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陽光透過格子窗投射到枕邊，暖融融地灑在少女的側(cè)臉。
    喬之攬過一床被子，呼吸均勻睡得香甜，然而還是被慢慢震動的鈴聲擾了清夢。
    迎著淺金色的清暉，她的睫毛顫了顫，眉頭輕蹙，緩緩睜開了眼睛。
    深棕色的眸子被陽光刺得瞇起，因為剛醒來的緣故，雙眼一片迷離，沒有焦距。適應了光線后，她摸到手機接起，“莫西莫西。”剛醒來的聲音還沙啞沉悶。
    電話那頭的越前龍馬皺起了眉頭，無奈嘆道：“你昨天是不是又很晚才睡？那家伙打的時差電話反正也無關緊要。”心疼抱怨的話里穿插著這邊喬之難抑的呵欠聲和窸窣收拾起床的聲音。
    “唔，問題不大，今天周一那個混世小魔王照例都是會遲到睡過的，其他的都好應付。”她悶笑了一聲。
    沒想到過去一年里，在各大賽場上頻繁見面的夏彥和越前龍馬兩人關系依舊惡劣糟糕，或者說，到目前為止，兩人都還覺得沒有什么和諧共處的必要。
    而剛才越前龍馬嫌棄吐槽的語氣也是過于直率了。所幸去年夏彥在年終總決賽后就正式退役了，不過他現(xiàn)在待的美國紐約和日本這邊的時差也著實是個令她頭疼的問題。
    接下來龍馬的話將她游離的思緒猛地拽回。
    “你好天真，國一那個老黏著你的小鬼已經(jīng)被我警告罰練過了，他再犯就是基礎練習加倍了。”
    “呃……”她盲猜越前龍馬現(xiàn)在肯定是一臉鄙視和不屑，“不說啦，我已經(jīng)起了，很快就好。”免得某人久等，她掛斷電話后加快了穿衣洗漱的速度。
    走出房間經(jīng)過連廊時，她和正坐著日常喝著早茶沉浸下將棋的外公道了聲早安。
    今天餐桌上外婆已經(jīng)做好擺放著的早餐是日式蛋卷和鹽烤三文魚，還有每日固定的熱牛奶。
    她大口嚼著口感咸鮮香嫩正合適的早點，快速解決完后，去洗漱間漱了個口，便動作干脆利落地抄起網(wǎng)球包穿鞋出門。
    透過錯落有致的繁花嫩綠，看見一個熟悉挺拔的身影站在木柵欄旁，正被隔壁的田中太太熱情地拉著說些什么，墨綠色短發(fā)的少年臉上貼著上學日必帶的ok繃，純粹的不羈個性少年，這氣質(zhì)引得不少路人還驚艷地回望兩眼。
    喬之摸了摸鼻子，無奈地去幫忙打發(fā)了那位鄰居太太，而后佯裝生氣地看向越前龍馬，“少年你這該死的無處安放的魅力能不能收一收？”
    “哦？就這樣？”他失笑道，不待喬之反應便俯身落下淺淺的一吻，分開后狡黠地瞇著眸子看她，“現(xiàn)在都在看你了。”
    “……”很好，被反將。
    不過她只別扭了一會便壓下了剛才心間那陣胡亂的悸動，經(jīng)過便利店時，她照例進去買了份便當和一些面包飲品。
    因為不想外婆太辛苦，她很早從國二起就直接早課前買好便當再去學校，而且國二后半學期便已開始課余兼職給那位井上記者在的出版社供稿或者新聞素材，自己賺取生活費，不再需要她哥哥來提供，因此夏彥還小小失落了一陣，又少了個給妹妹花錢的理由。
    沿路上，形形色色的上班族和學生，偶有輕快活潑的問候聲在耳邊響起，然后三兩好友繼續(xù)結(jié)伴而行。
    天空沉碧，太陽像海綿一樣溫軟，飄蕩在櫻花道里的粉櫻白櫻，自由夢幻，讓人迷醉了一樣快要溶解在這種光景里。
    對于還是學生的他們來說，櫻花盛開的季節(jié)意味著新學期的開始，所以給人一種無限的憧憬感。
    “話說。”她突然有點感慨，唇角帶著一絲難抑的笑意，低聲道，“我以前從沒想到過會有一個日系戀人呢。”看日劇里的校園生活自然的憧憬是一回事，親身經(jīng)歷著那些漫畫劇情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越前龍馬還是個從骨子里都很和風的少年。
    “哦，我也沒想到會有愿者上鉤呢。”
    “啊啊啊啊……你以前明明就是真的害羞傲嬌，不許洗白自己釣系！”
    被喬之不爽地捶了下肩膀，他情不自禁地悶笑了幾聲。
    喬之：……
    一個急促的腳步聲接近，緊接著一個親熱的撲住喬之背后。
    是短短兩天周末沒見到面就一臉委屈不滿的西野七瀨，同時她還瞪了瞪斜眼看她面露不屑的越前。
    “喂喂，你們大清早在撒什么狗糧呢？能不能給我們單身少男少女留一條活路了。”七瀨攬住她一側(cè)胳膊，挑釁地瞧著越前。
    喬之笑著偏頭抵了抵她的腦袋，寵溺道：“那今天要不要部活后去逛逛音像店？”
    “聽說最近還有很多上新jpop專輯。”她看向龍馬眨了眨眼，邀請他一起。
    “……哦。”越前龍馬抽了抽嘴角，暗忖著到時候想個辦法甩掉電燈泡。
    “嗚嗚嗚嗚嗚，我好久就在期待我愛豆的周邊了，今天一定要搶到首發(fā)。”七瀨還一點未覺察到某人陰險狡詐的視線。
    ……
    和七瀨在教學樓前分道而行后，他倆掐著時間點趕到早課晨練前，從更衣室換完了運動服出來。
    為節(jié)約時間，喬之換完衣服出來后邊走邊盤扎著丸子，最后取下提前別在衣襟的抓夾固定上。
    越前龍馬偏頭時可以看見她微垂著頭露出的白皙的后頸和衣領下突出的蝴蝶骨，但是在她抬起頭時很快又下意識地移開了目光。
    “你怎么都吃不胖的？”他的語氣莫名有些心虛，而且心跳略微加快了不少，但是喬之沒有察覺，關注點只放在了話本身。
    “哼哼，和你比起來我吃得才不算多了。主食和零食不可混為一談～”說完她隨意地搖晃了一下腦袋，確定發(fā)型牢固了。
    龍馬輕笑了一聲，將她的球拍遞給她，正了正色道：“那就開始今天的社畜生活吧，副部長。”
    “不用你強調(diào)我也會的。”她挑眉瀟灑地一個接過球拍。
    網(wǎng)球場內(nèi)。
    青學男網(wǎng)部的隊員們或在熱身準備，或在交頭接耳閑聊周末的練習心得。
    還有不斷響起的擊球聲，有高有低，多是一些高年級生在和熱情積極的新生切磋球技。
    待正副部的兩人進場后，頓時齊刷刷的目光聚焦，擊球聲也剎那消弭，雖然這樣的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了幾個星期了，但是不論是新生還是早就混成“老油條”的隊員，都還是樂此不疲地喜歡關注這對格外亮眼矚目的雙部情侶。
    即使這位由女生例外擔任的副部長，在人前有意和越前部長保持著適當距離，但是大家都心知肚明著兩人的關系其實超級親密，讓人禁不住八卦心爆棚。因此兩人從國一的情侶預備役到現(xiàn)如今的搭檔管理網(wǎng)球部，期間甜到膩的cp物料已經(jīng)多到數(shù)不清的地步。
    現(xiàn)在的越前龍馬領導風格更傾向于前部長手冢國光，除卻喬之吐槽過的個別練習賽指導時態(tài)度太惡劣糟糕還有時而嚴厲的懲處，其他都盡職盡責地沒話說。
    網(wǎng)球部日常的熱身項目是做完熱身體操后，繞球場跑20圈。部員們喊著“加油、加油”的口號勻速慢跑。
    喬之拿著計時器在起終點計時每圈用時。
    某個眼熟的奶金色短發(fā)少年又是中途混入了隊伍中，喬之頭也沒抬地冷不丁出聲：“棲川涼介，你果然又遲到。”
    “哈哈哈哈，副部長你別拆穿嘛。”少年撓了撓頭發(fā)，嬉皮笑臉地跑過，銀灰色的雙眸里卻沒有絲毫抱歉和尷尬。
    言罷，喬之無奈地嘆息搖頭，瞥了眼越前龍馬緊蹙的眉宇，看來無視警告的少年又要日常罰跑了。
    接下來是鍛煉腹肌和背肌，仰臥起坐練5組，每組20個。做2組俯臥撐，每組10個，最后做拉伸運動。
    而某膽大遲到睡過的少年還在被執(zhí)行加倍的罰跑。
    待少年跑完回來后，彎腰曲背扶著膝蓋喘了好久，和他意外聊天很投緣的勝朗和勝雄拍著他肩膀打趣：“哈哈哈，棲川你是新生里唯一不怕部長的呢。而且就你敢老湊副部長身邊，也難怪總?cè)驱堮R生氣。”
    “是啊，其實龍馬很不喜歡有男生黏著夏同學的。”
    曾經(jīng)的迷弟三人組，勝朗和勝雄已經(jīng)球技大有進步，在國二便已經(jīng)成為了正選隊員，同時組成了固定雙打搭檔的兩人配合頗有當時菊丸大石的默契和風范。
    “什么嘛，越前可不會這么公報私仇，畢竟越前可是拿下青少年大滿貫冠軍的天才，怎么可能做這種小心眼的事情呢……你說是吧棲川……肯定是因為你老是遲到，他這人啊就是這樣，和以前的手冢部長一模一樣……”
    繼而出聲滔滔不絕的是穿著一套花里胡哨球服的堀尾，叉著腰一臉得意忘形，甚至抬臂攬過無語面癱著臉的涼介。然而一米六幾的人去勾還稍高出一點的人脖子，畫面反而顯得有些滑稽。
    “……”搭檔的兩人相視無言，無奈嘆了口氣，堀尾又開始了。
    戰(zhàn)績累碩的人是龍馬，可是堀尾說得就像是自己親身經(jīng)歷一般，果然本性難移啊。
    “前輩，你再不放手是要再累得我一起繼續(xù)去跑步嗎？提前說明我是拒絕的。”涼介皮笑肉不笑地說道，垂著手懶得抵抗，目光悄悄地張望著在認真揮拍的喬之。
    “你們都在干什么，這么懶散，不訓練么！”嚴厲又冷漠的聲音，以及龍馬望向他們時皺眉不悅的表情。
    “啊咧啊咧，勝雄我們?nèi)ゾ毩曥柟滔滦聦W的那個站位打法吧。”
    “啊對對，我們快走吧。”
    “別丟下我啊啊，要不我來當你們陪練吧，我不想和越前對打啊啊！”
    心虛的兩人作鳥獸逃散狀去找球場練習了，堀尾哀嚎著追上。
    越前龍馬無奈地揉了揉太陽穴，轉(zhuǎn)頭對著正在重復揮拍動作的喬之說：“也不知道今年堀尾這樣子能不能補上正選位，這還差得遠呢。”
    “唔，確實是個難題，其實本身底子還是可以的，按他自己的話來說，現(xiàn)在應該更正為有四年網(wǎng)球經(jīng)驗了呢。”她順帶模仿了一下語氣，話落不忍低笑了一聲。
    她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嘛，嘛，反正等到第一輪校內(nèi)排位賽就都會開始有緊迫感了。”
    “嗯，”越前龍馬收回目光，淡淡地應了聲，抬手整理了下球拍的網(wǎng)線，試了幾下引拍擊球的動作。
    對打了幾輪，差不多就到了要回去準備上課的時間。
    待新生們撿球收拾完場地，結(jié)束訓練集合的一眾青學部員，聽龍馬言簡意賅地傳達了龍崎教練的比賽安排事項。
    其實自龍馬那年的破例參加校內(nèi)排位賽后，之后的桃城和海堂在跟教練探討過后便延續(xù)了國一生也能參加競選的規(guī)則。
    不過前提是先在新生組內(nèi)競選出幾個名額再加入正式名次角逐。
    這樣的規(guī)則優(yōu)化一定程度上提高了新生們學習的積極性，而對于個別確實有基礎和實力的球員，提供了一個直接憑球技證明實力的機會。
    站在龍馬身側(cè)的喬之，眼神鼓勵地看了看那個她親自面試進部的少年，涼介對網(wǎng)球雖然還有領悟不透徹的地方，但是進步的速度簡直令人震撼的飛快。
    而且軟萌軟萌的小正太誰不愛啊，頗有種龍馬當時被團寵的感覺了，嗯，如果將越前龍馬對他的特別加練和指導看成是和當時手冢對龍馬那樣同理的話，就完全能理解了。
    就是這個老是周一遲到的原因還有待探究，畢竟小正太打死也不開口解釋這一點，喬之便也沒有再多問了。
    結(jié)束小會后，大家便各自收拾球包回休息室換制服。走前棲川涼介熱絡地挽住喬之，眼神期待地問道：“吶吶，副部長下午練習時教教我上次你用的反手切削球吧！好不好好不好？”
    “啊，可以是可以，不過這個比較難。要做好辛苦練習的心理準備哦。”她語重心長地提醒道。
    “嗯嗯！”小正太頭點地歡快，抬起頭時可愛地露出兩顆小虎牙笑對。
    “……”此時她身旁的越前龍馬深有一種看她在哄貓咪的即視感。
    執(zhí)著球拍腳步匆忙走過的部員們心聲統(tǒng)一地暗想著，這個新生真是太勇敢膽大了，雖然照例副部長都是會加入他們一起輪換著對手練習切磋球技的，但是主動去爭寵的也只有涼介獨一人了，真的是初生牛犢不怕虎啊，而這個虎視眈眈著的人不用猜也知道是誰了。
    可愛又積極的部員聽完鼓勵開心地蹦噠走遠了，喬之微笑著看向有些黑臉的龍馬，笑意更深了幾分，“越前部長對此有什么想法嗎？我可知道你其實挺看重這位新生的。”
    “……這家伙還差得遠呢。”他撇了撇嘴，憋出一句話。
    “haihai，真是一點也不誠實可愛呀。”
    “嗯？明明你自己在人前包袱也挺重的。”龍馬嗤笑了一聲，毫不客氣地互相戳穿。
    “哼哼，彼此彼此。”她擺了擺手，走出球場分道去女生的更衣室換下了運動衫，順帶將頭發(fā)重新放下來抬手簡單梳理了一番。
    換上春季校服整理完走出，最后幾步她也蹦噠著走到龍馬面前站定，背著手仰起頭看他。
    “嗯……看來你今天心情很不錯。”龍馬垂下琥珀眸看她，笑意淺淡。
    “算是吧。”她拉起龍馬的手，邊走邊搖著。
    大概是快樂的笑容最容易傳染情緒因子，她也情不自禁地心情愉悅起來。
    但是好心情只持續(xù)了短暫的時光，便止于她被老師叫去職員室時推開門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