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樓上。
清香繚繞的房間。
季弗澗靠在床頭，沈迎坐在床邊喂她喝藥，碼著小臉兒不悅的說：“收蕭齡微干什么，她那么壞。”
“怎么也是老蕭的孫女，當年老樓和老蕭在戰場上的時候，一個團長一個政委，都是過命的交情……咳咳咳……”
沈迎伸手給她順順氣，“一把年紀，讓季崢生個孩子給你玩兒多好，還帶什么徒弟。國繡院一堆徒弟了還不夠？”
“知道你孝順。”季弗澗抬手捏她臉，“可是有些情份不是隨便就能撇掉的，你又跟玉沉結了婚，這份關系更是撇不掉的，放心，我教養出來的孩子，沒差的，她本心不壞的，只是蕭翰生沒養好。”
沈迎抿唇，擱下藥碗給她理理被子，“晚飯吃什么，我讓季崢去買菜。”
季弗澗淺笑笑，“你安排。”
沈迎輕哼一聲，端著藥碗離開，拉開門便看見低著頭跟在季崢身后亂瞅的蕭齡微。
她咳一聲，示意季崢停在。
季崢：？
“季奶奶喝了藥睡著了，讓她在門外邊站著等。”
季崢點頭，轉身冷聲說：“你等著。”
蕭齡微乖乖的嗯一聲，立到墻邊繼續低著頭一言不發。
季崢余光瞥她一眼，跟著沈迎下樓。
待兩人身影消失在樓梯口，她悄悄抬頭打量四周。
沒多久，季弗澗聲音傳出來。
“蕭齡微，進來。”
蕭齡微微怔，輕輕推門而進，立在門邊朝床上虛弱的老人鞠一躬。
“季奶奶。”
季弗澗點頭，朝她招手，“坐床邊來。”
蕭齡微局促的坐到床邊椅子里，咬著唇低頭，“對不起，季奶奶。”
“今年才18，不讀大學嗎？”
季弗澗伸手把床頭柜上的軟帕遞給她，“擦擦。”
蕭齡微接過軟帕頷首：“沒考上，我爸說讀不讀都沒關系，反正以后要嫁人的。”
季弗澗淺笑笑，“你父親好像不怎么在乎你的樣子。”
沒有良好的教養，為非作歹，并不是個女孩子應該有的樣子。
蕭齡微抿唇，低下頭，沉默。
她知道。
但是她是女孩，沒有辦法跟家里男孩子爭什么，總歸以后嫁了人就是外人了。
“你不該看輕自己。”
季弗澗抬手拍拍她頭，“一個年輕女孩子還有那么多年的時間，怎么能現在就放棄自己。我答應老蕭收你，是想你明白，在你爺爺那里，你是唯一的孫女，他沒有看輕你的意思，你不要看輕自己。”
蕭齡微抿唇，擱在腿上的手漸漸攥緊軟帕，眼眶不自覺紅起來，“可是我已經十八了，沒考上大學，我爸爸也不喜歡女孩，我弟弟又乖又聽話，哪兒哪兒都比我好，我只有嫁個好人家我父母才會在意我一點。
季奶奶，對不起。
我那天真的只是好奇才跟著覃映之進了那個屋子，她趕我我才失手打翻了燭臺，我沒有想過燒那幅圖的。”
“都過去了。”季弗澗給她擦擦眼淚，“你還是有耐性的，那天拆的繡線我很滿意，去找迎迎上藥，上完藥給你父親打個電話，這段時間就住我這里，跟著之之和迎迎學基礎。”
蕭齡微愣住。
“真的嗎？”
季弗澗輕點點頭。
蕭齡微趕忙站起來鞠躬，“謝謝，季奶奶。”
季弗澗淺笑笑，“去吧。”
……
客廳。
沈迎正跟覃映之坐茶幾旁的地毯上理繡線，蕭齡微原地躊躇了會兒才進入客廳。
“嫂……嫂子。”
沈迎偏頭掃她一眼，勾過沙發上的手機扔茶幾上，“給你爸打電話，讓他回滬城，這邊用不上他。”
“嗯。”
蕭齡微拿過手機撥通蕭翰生電話，簡單解釋兩句后掛斷電話。
她輕輕擱下手機，局促的站在原地。
覃映之推了沈迎的胳膊一下，輕聲說：“不給她處理一下傷？回來眼睛哭壞了，麻煩。”
沈迎抿唇，冷著臉去拿藥箱。
蕭齡微看了她一眼，輕輕挪進沙發坐好。
沈迎是真討厭她，處理她額頭的傷口時特意用了點勁。
蕭齡微嘶了聲。
沈迎按住她瑟縮的肩膀冷哼，“疼？我故意的。”
蕭齡微抿唇，低頭，“對不起。”
沈迎輕呵一聲，“對不起？那我抽空把你打殘了再跟你道歉怎么樣？”
蕭齡微抿唇不說話，
覃映之趕忙扯扯沈迎衣袖，“好了，怎么也是你們家妹妹，季老都不計較了，你也別計較。”
沈迎睨了蕭齡微一眼，心里堵著氣，不耐煩的坐回自己位置。
客廳氣氛凝固。
蕭齡微攥了攥褲子，輕輕抬起頭問：“嫂子，我能幫你們嗎？”
沈迎斜乜她一眼，沒動。
覃映之趕忙拿過一個繡筐遞給她，“你理這份吧，這個容易些。”
蕭齡微點頭，抱著繡筐滑到地毯上坐著，安安靜靜的理線。
季崢回來時，見三個女孩坐在客廳安安靜靜的，輕咳一聲，朝沈迎說：“蕭玉沉還在外面了，迎迎。”
沈迎哦一聲，起身朝廚房走，“都吃什么，我隨便做吧。”
季崢：“……我轟他走？”
沈迎沒應。
季崢：“……”
蕭齡微余光看沈迎一眼，垂下眼眸整理拆好的幾根繡線。
……
季家門外。
蕭玉沉坐在車里點開微信，想了想編輯。
「玉翛暈倒了。」
沈迎：「還沒死啊。」
蕭玉沉第二句話發出去就發現自己被刪了，再撥電話也提示通話中。
他咬了咬牙，踢了腳主駕駛，聲音冷到極致，“開車。”
蕭林：“爺，不等夫人了？”
“等什么等，準備離婚材料，我要離婚！”
蕭林哦一聲，啟動汽車。
蕭玉沉把玩著手機，心里憋的慌。
“把你手機給我。”
蕭林嗯一聲，拿過自己手機遞給他。
蕭玉沉飛快的輸入沈迎電話，等那頭接起，憋著火說：“離婚！明天上午八點！”
沈迎哦一聲，掛斷電話。
蕭玉沉沉著臉，心頭火堵到嗓子眼，整個人都看著理智喪失。
“掉頭！”
蕭林調轉車頭：“……”
黑色轎車停到季家后院外，蕭玉沉淡然的下車，三下五除二的翻進去，淡然的進入花園。
蕭林：“……”
不是說離婚？這是鬧哪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