糊不清呢。]
    [nina：ohhhhhhhh，預備役吵架了？]
    聊到戀愛話題，第三只夜貓子倪娜迅速冒泡。
    [西野七瀨：嗚啊啊啊啊我說很認真的！【哭泣貓貓頭jpg】]
    [喬之：好叭，我猜涼介小可愛是怕你吐槽他英文水平不好，說實話寶貝你有時候炸毛的樣子我也蠻害怕的。【貓貓眨眼jpg】]
    [西野七瀨：qaq哪有……快搖搖你們的大腦智慧樹，看有什么果子落下。]
    [nina：這就是戀愛的煩惱么……恕我無法理解。還有，你剛才間接承認了喲～【貓貓壞笑jpg】]
    [西野七瀨：……]
    [喬之：【摸摸頭jpg】哈哈哈總之少女你別多想了，早睡早起明天要打扮美美噠來看比賽哦！]
    簡單聊了幾句安撫住正處于戀愛焦慮情緒的小伙伴，屏幕上方又彈出龍馬發來的消息。
    【圖】。
    “嗯？”她點開一看，是這個點了還在纏著龍馬鬧騰撒嬌的兩只貓咪。
    燈光不太亮，拍攝出來的照片滿是噪點，但是貓咪的可愛依舊溢出屏幕。
    那邊也有甜蜜的煩惱么……
    聽說貓咪可以感知主人的情緒變化，看來龍馬嘴上說著這種水平的比賽沒意思，實際上對于明天的比賽還是非常期待的嘛。
    她輕笑著打下一串字。
    [喬之：晚上好呀，第四只夜貓子。今晚大家是不是都太興奮了呢。]
    [龍馬：確實，現在網球部的群聊里也很吵……]
    [喬之：嗯嗯可以理解，我還記得桃城學長以前比賽前一晚上緊張，熬夜看感人催淚的忠犬電影的迷之行為呢哈哈哈]
    [龍馬：第二天他就因為救小狗差點沒趕上比賽。【貓貓無語jpg】]
    [喬之：哈哈哈哈我看到部門群聊里也在閑聊學長們的八卦了，果然是堀尾同學帶頭聊起的【貓貓哭笑不得jpg】，桃城學長和海堂學長兩人的故事真的是要永流傳了呀……]
    兩人又聊了會貓咪玩具、新出的游戲和音樂專輯還有最新的網球比賽之類的話題，到了十點臨睡時間才切換頁面去網球部群聊里提醒大家注意休息。
    [喬之：晚安，好夢！]
    [龍馬：嗯，晚安。]
    喬之和龍馬互道完晚安后，莫名地，自然而然靜下了心來，漸漸生出些許睡意。
    一夜無夢，安穩地恬睡到自然醒。
    迎著刺眼的夏日晨光，喬之提早關掉了鬧鈴。
    今天要去接倪娜一起去看比賽，昨晚已經提前和龍馬說了她們兩人會自己去比賽場地。
    跟著早高峰人群坐上電車，車廂擁擠，背著球包的兩人干脆面對面扶著一根柱子站立。
    被攢動的人潮推擠得快暈頭轉向，直到好不容易走出車站，呼吸到新鮮空氣，才感覺重獲新生。
    “周末的電車加上早高峰buff真的太可怕了……”倪娜扶著墻壁微喘著。
    “哈哈哈剛才多虧你幫忙一腳擋了那個執著想擠過來的奇怪大叔了。”喬之拍了拍裙子褶皺。
    “呵呵，我假裝沒發現你已經準備好痛擊變態了……”倪娜抽了抽嘴角，掃眼站內路線的指示圖。
    她看完路線圖，確認了出站口，拉著喬之走去。
    喬之拿出簽表邊走邊看，淡淡地笑了聲：“第一輪五場比賽都會進行到底，所以可以看到很多厲害的選手的比賽。”
    “誒——看越前龍馬和同齡人比賽還是個挺新奇的體驗呢，他之前青少年組的比賽，我有看過幾場在中心球場的決賽，他對戰的都是和他有點年齡差的對手。看著總有種越級打怪升級的感覺的說……”
    喬之聞言，想到什么，不由得輕笑了起來：“還有他每次比賽前囂張釁發言和比賽時挑釁的笑都讓很多對手心有余悸了呢。”
    氣勢壓人而且鋒芒畢露，她發布網球比賽相關的社交賬號下總是有很多熟悉的同期選手開著馬甲小號來點評外加暗戳戳的吐槽。
    同行路上遇到了很多同樣背著網球包穿著各校運動服的男生，背著球包的兩個女生混在一群國中男網選手中，不同于其他衣著鮮艷亮麗的后援團女生，所以略顯一些突兀。
    一藍一紅兩道纖瘦修長的身影，同款的兩個黑色網球包，球包上掛的配飾也都是可愛的毛絨貓咪。
    有人認出喬之穿的青學隊服，小聲嘀咕：“xx你看，那個女生好像就是青學去年一起來加油的經理吧。”
    另一人聲音稍大：“聽說現在是和青學的越前龍馬一起管理網球部了。”
    “區預選賽時青學的單打選手里都沒有越前龍馬，肯定是在保存實力吧……”
    ……
    一路上聽到的閑言細語其實有真有假，但是喬之選擇保持沉默。
    前面的比賽里越前龍馬和龍崎教練商量后給了其他正選們每個人上場比賽的機會，大家經過一番磨合，終于在都大會前確定了下合適的出場順序。
    龍馬當然是被安排了單打一，但是他又給涼介施壓說別讓比賽繼續到需要他出場來收尾。
    然后涼介又告狀到了她這。
    喬之無奈地心想這兩個幼稚鬼吧……
    ……
    到比賽場地后，選手們都已經簽到完畢。
    賽場里高校云集，隨處可見形形色色的制服。
    目前有在和別校老對手寒暄的，有提前去熱身準備的，還有些來觀賽的家屬……
    四周的球場外圍時而有清亮悠揚的啦啦隊口號響起。
    比賽開始后，球員們陸陸續續進場。
    上午的比賽雖然打滿了五場，但是每一場用時都不長，比賽的間隙喬之離開去買飲料。
    站在自動販賣機前按下葡萄味的ponta后，忽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這位可愛的小姐姐，是在給男朋友買飲料嗎～”
    轉過身，她的視線中出現了一張許久未見的熟悉面孔，可愛的棕色披肩發和不動峰高中部的jk制服。
    是橘杏。
    橘杏和桃城學長兩人升入高中后每次出來聚會都是形影不離的，難得見她一人。
    喬之微笑著打了個招呼，揶揄道：“誒——現在的發型很漂亮哦，話說怎么沒看見桃城學長呢？”
    “去找越前龍馬聊男生的話題了，還推著我先來找你玩會。”橘杏聳了聳肩，將肩前的頭發攬到身后，走到販賣機前隨意挑了個冰飲。
    取出罐裝可樂后橘杏拉開拉環，側過頭仰起抿了一口，舒服的嘆了口氣。
    喬之靜靜喝著果汁，望了眼右前方球場里正在比賽中的球員。
    揮拍力度還不夠。
    跑動還不行。
    注意力沒集中……
    正分神之際，橘杏淡淡的聲音傳來：“你和龍馬以后會結婚嗎？”
    她平靜的語氣仿佛只是在說著今天天氣不錯。
    話音剛落喬之便被剛喝進口的果汁猛地嗆住，似是掩飾尷尬的彎下了腰，捂著嘴不住地咳嗽。
    好不容易緩過氣，聽到橘杏了然于心地自問自答：“好叭，原來你們還沒發展到這一步的么……我們這里的女孩子16歲就可以結婚了哦。”
    氣氛霎時變得異常寧靜又怪異。
    喬之感覺被難住了，想了想決定把問題拋給龍馬：“其實我和龍馬也想過這個問題的，但是，嗯……我想，果然還是等到龍馬在網壇登頂之后吧。”
    雖然龍馬總是不愿說他父親以前的事，但是她知道，沒能在現存的比賽錄像里看到越前南次郎獲得世界排名第一的時刻，龍馬終歸是有些遺憾的。
    “誒！——”橘杏對這個回答表現的很驚訝，還有明顯的失望，“那這么說，我們要很久之后才會抱到越前家的小團子了呀。”
    “……救命你們不要亂想些奇怪的東西啊……”
    喬之有一瞬間的恍惚，過了幾秒才讓意識回籠，突然緊張的心隨著手中易拉罐里的液體在胡亂搖晃。
    這一點是她從未想過的……
    橘杏壞笑著撲過來捏了下喬之有些窘迫的臉：“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們去偷襲看看那兩人在干些什么。”
    喬之遲鈍地嗯了聲，被杏拉起手跟上。
    ……
    和橘杏聊天耽擱了很久，她回去時龍馬的比賽已經結束，龍馬在球場外和桃城武熟稔地問候了一番。
    桃城武正齜牙咧嘴地想按龍馬頭頂的棒球帽，龍馬在閃身躲避著，嘴角是挑釁的笑。
    走近時聽到龍馬調笑的語氣：“學長你現在的反應速度和以前比起來差遠了呢。”
    桃城武又氣又好笑：“越前你這脾氣喬之竟然能忍？”
    龍馬理了理棒球帽，壓低帽檐，嗤笑了一聲：“你可以直接問當事人。”
    他琥珀眸望向遞來一罐ponta的喬之，接過，眼里是少有的放肆又暢快的笑意。
    “真是拿你沒辦法呢，不過看樣子你們倆進展挺不錯的。”桃城無奈地撓了撓頭。
    橘杏輕輕笑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走到桃城武身邊，環手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兩人。
    龍馬單手打開易拉罐，送到嘴邊飲了一大口，被棒球帽壓著的墨綠發梢上的汗珠隨著他仰頭的動作，點點滾落沒入衣領內。
    桃城武忽地笑出聲：“啊咧啊咧，剛仿佛又看到了越前你一年級時的樣子。”
    “哦？是么？”龍馬不以為然，轉身去拿了喬之手里的毛巾擦拭沁著汗水的臉和脖頸。
    喬之和桃城武也有許久未見，自開學后大家便少有得空約出來聚會玩樂。
    自由活動時間，四人兩兩前后并肩走著到處轉悠了一圈，碰到了不少熟面孔，走走停停便打發了時間。
    下一輪比賽結束不負眾望地結束在單打二，輸了一場比賽的雙打二的兩位球員懊惱了一會，又在復盤后，打起信心互相鼓勵著回去好好琢磨怎么破解剛才對面的陣型打法。
    在和隊員們、龍崎教練圍成一小圈談話的間隙，她拿出手機給倪娜發了條消息詢問等下比賽結束后要不要一起去吃晚飯。
    沒有回應。
    一直到頒完獎收尾后，大家收拾著球袋準備回去時，倪娜報平安的消息姍姍來遲，附一張照片，鏡頭里她露著一對明亮的黑眸，另一只手比著耶，背后不遠處是一個穿著綠色運動服的淺棕色短發少年，水杯口輕抵著下唇，藍眸微瞇起斜看著鏡頭方向，應是發現了在被偷拍。
    山吹的制服……看得出少年身材高挑，容貌俊朗，尤其是那雙鈷藍色的眸子，淡淡的疏離中透著一種故事感。
    但這不是重點，重點是，好強的即視感，替，替身文學么……
    喬之汗顏扶額，無奈地回復了一句提醒她把握分寸，便匆忙的先收起了手機。
    取材拍攝了一天的井上記者過來和她打招呼，問了些青學的現況，以及對接下來的賽事的準備工作和計劃。
    喬之心想她的回答大概率會被井上記者寫入近期報道里，所以回答的也謹慎了些，盡量做到滴水不漏。
    聊了許久，再拿出手機想確認下時間時，注意到特別關注里有一條最新動態。
    [nina：【圖】【圖】【圖】意外發現，又帥又厲害的小哥哥，愛了愛了～]
    底下評論：[夏彥：嘖嘖嘖，景也，不用謝。]
    友人a：景也。
    友人b：景也。
    友人c：景也。
    …
    往下滑看到的是保持隊形的刷屏。
    最后是正主出現回復的一條：[景也：？]
    看著這個小小的字眼但流露著大大的疑惑的問號，無奈旁邊還有教練和很多隊員在，喬之顫著肩辛苦地忍住不笑出聲來。
    記者取材結束后道謝離開，在等龍馬的間隙沉浸打字調侃時，她感覺到小腿肚癢癢的，像是一只冰冰涼涼的小手貼上來。
    她略有點僵硬地低下頭一看，是一個臉龐稚嫩的小男孩，眼里噙著淚，喊著小姐姐的聲音弱弱的，還帶著點哭腔。
    掃眼四周，沒有看到像是小孩家長的人影。
    喬之收起手機蹲下身，安撫地摸了摸小男孩頭發：“小朋友，你的爸爸媽媽呢？”
    “……”小男孩搖搖頭。
    “嗯……應該是跟父母走散了。”喬之有些苦惱地看向背著網球袋過來的龍馬。
    龍馬雙手抄在口袋微微俯身問小男孩：“你叫什么名字？”
    在籠罩下來的一片陰影中，小男孩仰起腦袋看著龍馬，眨巴著大眼睛，一言不發。
    “還記得最后一次見到你父母是在什么地方嗎？”龍馬挑了挑眉，換了個問法。
    然而面對龍馬的連問，小男孩的表情發生了微妙的變化，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喬之撲哧一笑，而后在龍馬不爽的目光注視下捂住臉忍笑：“小朋友，你很怕這個哥哥嗎？”
    小男孩驚恐地搖搖頭。
    “那為什么要哭？”龍馬狐疑地問他，大眼瞪小眼。
    話音剛落，喬之看著小男孩哭的更厲害了……
    她抬頭看了看龍馬，眼含責怪，龍馬別扭地轉頭看向球場。
    比賽完的其他隊員們紛紛做鳥獸散狀背起球包回家，龍崎教練吊著嗓子笑呵呵地揮手道別，把照顧小孩這個額外的任務丟給了喬之和龍馬。
    喬之無奈將小男孩抱起，準備先帶去網球場的廣播室，通過廣播尋找小孩的父母。
    沒走幾步路，就碰上了正要回去的桃城武和橘杏。
    面面相覷，相顧無言。
    還是桃城武壓下心中的震驚先開口：“這個小孩怎么回事？”
    喬之神態自若地和他簡單解釋了原由，順帶輕捏了捏懷中小男孩肉肉的臉頰，夸了句好可愛。
    沉默半晌，橘杏湊在桃城武耳邊小聲嘀咕：“說真的剛才我被嚇一跳，還以為突然穿越到幾年后了呢。”
    桃城武也小聲地附和：“對對對我也這么覺得！”
    “忽然覺得這個小孩的眼睛和越前的挺像。”
    “對對，委委屈屈的模樣還和喬之有點像。”
    “學長，我聽得見。”龍馬冷不丁出聲，輕闔著眼，每個字說的異常散漫。
    言罷琥珀眸睜開懶懶地一瞥，頗有點不怒自威的意味。
    喬之也不滿地吐槽：“學長你對我是有什么奇怪的誤解啊？”
    “哈哈哈哈你之前老被越前氣到的時候可不就是這幅氣鼓鼓紅了臉的樣子嘛。”
    “學長你絕對是記錯了。”
    喬之果斷地狡辯，不承認。
    替喬之背著球包的越前龍馬似乎看穿了她的心，帶著幾分惡劣地勾起了嘴角。
    ……
    將小男孩送到廣播站后，他的父母正焦急地在和管理員交談請求幫助，見孩子被安然無恙送回來后，忙激動地和他們道謝。
    結束了一個小插曲后，臨飯點，一行人計劃去商業街找家店吃晚飯，順帶逛會街，后者的提議僅限兩個女生，桃城和龍馬被半強迫地陪同逛街。
    從一家龍馬和桃城以前常去的拉面店填飽肚子出來后，漫步了一條街，橘杏興奮地拉著喬之走進一家服飾店。
    “喬之你試試看這件裙子！”橘杏興奮地拿著一個白色娃娃裙放到她身前比劃。
    上下打量了片刻，她滿意地點了點頭，迫不及待推著喬之進試衣間換上看看。
    “嗯，那杏你也試試我挑的這件長裙吧。”喬之也順帶上一件款式配色很適合橘杏的裙子。
    于是兩個女生說笑著一起進試衣間試穿衣服。
    桃城武和越前龍馬兩人坐在外間的沙發區，久違的獨處，卻是在等候女朋友試衣服。
    龍馬看到茶幾上有喬之平時里喜歡吃的一種糖果，百無聊賴地拿了一顆拆開包裝紙，丟進口中咀嚼。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地從學長們的現狀聊到各自現在的網球。
    桃城升入高中部后還在繼續打網球，雖然不及越前龍馬已經在往職業網球運動員發展，但已算高中生網球中的佼佼者。
    試衣間里傳來橘杏調侃的聲音：“喬之你發育的很好誒～”
    “……杏你別看亂看啦！”
    而后是橘杏發出一聲有些驚詫的語氣詞。
    “你脖頸上有一點痕跡耶。”
    雖然挺淡的，但是絕對可疑！
    “救命你快別說了會被別人聽到的！”
    橘杏壓低了聲音，賊笑著湊近她耳畔：“以前我還擔心桃城武和越前龍馬老是粘在一起兩人會不會是gay，果然人不可貌相啊。”
    “額……”喬之干巴巴地岔開話題，“那個，我穿好了，你呢？”
    雖然喬之曾經也這樣誤解過他們兩人純潔的友誼……但是現在乍一聽橘杏提起，莫名地，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還有點點小心虛……
    橘杏笑著把沒在衣領里的頭發撩出來后，拉開簾子。
    外頭剛才都默契地沉默聽了全程墻角的兩人，對了一個眼神，然后互相移開了視線，落到走出來的兩個靚麗的少女身上。
    穿著白色娃娃裙的少女，裙擺只到大腿一半，更顯白皙的雙腿和修長的身體比例，近來應是有長高了一些。
    立在鏡子前，身旁站著披著一襲黑色的一字領露肩長裙的橘杏，店里的鏡子仿佛有魔力一般，映照的整個人在閃閃發光。
    喬之下意識挽了下額邊的碎發，背著手轉過身看向龍馬。
    “怎么樣？”
    然而甫一抬眼，便落入了他明亮的琥珀眸之中，目光灼灼，令她忽地開始臉頰發燙。
    ……像被一雙打量獵物的目光貪婪地描摹著。
    時隔良久，她才反應過來；時隔更久，她才結結巴巴說道：“你、你別不說話啊……”。說完立刻轉過頭去，怕被他琥珀色貓眼又給迷住，呆呆的像塊石頭。
    “救命這兩人居然還這么純愛，我真的羨慕了！”橘杏撲到桃城武旁邊的沙發空位上，一臉磕到了地猛搖他的手臂。
    龍馬無視了旁邊這對情侶的互動，看了喬之兩眼，然后點點頭：“很好看。”
    “嗯。”在她的尾音里，龍馬起身過來輕輕地擁住了她。
    喬之愣怔了一下，看見龍馬嘴角微微向上一勾，虛環著她脖子的手勾起她后頸耷拉著的蝴蝶結綁帶，慢慢地系上。
    他的聲音在耳邊浮起，很輕，稍有點喑啞：“沒想到你常穿藍色的衣服，偶爾穿下白色也不賴嘛。”
    這下喬之是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么了。
    理智已經無法回籠。
    糟糕，好像被橘杏說對了。
    這種被吃定了的感覺實在不妙啊……
    得站起來了啊啊！
    ……
    結完賬出來，四人路過冰飲店便理所當然地又去吃了買一送一的冰淇淋。
    飲食健康什么的已經完全被喬之拋到了腦后，似是泄憤般故意吃了好幾口龍馬手中的冰激凌。
    龍馬眼角帶笑，霎時明白了少女的心思，也沒有阻攔，甚至也偷襲地吃了一大口喬之手里的冰激凌，以防萬一她會因為吃太多冰涼的東西生病。
    但是這也激起了喬之的勝負欲，看到路邊賣棉花糖的攤販，又拉著龍馬去買了一個粉紅色少女心滿滿的棉花糖，撕扯下一片鬧著要喂他。
    龍馬有些抗拒地后仰著，表情別扭又妥協地勉強吃了一口。
    “啊喂喂，我們是被當空氣了嗎？”桃城武擠著眉頭抗議。
    “看來已經是了。”橘杏已經能夠淡定地舔著冰激凌看戲了。
    逛完音像店出來后，橘杏和桃城武先行道別離開，約定下次再聚，再叫上其他的學長們。
    道完別，喬之和龍馬回去路上順便去了趟寵物用品店，買了些貓咪罐頭和零食，貓糧還有很多，就先不買了。
    付款后的商品都被裝在一個紙袋里，沒有提手，龍馬抱住紙袋后，另一肩膀上背網球包，還要扶著肩帶，這樣便沒有空閑的手來牽她了。
    喬之發現后，面露喜色地在店門口拉住龍馬的手臂，龍馬頓了頓，轉過頭看她。
    “別動別動。”
    “嗯？”
    喬之微笑著沒答話，抬起手靠近龍馬的臉，攥著的手心里鼓囊囊的，神神秘秘的樣子。
    很快，他就知道了喬之在玩什么惡作劇。
    余光中喬之松開手掌，用一枚黑色發夾將他額前的劉海挽到了一側固定住。
    然后她洋洋得意地退了兩步端詳，點點頭，一副很滿意的樣子。
    “開心。圓夢了～”
    “……就這樣？”
    龍馬直勾勾地看著她，原本生出的幾分窘迫很快就消散了，驚訝她會因這樣簡簡單單的小細節而開心。
    這樣的她，真的很像一只可愛又好哄的貓咪。
    忽然覺得，要是她能像現在這樣，一直純粹直率下去就好了……
    夏日的暑氣沿著腳踝攀延上來，惹得人思緒繚亂不定。
    火紅的夕陽傾灑下，少女和他笑著揮手道別，像是一段微妙的延時攝影。
    倏然，他也沒有那么介意那枚極不符合他形象的黑色發夾了。
    至少，那不是粉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