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然說的沒錯,林凱歌確實是耍了一些小聰明。</br> 事實上,這位林家家主在知道家族里存在某些拉虎皮做大旗的現象之后,并沒有立刻出手解決,而是特地等到林然歸來的那一刻。</br> 在林家內部,利益鏈條錯綜復雜,林凱歌當上家主還不到半年的時間,以他現有的根基,想要快刀斬亂麻地解決這些利益糾葛,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一個不小心,還會讓自己失去現有的位置。</br> 只有借助外力!</br> 而這個外力該從何處來?</br> 唯有不把自己看做林家人的林然,才是最好的答案!</br> 這個人類至強者一旦帶著無限榮光歸來,將以雷霆萬鈞之勢,搞定林家內部的那些神神鬼鬼,順便也把林凱歌的掌權之路變得更加平坦寬闊。</br> 這就是林凱歌的主意!沒想到,卻被林然根據幾個碎片化的信息,一眼看穿!</br> 看著自己身上的腳印,林凱歌有些狼狽,但是卻完全不敢提出抗議。</br> 這一次,他發現,林然看自己的眼神,明顯變得漠然了許多。</br> 那是一種來自食物鏈更高層的凝視。</br> 難道說,這就是源力時代即將全面開啟所帶來的連鎖效應嗎?所謂的人際關系,將會被重新定義?</br> “我從來不曾在乎過林家。”林然淡淡說道:“林凱歌,你動了那么多的小聰明,卻之所以只是被我不輕不重地踹了一腳,知道為什么嗎?”</br> 林凱歌忍著腹痛,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說道:“這……謝謝林少將手下留情,請林少將解惑……”</br> 他已經開始稱呼林然的官稱了。</br> 人性,本是如此。</br> “答案其實很簡單,因為,你之前哪怕對我動了一些利用的心思,但是卻沒有付諸行動。”林然淡淡說道:“所以,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明白嗎?”</br> “我知道了,謝謝林少將寬容以待。”林凱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說道。</br> 他知道,自己和林然的關系,注定無法像林子衿和林然那般親密了。</br> 很多事情,從一開始沒把握住,到事后就會偏出萬里。</br> 停頓了一下,林然淡淡說道:“林家曾把我趕出家門,希望你們永遠記得這件事。”</br> 林凱歌控制不住地打了個冷戰!</br> 他連忙解釋道:“林少將,那都是林擎蒼所為,他現在已經死了,希望您不要把仇恨放在整個林家的身上……”</br> 情急之下,他連“您”這種敬語都用上了。</br> 當然,這也不能怪林凱歌妄自菲薄,畢竟,林然這次回來,看到林家的狀況,就沒打算和他們平等相處!</br> 從今日起,只要林然愿意,整個林家,除了林子衿之外,對他都只能仰望!</br> “你說錯了。”林然淡淡說道:“我對林家可沒有仇恨,有的只是漠不關心,如果這次不是有人拉虎皮做大旗,那么,我會一直無視你們的。”</br> “無視……好的。”聽到林然這么說,林凱歌不禁有種悵然若失之感。</br> 但,終究是錯過了,無法挽回。</br> 隨后,林然起身,說道:“走,去林家。”</br> 從這茶室去林家,還得半個小時的車程。</br> 在這半個小時之內,林凱歌必須找出這幾天所有狐假虎威的鬧事者!</br> 他在車上打了電話,兇狠地說道:“除了所有在國外的家人,其他全部給我滾回來!一個不剩,全部集中!誰敢缺席,后果自負!”</br> 其實,在國外的核心子弟,也不過是林無憂等寥寥幾個罷了。</br> 林凱歌知道,今天,對于林家來說,又是一場血雨腥風。</br> 林然就坐在林凱歌的旁邊,看著他打電話,沒什么表情。</br> 這讓林凱歌著實有種搬了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br> “想讓我替你找出幕后指使者,其實并不難,因為,答案也在你的心里面,不是么?”林然淡淡說道。</br> 林凱歌點點頭,嘆了一聲,道:“這種狐假虎威,幾個家族長輩都參與過,但是,在當初,這些人都是對林少將惡語相加的……我懷疑,他們也在故意破壞您的形象。”</br> “那么,這些人的背后,總得有個起主導作用的影子才是。”林然說道。</br> “我懷疑是……林超越。”林凱歌說道:“林少將,您覺得呢……”</br> 他終于說出了那個名字。</br> “別用敬辭了,我聽著不習慣。”林然的語氣終于不那么冰冷了:“繼續喊林然吧。”</br> 林凱歌的心陡然一松,仿若一塊大石頭落了地。</br> 他重重點頭,道:“好。”</br> 此時,在這位林家家主的心中,已經收起了所有對于林然的小心思,并且以后也不可能再把這些飽含私心的算盤拿出來打了。</br> 林然看著林凱歌的面龐,淡淡說道:“源力時代即將到來,一旦新世界入侵,那么,先別想著發展家族,怎么樣保全自己才是最重要的,在絕對的武力值面前,一切計劃都是白費心思,明白嗎?”</br> 林凱歌的目光一凜,深深點頭。</br> …………</br> 等林凱歌到達鄰家的時候。家族里的大部分人都來到了大院里,在等待的時候,人們議論紛紛。</br> “林凱歌今天是吃錯藥了嗎?還搞了個全員集合,這是要干什么?難道說他要騎在我們的頭上,耍一耍家主的威風?”</br> “這個家里那么多人都不服他,就像今天,家里的幾個長輩甚至直接稱病不來,林凱歌又有什么辦法,這不相當于公然打他的臉嗎?”</br> “據說是因為……咱們家族里有人以林然的名義做某些事情,這種狐假虎威的行為讓林凱歌大為光火,生怕林然遷怒到他的頭上。”</br> “呵呵,林然這東風有什么好蹭的,別看這小子現在光芒萬丈的,當年只不過是我林家的一枚棄子而已。”</br> 其實,在現在的林家,有這種觀點的人,著實不在少數。</br> 等林凱歌下了車,這些議論之人便閉上了嘴巴。</br> 確切地說,他們看到了站在林凱歌身后的那個年輕男人!</br> 林然!</br> 曾經,被掃地出門的少年,現在,以一種無可匹敵的至強姿態,歸來!</br> 這個青年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就給所有人帶來了一種無法呼吸的強悍壓力!似乎,所有的目光,都不得不聚焦在他的身上!</br> 林然的目光逐一從在場的這些人臉上掃過,幾乎沒有人敢和他對視。</br> 林子衿也到了。</br> 這丫頭笑吟吟地來到了林然的旁邊,說道:“小叔,你回來怎么也不跟我說一聲,我可以幫你教訓他們呀。”</br> 說完,她扭頭看了看林凱歌,聲音驟然變冷:“林凱歌,是不是你,惹我小叔不開心了?”</br> “不是我,但……惹林然不開心的人,還不少。”</br> 林凱歌說完,目光從人群中掃過,眉頭狠狠皺著:“林民西,林光來,還有林東升,人在哪里?”</br> 這三個人,都是所謂的長輩。</br> 在林凱歌上位家主的過程中,這幾人的反應尤其激烈,都曾經被林子衿的長劍指著腦袋。</br> 林凱歌的秘書面色有些難看,說道:“家主,這幾人……稱病沒來。”</br> 事實上,這秘書之前看到人數不夠,還專門去請了一下,結果被劈頭蓋臉地罵了回來。</br> 看著秘書的表情,林凱歌已經明白了一切,他淡淡說道:“既然他們不仁,就別怪我不義了。借著林少將的名頭狐假虎威,讓他們付出應有的代價吧。”</br> 林然冷笑了一下:“我很感興趣,林家主準備讓他們付出什么代價?”</br> “一定讓林少將滿意。”林凱歌說完,轉身吼道:“家族武者衛隊!去找林民西,林光來,還有林東升,既然臥病在床,那么,就打斷他們的腿,讓他們在床上呆一輩子!”</br> “是!”</br> 一群身穿黑色西裝的武者齊齊應聲,隨后朝著后院兇狠撲去!</br> 這個命令一下,讓在場的那些林家人臉色立刻變得煞白!</br> 傻子都能看出來,林凱歌今天是真的動了殺心!</br> 但是,在大部分人都害怕的情況下,還是會有某些人不開眼地往槍口上撞。</br> “林凱歌!林民西他們都是你的長輩,你這么做,簡直是欺師滅祖!”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吼道:“你這樣,會遭報應的!”</br> 然而,林凱歌只是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便對著身后的車廂招了招手。</br> 于是,一個挑染著黃毛的年輕男人,便被從車廂里拉了出來,丟在了眾人的面前!</br> 他滿臉紅腫,看起來狼狽不堪!</br> 正是林立明!</br> 剛剛還出言怒斥的中年男人見狀,立刻喊道:“立明,立明!你怎么變成這樣子了!”</br> 原來,他就是林立明的父親,也是林擎宇的堂弟,林創福!</br> “該死的林凱歌,你居然敢把我兒子打成這樣!”林創福沖出人群,想要揪著林凱歌的脖子。</br> 然而,后者卻直接反手一巴掌,把這所謂的長輩抽翻在地!</br> 隨后,林凱歌冷冷說道:“林立明冒用林少將的名義作惡,理當重罰!另外,子不教,父之過,從今日起,林創福一家三口,將被清收所有家產,徹底逐出林家!”</br> 一家三口,全部逐出去!</br> 林凱歌這每一個字,都是斬釘截鐵!</br> 然而,這個時候,那個林創福卻氣瘋了。</br> 他被抽了一耳光,還要被逐出家門,所有的怒火都朝著林然的身上噴發出來!</br> “該死,林然,你仗著少將之威,就要來報復我們?你不可能得逞的!”</br> 說著,他居然朝著林然沖了過來!</br> 然而,林然還沒來得及動手,林子衿的嬌俏身形已經出現在了他的前面!</br> 唰!</br> 寒芒一閃,長劍出鞘!</br> 一道血光,已經從林創福的身上飚濺而起!</br> “敢沖撞小叔,找死!”林子衿冷冷說道!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