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看著這個身穿白西裝的年輕男人,他能夠清楚地感覺到,對方的實力很強大。</br> 那是一種自己看不透的強,源力深邃,如同幽冥,深不見底。</br> 最關鍵的是,連林然這個對自己外貌很自信的人,都覺得對方長得確實很帥。</br> “我又沒去過遠行星,你怎么可能見過我?”林然說道。</br> 不過,在看到那一頭熔爐般的金發之時,林然的心也是咯噔一跳——他想到了阿波羅醫院的那位女醫生,黎貝卡。</br> 緊接著,林然又想起了一個人——</br> 是那個已經被他變成了自己人的漂亮師姐,蘇菲!</br> “這倒也是。”蒂斯塔說道:“自我介紹一下,我來自亞特蘭蒂斯,名叫蒂斯塔,對你們故土的大部分人并無惡意,甚至很向往去藍星看看,所以,算得上是保守派。”</br> 這家伙說起話來還算很嚴謹,把自己的立場表達的非常明確。</br> 隨后,他拉出了一張凳子,在第三張桌子前坐下。</br> 三個人的位置,看起來像是三角形的三個頂點。</br> 林然微微頷首,客套中還保持著距離:“如果你說的是真心話,我就非常歡迎你去故土做客。”</br> 說完,林然的目光飄向了門羅:“但是不歡迎他。”</br> 畢竟,兩個人目前還是有你沒我的敵人,雖然坐下來談判,但隨時都會生死相向。</br> 蒂斯塔的目光在兩人之間來回徘徊了一下,說道:“很難得,我之前居然從門羅的口中聽到了如此有哲理的話,我想,在遠行星,知道金衣騎士還有這么一面的人,應該并不多吧?”</br> 門羅搖了搖頭:“只是偶爾有些感慨,抒發一下而已。”</br> 蒂斯塔嘲諷地一笑:“那你怎么能確定,是世界錯了,而不是你們錯了?”</br> 這句話的深意可就太足了。</br> “基于利益的選擇,無所謂評判對錯。”門羅說道:“世界是不是錯了,和我們是不是錯了,這是兩碼事。”</br> 蒂斯塔呵呵一笑,隨后看了看林然,說道:“對于這種唯利是圖的家伙,你不用顧忌太多,有多少就弄死多少。”</br> 他能夠看出來,林然還保持著全盛狀態。</br> 做出了四次擊殺,其中還包括了強大的哥爾斯密親王,居然還讓自己毫發無損,這個年輕家伙的實力得有多強?</br> 如果門羅不是有著忌憚之意,又怎么會坐下來和他聊這么久?</br> “我還有一個問題。”林然說道:“死亡上限是多少?”</br> 門羅看了林然一眼,淡淡說道:“有可能是十個人以上。”</br> 十個人以上!</br> 林然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這不可能吧,已經接近全軍覆沒的數字了!”</br> 蒂斯塔倒是說道:“其實,也不是不可能,據說,在以往,也發生過藍星武者被團滅的事情,不過,那時候還是時間到了自動開啟,和現在又有一點區別。”</br> 林然看著門羅,隨后咧嘴一笑:“現在五比三,也就是說,只要再弄死你們一方五個人,就行了?”</br> 這話說起來簡單,但是,想要將之實現,卻無比艱難!</br> 門羅、韓熙喬、邊永賢、史賓度,還有一個林然所不知道的神姬落櫻。</br> 正好五個人。</br> 怎么打?</br> “你別忘了,還有一個游走在黑暗里的賞金獵人,杜姆雷。”門羅似乎是看穿了林然正在盤算的心理活動,搖了搖頭:“他很強,千萬別被他找到你們落單武者的行跡。”</br> 這句話的威脅意味有點濃。</br> 而蒂斯塔也微微頷首,似乎深以為然,說道:“確實,對于這個杜姆雷,你們藍星真的要提高警惕……”</br> “謝謝。”林然的眸光一閃,說道。</br> 那個神秘的賞金獵人,確實讓他的心中有著一種濃烈的不安全感。</br> 蒂斯塔又笑了笑,忽然話鋒一轉,看似開玩笑地說道:</br> “話說回來,門羅剛剛那句威脅有點無腦,完全是從側面又提醒了你們要當心杜姆雷,如果我不知道門羅的為人,還真以為這個劊-子手是在反串呢。”</br> 門羅聽了這句話,眼睛里涌出了一股危險的光芒:</br> “蒂斯塔,你如果還要像這樣往我的身上潑臟水,別怪我出去之后翻臉無情。”</br> “哦?理想教派的第一劊-子手,的確是有著對亞特蘭蒂斯翻臉的資格。”蒂斯塔嘲諷地笑了笑:“不過,你如果要翻臉,不如就在這星空戰場中翻臉,畢竟,你們這群人能不能活著出去,還是個很大的未知數呢。”</br> 門羅的臉色有些陰沉。</br> 說完,蒂斯塔起身伸了個懶腰:“我走了啊,找個合適的地方繼續看戲去。”</br> 走了兩步,他扭頭看向林然:“你多加油哎。”</br> 那一副懶洋洋的樣子,讓旁邊身處生死廝殺中的兩個人莫名有些羨慕。</br> “好。”林然瞇了瞇眼睛,隨后看向了門羅,道:“所以,那就做好準備吧。”</br> 如果死亡上限真的是十個人,那么,藍星一方還需要再戰死七個,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能接受的事情。</br> 這一段時間,由于戰場通報沒有再響起,說明那個重創了哥爾斯密親王的武者并沒有死,也許已經身受重傷,正在某個地方恢復。</br> 門羅并未接話茬,而是說道:“是不是覺得這個蒂斯塔很悠哉?”</br> 林然點了點頭,話鋒一轉:“所以,對于他這種不參與戰斗的中立派,星空戰場該如何界定雙方死亡人數呢?”</br> 如果有人從進入戰場之后,便一直藏著,一場戰斗都不參加,直到結束,又該怎么辦?</br> “你的這個問題確實問住了我。”門羅說道:“畢竟,是世界犯錯在先,而我也在摸索著該怎么讓世界重回正軌,至于答案……等再多死幾個人,不就知道了么?”</br> “時間不早了,我該走了。”林然說道。</br> 林然想要結束對話,而門羅卻似乎談興未盡。</br> 后者說道:“這才是星空戰場開啟的第一天,急什么?”</br> “我怕你的人趁機對我的朋友們下殺手。”林然說道。</br> “我已經讓他們不要動手了。”門羅的聲音淡淡:“難道說,新世界武者們的人品,就這么讓你信不過?”</br> “這是戰場。”</br> 林然瞇著眼睛,意味深長地打量了一下門羅,道:“在進來之前,我的一個發小告訴我,讓我不要相信任何人。”</br> 神特么發小。</br> 門羅聽了,沉默了幾秒鐘,才說道:“你那個朋友說得對。”</br> 說完,他那龐大的身軀站起來,道:“接下來的幾天里,就是一場獵殺與被獵殺的戰爭了……而你們,全是獵物。”</br> 說完,他便走向了角斗場的方向。</br> 即便強如門羅,也沒有選擇和林然在這種時候一對一。</br> 畢竟,如果他敗給了魔神傳人,那么,接下來等著新世界武者們的,只要必敗一途!</br> 然而,門羅剛剛走出三十米,就聽到了身后傳來了金屬的摩擦聲。</br> 那是……拔刀的聲音!</br> “你說你想等幾天,但,我可不想等。”林然瞇了一下眼睛,說道:“提前知道結果,也沒什么不好的。”</br> 這一次,他手中握著的長刀,是斬炎!</br> 門羅笑了一下,似乎并不意外。</br> 他問道:“為什么不用圣光之刃?”</br> 說話間,門羅的右手猛然一張!</br> 鏗!</br> 一道金光在他的手中出現!</br> 金色長矛!</br> 林然瞇著眼睛看了看此景,說道:“你之前是把這玩意藏在褲子里還是袖子里的?”</br> 門羅淡淡地說道:“有些科技與材料,確實不是你們那個世界所能擁有的,從頭開始的文明,需要經歷漫長的重建過程……而現在,你們大概才走到了中期。”</br> “別給自己臉上貼金了。”林然笑了笑,絲毫不在意門羅的嘲諷。</br> 而下一秒,他的身形便猛然騰躍而起!</br> 斬炎凌空揮出!</br> 一道凝練之極又犀利之極的刀芒出現,瞬間便縱掠二十米,殺到了門羅的跟前!</br> 門羅的動作很簡單,只是舉起長矛,往身前的地面上重重一頓!</br> 轟!</br> 劇烈的氣爆聲,自金矛底端炸響!</br> 強烈的源力,裹挾著無數的煙塵,向上狂涌而出,眨眼之間便迎上了林然的那一道刀芒!</br> 呲啦呲啦!</br> 刀芒斬進了這源力煙塵之中,竟然發出了讓人牙酸的摩擦聲響!極為刺耳!</br> 這一下,也把門羅的戰斗力體現無余!</br> 他那體內的源力,簡直驚人的渾厚!</br> 只是隨手而為,防御力便到了這種程度!</br> 林然這一刀在斬進去之后,仿佛沖進了一個無形磨盤之中!</br> 從周圍傳來了無窮無盡的擠壓與摩擦之力!</br> 斬炎的刀芒,看起來要極為迅速地被磨損殆盡!</br> 林然哪怕還相隔十來米,可是,那種強烈的擠壓之力,似乎已經隨著刀光傳遞到了他的手掌之中了!</br> 門羅盯著林然的刀光,握著金矛的右手還在用力!</br> 那防御招式中的擠壓之力還在增強!</br> 看起來,這第一輪正面交手,門羅似乎是占據了上風!</br> 不過,饒是如此,還是有一縷凌厲的刀光,沖破了這強悍的防守招式,來到了門羅的面前!</br> 后者冷冷一哼,左手猛然抬起,揮出了一巴掌!</br> 從掌心涌出的暴烈源力,直接將斬炎這最后的一縷刀光驅散!</br> “很厲害的防御,簡直像是個烏龜殼一樣。”林然呵呵冷笑,拎著長刀,并未繼續進攻。</br> 門羅把金色長矛收起,那些釋放出的源力也隨之不見了蹤影。</br> 這一片室外餐廳,又恢復了初始的寧靜。</br> 除了被金矛撞碎的地面之外,根本看不出來剛剛發生了一場驚心動魄的互相試探!</br> 門羅的面色沉沉,左手在身前平平攤開。</br> 幾根頭發飄飄揚揚地落在了他的掌心之中。</br> 那是他的頭發。</br> 隨后,門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額角。</br> 手上已然沾上了一絲溫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