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回到了寧州,并沒有直接去寧大。</br> 以他現在的被關注度,在校園里亮相里能引起騷亂,那種優哉游哉的校園生活,已經一去不復返了。</br> 怕是林然以后的授課,都只能改成網絡直播課了,不然,教學樓都得被崇拜者們給擠爆。</br> “小叔!”林子衿站在車邊,對林然跳著招手。</br> 這姑娘的臉上寫滿了開心。</br> 嗯,小叔回到寧州,第一個聯系的是自己,而不是賀曉依那丫頭。</br> 到底誰在小叔心里的地位更重要啊?</br> 林然走到了車子旁,林子衿直接跳了上來,兩條腿夾住了林然的腰,雙手緊緊摟著對方的脖子,興奮的不得了。</br> 這一下,林然是清楚地感受到了林子衿的雙腿是如何的堅韌有力,而且……很彈。</br> “快下來,你都長成大姑娘了,被人看到多不好。”林然立刻就要掰開林子衿的雙腿,把她放下來。</br> 然而,這丫頭夾的太緊了,不用源力的話,完全掰不動。</br> 林子衿就像是掛在林然的身上一樣:“那又怎么了,不管多大,我都是你的小侄女啊!我看到我小叔凱旋,難道不該開心一下嗎?”</br> 從林然的角度,并沒有辦法看到林子衿那傲嬌的神情。</br> 再甩下去就傷感情了,于是,林然就停下了動作,雙手托著對方那被牛仔褲緊緊包裹著的大腿,渾身緊繃。</br> 林子衿緊緊抱著林然,把臉放在他的肩膀上,歪頭說道:“小叔,你在星空戰場大發神威的時候,根本不知道人家有多擔心你!”</br> 林然被貼的那么緊,該碰到的不該碰到的全都感觸很清晰——大家都是成年男女,再這樣下去,叔侄之間要尷尬了。</br> 更何況,林子衿在說話間,在林然的耳邊吐氣如蘭,那透著少女馥郁馨香的溫熱氣息,讓人根本無從淡定。</br> “我給秋水發消息,她怎么沒回啊?”林然問道。</br> 這句話一出,氣氛全給破壞了。</br> 林子衿頓時有種一腔熱情喂了狗的感覺,合著自己白高興了一場,還是被當成了工具人。</br> 她撅了撅嘴,從林然的身上跳下來,氣鼓鼓地說道:“小叔,原來你回到寧州,第一個聯系的不是我!”</br> “聯系你干什么?你這個小丫頭,總是做一些神神秘秘的事情,也都沒告訴過我啊。”林然直截了當地說道。</br> 林子衿的眼光狠狠波動了一下,心臟也是猛然一提,她還以為林然發現了什么。</br> 隨后,這丫頭重新撅起嘴,道:“人家什么時候神神秘秘的?除了以前替你去海德爾找巴里莫的家人出頭……”</br> 嗯,既然絕大部分都不方便說,那就挑一件方便說的來說吧。</br> 林然嘆了一聲,換上了嚴肅的神情,正色說道:“林子衿同學,以后不許你再這么做,明白嗎?你上次擅自決定獨闖海德爾,非常危險。”</br> 林子衿心知過關,笑靨如花:“不,為了我小叔,我做什么都可以。”</br> 林然發現,這一次見到自己的小侄女,她好像變得嗲了一些,那心思更讓人捉摸不透了。</br> “對了,秋水在哪里?”林然問道:“是不是發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她才躲著我?”</br> 腹黑小侄女更不爽了。</br> “我就知道,我小叔滿腦子都是秋水校長。”小侄女說道:“秋水校長正飛去寧海,估計正在飛機上,所以你聯系不上。”</br> “怎么突然飛去寧海了?去開會?”林然說道。</br> “寧海有個全國高校的教育研討會,和武者培養有關的,其他學校的校長應該也都去了。”林子衿說道。</br> 她這是真的沒騙林然,此刻的黎秋水,確實是在飛機上。</br> 但林子衿明顯隱去了對方受傷的事實,只說了半句真話。</br> “行吧,我把賀曉依她們叫上,咱們一起吃個飯。”林然說道。</br> “林凱歌還要請你吃飯呢。”林子衿說道:“你去不去?”</br> “不去,懶得見他。”林然對這個看不透的堂兄也沒有太多的好感,至于那個所謂的林家,真的是不回也罷。</br> 說到這里,林子衿露出了嘲諷的冷笑:“林凱歌怕是想要借勢,讓林家光宗耀祖呢。”</br> “我看出來了。”林然說道:“看你的樣子,是不是不想和賀曉依她們吃飯啊?”</br> 林子衿不置可否地反問道:“我就不能單獨擁有我小叔一會兒嗎?”</br> “倒也不是不行,地方你挑。”林然說道。</br> “好嘞。”林子衿立刻扯著林然的胳膊,將他推到了車里:“飯店座位都已經訂好了。”</br> 林然:“…………”</br> 他并不知道,這是林子衿忽然把攻勢加強了。</br> 林子衿預訂了一個頗有情調的餐廳,中午人并不多,兩人坐在靠窗的位置,看著窗外的寧州城景,這又讓林然找到了慢生活的感覺。</br> “小叔,是不是發現,其實,現實生活里,認出你來的人也并不多?”林子衿輕笑著問道。</br> “確實,我巴不得大家把我遺忘了才好。”這一路走來,林然并未特地戴口罩,但是,也并沒有人認出他來。</br> 畢竟,當初雖然在黑鷹聯邦的直播,讓很多人看到了林然的臉,但相隔那么多天,想要在現實生活中重新把這兩個形象對上號,其實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br> “能給我聊聊星空戰場的事情嗎?”林子衿問道。</br> 這丫頭的眼睛里,已經出現了極為清晰的向往,那是一種濃烈到無法壓制的期待。</br> “你呀你,從來都不是個安分的女孩。”林然很認真地看了一眼林子衿,說道:“我倒是真心希望你不要去那個地方,太危險了。”</br> “不說就算了。”林子衿哼哼道:“以后呀,我說不定要親自去新世界看一看。”</br> 林然知道,這丫頭說的是實話。</br> 如果兩邊的通道能夠徹底穩固下來的話,那么,林子衿絕對愿意做先頭部隊沖過去的,這丫頭骨子里的冒險精神,比起林然來,有過之而無不及。</br> 喝了一口果汁,林然的語氣變得更加認真了:“子衿,你應該知道,這不是開玩笑,你是我很在意的親人,所以……”</br> 少女的明眸之中漾出了一絲微笑:“小叔,雖然你的這句話讓我很開心,但……我不能做你的金絲雀。”</br> “什么金絲雀,這個比喻不恰當,聽起來像是被包養了一樣。”林然哭笑不得:“反正,我希望你安全。”</br> “和那激蕩的時代相比,個人安全不重要了。”</br> 林子衿說著,忽然伸出兩只手,一起握住了林然放在桌上的右手:“小叔,如果在未來的某一天,你真的要沖進新世界……請讓我和你并肩作戰。”</br> 從少女掌心里傳來的溫度,讓人心底微癢,但是,她的語氣,卻又那么真摯赤誠。</br> “好……吧。”迎著那充滿了期盼的目光,林然竟是鬼使神差地答應了下來。</br> “太好了。”林子衿直接開了一瓶酒,對著瓶口直接吹了起來。</br> “這是高度白酒,你這丫頭在做什么……”</br> 林然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了,林子衿半瓶酒已經下了肚子,俏臉瞬間變得紅撲撲了起來,就連眼光也帶上了些許的迷離!</br> 不過,這個狀態下的林子衿,明顯更加動人。</br> “不能這樣喝了。”林然說著,就要把酒瓶拿過來。</br> 然而,林子衿卻把林然的酒杯倒滿,很認真地看著自己的小叔,道:“林少將。”</br> 林然:“嗯?”</br> 林子衿的笑容忽然間燦爛了起來:“為了新世界,干杯。”</br> 林然并沒有立刻喝干杯中酒。</br> 他能夠讀懂林子衿對于新世界的渴望。</br> 這丫頭,明明生的那么明艷動人,卻更適合長在亂世之中。</br> “新世界有什么好,更血腥,更殘酷,甚至……人吃人。”林然輕輕嘆了一聲:“朋友都不再是朋友。”</br> 他又想起了那些遠去的面龐。</br> 門羅,蒂斯塔,韓熙喬……在星空戰場里,他們因為生死存亡而聚在了一起,可是,只要離開了那一片折疊空間,他們將不會再有任何的共同利益。</br> 大家各為其主。</br> 你們是侵略者,而我……守土有責。</br> 在微醺的狀態下,林子衿的笑容越發透出了一股平日里從來不曾見過的風情。</br> 尤其是,其中那對于新世界的向往,已經濃郁到要溢出來了。</br> 她又伸出了一只手,握住了林然的手,輕聲道:“可是,小叔,我們現在的世界,也是這樣的啊。”</br> 林然的表情微微一滯。</br> 的確。</br> 現在的藍星,同樣血腥,同樣殘酷,誰是人,誰是狼,根本分不清楚。</br> “所以,對于很多人來說,兩個世界的打通,并不是壞事。”林子衿仍舊握著林然的手,眸光如星,閃著動人的光:“起碼,我愿意去攪動那一片風云。”</br> 稍稍停頓了一下,林子衿用那流光溢彩的眼眸看了看林然,說道:“哪怕死在那里。”</br> 說著,她端起自己的那杯酒,一飲而盡。</br> 一縷酒液從林子衿的嘴角溢出,順著脖頸流淌而下,打濕了領口的衣服。</br> 她這豪邁的樣子,讓林然的心微微一動。</br> 這一動,帶來的,居然莫名是一種心臟的抽疼之感。</br> “哪怕死在那里?”林然揉了一下抽疼的胸口,又揉了一下林子衿的腦袋,道:“不許說這樣的話,不吉利。”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