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薩在脫掉了衣服之后，便率先進入了泡澡大廳，找了一個最大的池子，坐在邊角上。</br> 他的身體肌膚居然非常細膩，一點傷痕都沒有，不過肌肉確實是極為勻稱，每一寸都近乎于完美的比例。</br> 林然也來到了池邊。</br> 這泡澡大廳里有五六個池子，熱氣騰騰，起碼有近百號人聚集在此，入眼盡是白花花的，視覺效果頗為壯觀。</br> 林然與索薩的到來，并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br> 索薩的雙臂搭在池子邊，他看著走來的林然，說道：“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自愈能力挺不錯。”</br> 林然說道：“你不也是一樣？”</br> 隨后，他在索薩的旁邊坐下來。</br> “為什么要把談話地點選擇在這里？”林然說道：“難道你要考察我的發育水平？”</br> “這里不會有任何的監聽。”索薩淡淡說道。</br> 這個理由顯然不會說服林然。</br> “你可不像是害怕監聽的人呢，呵呵。”林然冷笑著說道：“我難道還會把你的話給錄音，然后公之于眾？”</br> “關于皇室的任何對話，我都不希望外泄，如果我和你之間的談話被泄露了，我會直接殺了你。”索薩頓了頓，繼續說道：“當然，考察你的發育水平，也是我選擇來到這里的目的之一，畢竟，希拉公主視你為好友，而且，是非同一般的朋友，所以，這一點，很有必要。”</br> “所以，你考察的結果怎么樣？”林然問道。</br> “有點失望。”索薩的聲音仍舊淡淡。</br> 林然差點沒當場吐出一口老血。</br> 他有點不服，于是站起身來，挺著腰靠近了索薩的臉：“我其實還不錯，要不，我換一種狀態給你看看？”</br> 此刻的他，看起來著實有點變態。</br> “不過不重要，就算是你發育的很好，也不會擁有與公主親密接觸的機會。”索薩把目光轉向一邊，語氣冷淡地說道：“帝國皇室在給公主挑選丈夫一事上，從來不會草率。”</br> “且不說我沒有娶公主的念頭，即便是公主嫁給我，又哪里草率了？”林然坐回了池水里，不爽地說道：“這個話題可以不要繼續了嗎？”</br> “那我們換個話題。”薩索直視著林然的眼睛，說道：“你覺得，血神殿為什么要來到這里？”</br> “這是你們該去調查的事情，血神殿和你們都是激進派聯盟。”林然說道，“但是明日大廈一定有些蹊蹺，你抓住那賈西姆審一審，不就都知道了么？”</br> 不過，雖然嘴上這樣講，林然在內心之中斷然是不想看到賈西姆被皇宮衛隊抓住的，那樣的話，他的很多秘密都要暴露。</br> 比如能用出圣光之吻，比如是路易皇室的傳人。</br> 林然現在只希望，那個把考伯特給滅口了的幫手，順手能把賈西姆也給除掉。</br> 當然，激進派聯盟內部要是大規模內訌，那林然可太開心了。</br> “殺了考伯特的人，是誰？”</br> “我不知道。”林然答道。</br> 他是真的不知道，這并沒有說謊。</br> 在林然回答的過程中，薩索一直看著他的眼睛，隨后似乎確認了一般，點點頭：“嗯，你沒說謊。”</br> “也許是你們皇室的守護者殺了考伯特。”林然說道。</br> “保護皇室的人里，并沒有這一號。”薩索淡淡說道：“在這個問題上，沒人比我更清楚答案。”</br> “那還真不一定。”林然冷笑了一聲：“雖然皇帝很信任你，可你難道可以拍著胸脯說，你非常了解你們的皇帝？確定他不會安排別人保護自己的女兒？”</br> 林然其實也真就是隨口一說。</br> 沒想到，這薩索居然沉默了。</br> “怎么，被我說中心事了嗎？”林然笑了笑，忽然覺得自己把在更衣室輸掉的那一局給扳回來了。</br> 這時候，他有點慶幸，自己提前把冥戒交給瑪麗保管，不然的話，此刻必然已經被薩索發現了。</br> 即便把那冥戒放在更衣室的柜子里，林然相信，這會兒工夫，自己的那些衣服鐵定也被搜查過了。</br> 這個薩索看著高冷傲嬌，實際上狡猾著呢。</br> 又泡了一會兒，林然問道：“時間不早了，我還想回去睡覺，你還有什么要跟我聊的嗎？”</br> 薩索搖了搖頭，沉默了一下，才說道：“不要再接近希拉公主了。”</br> 林然說道：“我自然是沒辦法進入你們的皇宮，但希拉要是來找我，我還能不見嗎？”</br> 薩索倒是很確定這一點，他看著眼前的池面，伸出手來，撥了撥身前的水，道：“希拉公主最近不會來找你的。”</br> “行吧，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唄。”林然也算是比較了解希拉的性格了，他可不相信，那位公主會乖乖按照薩索的安排來辦事。</br> “你最好離開塞姆帝國，這邊的事情不要有任何的參與。”薩索冰冰冷冷地說道：“不然，我也不能保證，會不會把矛頭再對準你。”</br> 停頓了一下，他又說道：“而且，你雖然救了公主，但現在對我而言，你仍舊是極有嫌疑的。”</br> “我暫時不會離開這里。”</br> 林然并沒有因為自己的好心被當成驢肝肺而有任何的生氣，他扭頭看了薩索一眼：“平心而論，你對我還算是比較客氣的，這是不是說明，我的嫌疑其實不算大？”</br> “并不是，而是因為……”薩索皺了皺眉頭，說道：“有嫌疑的人太多了，而他們，都不可能來到這浴場洗澡。”</br> “比如替血神殿說話的大皇子，比如赫爾夫斯親王，對嗎？”林然笑了笑：“當然，身在軍隊中的二皇子，也不能完全免除嫌疑。”</br> 聞言，薩索眉頭再度狠狠一皺，殺氣陡然間在眼中凝聚！</br> “怎么，被我說到痛處了，想動手了？”林然微微一笑：“我倒是不介意把這澡堂子夷為平地，頂多是光著身子打起來不太好看。”</br> “如果不是希拉公主建議我不要殺你，你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薩索說道：“我提醒你，如果你再接近她，就一定會死在我手里。”</br> 隨后，他眼底的殺氣收斂而起。</br> 這所謂的殺氣，似乎只是為了威脅林然而已，但好像也沒起到什么效果。</br> 林然毫不退讓：“好啊，那我就等著你來殺我。”</br> “跟著你的那個女孩，叫什么名字？又是做什么的？”薩索忽然話鋒一轉，問道。</br> 林然是完全沒想到，對方居然直接把話題轉移到了瑪麗的身上去了。</br> “她叫瑪麗，以前是酒吧的調酒師，現在，跟我一樣，無業游民。”林然說道。</br> 薩索聽了，道：“今晚聊得差不多了。”</br> 說完，他便起身朝著外面走去。</br> “你不繼續泡澡了嗎？”林然喊道。</br> 薩索沒理他。</br> 林然泡在池子里，琢磨著薩索今天晚上的所有言論，以及對方動作中的所有細節，若有所思。</br> “我總覺得這衛隊長一開始是來殺我的。”林然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眼神微凜，自言自語：“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讓他忽然間改變了主意。”</br> 林然現在確實是不太能想的到答案。</br> 但起碼，他很確定，以這個衛隊長驕傲冷酷的性格，是不可能在踩臟了地板之后，還主動留下來那么一沓厚厚的現金的。</br> 以這個家伙的行事方式，就算是給錢，也應該隨手扔地上才對！</br> 而薩索在回到了更衣間之后，一邊慢條斯理地穿著衣服，一邊對手下人說道：“是不是沒搜出來什么？”</br> “是的，大人，他的衣服里面，什么都沒有。”</br> 薩索搖了搖頭，說道：“奇怪，太像了。”</br> “大人，誰像誰？”一旁的手下問道。</br> “沒什么。”薩索又搖了搖頭，轉身走了出去。</br> 這個心腹手下可從來沒見過自家大人在一天之內搖過這么多次頭，更是沒見過他這般心事重重的模樣！</br> 想了想，他還是追了上去，問道：“大人，我們還要替公主清除這個渣男嗎？”</br> 林然猜得完全沒錯——起碼，一開始，薩索是真的要來殺他的！</br> 雖然希拉公主的強勢會暫時讓薩索退卻，但卻根本不可能改變他的信仰——一切為了維護皇權，這是薩索做所有事情的最根本出發點！</br> 基于這個出發點，薩索在某些時候會顯得很不近人情。</br> 可是，今天晚上，忽然出現了個例外。</br> 只有索薩自己知道，當他在一個小時之前，推開那個小公寓金屬門的一瞬間，這位衛隊長便很罕見的遲疑了！</br> “暫時不必。”薩索的眼睛里面閃現出了凌厲的精芒：“起碼，比起他來，某些所謂的自己人，對皇室所造成的破壞明顯會更大。”</br> 說這句話的時候，薩索的眸子里仿若電閃雷鳴，周遭的溫度都下降了好幾分！</br> 旁邊的下屬忍不住地打了個哆嗦。</br> 他知道，每當大人展現出這樣的狀態，就是他殺心大起的時候了！</br> 這下屬并不確定薩索大人要去殺誰，但絕對不是那個趙瑟皮！</br> 而就在這個時候，薩索的手表響了起來。</br> 他點開通訊界面，一個虛擬光屏便在面前立體化呈現出來，一個手下出現在了屏幕上。</br> 此人的臉上透著震撼，說道：“大人，我們找到賈西姆了，但是，他死了……”</br> “又死了一個星辰。”薩索搖了搖頭。</br> 瓦薩妮之前被劫走，還沒找到人呢，血神殿的大總管又死在了塞姆帝國的國境內，事情似乎越發撲朔迷離了。</br> “血神殿那邊已經知道賈西姆死了，他們聯系了帝國政府，要求我們交出兇手。”那手下繼續說道：“對方態度非常強硬。”</br> 薩索的眼睛一下子瞇了起來，他冷冷說道：“對方究竟為了什么目的，不惜與塞姆帝國這樣大動干戈？”</br> “為了明日大廈。”</br> 林然的聲音在后方響起。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