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嵐這一劍過后,這一片天地仿佛又重新歸于了混沌與晦暗。</br> 無窮的幽冥之力在天空之中翻騰著,黑云滾滾,仿佛天空下一秒便會崩塌。</br> 那些綠意和萌芽已經完全消失了,也不知道什么時候會再誕生出來。</br> 天嵐仿佛已經耗盡了所有的力量,從空中重重落下,踉蹌了好幾步,都沒能站穩身形。</br> 她單膝跪地,長劍插著地面,穩著身體,使自己不至于倒下。</br> 這位幽冥傳人,已然面色蒼白,嘴唇上都沒有什么血色,汗水順著那好看卻清瘦的下頜線,不斷滴落而下,看起來著實是有些虛弱。</br> 而在天嵐的身前,橫七豎八,倒著一片尸體。</br> 那個科明力,更是已經被攔腰而斬,下半截身體都不知道被源力氣浪拋飛到什么地方去了,只剩下上半身還躺在塵埃里,雙眼圓睜,死不瞑目!</br> 這一劍過后,天嵐把獵風天神施加在自己身上的力量全部耗空了,同樣,也不知道往自己的身上拉了多少仇恨。</br> 那些星辰,已然對她恨之入骨。</br> 很顯然,若是這里的消息被目擊者傳回了天空之境,那么結果絕對不會像天嵐之前所說的那樣,所有的天神即便表面上不會來找她尋仇,可暗地里痛下辣手還是鐵定會發生的事情。</br> 梁雪安也落了地,她走到了天嵐的身邊,臉上的表情柔和了一些,說道:“子衿,你的進步,讓我驚訝,只是這記仇的小性子還是沒變?!?lt;/br> “雪安教授?!?lt;/br> 天嵐抬手抹去嘴角流出的一絲鮮血,隨后輕輕一笑,道:“反正,這些人都在找小叔的麻煩,我就得弄死他們,幫小叔了卻后患?!?lt;/br> 沒錯,天嵐就是林子衿!</br> 只是,在天空之境里,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她隱去了自己在藍星的名字!</br> 梁雪安笑了笑:“獵風天神對你還不錯吧?”</br> “是啊,他對我在寧州大學里的那個戰隊名字很滿意,覺得這是讓他在藍星的傳奇延續。”林子衿說道:“不過,我沒告訴他,這名字是雪安教授你給我取的?!?lt;/br> 當時,林子衿在寧州大學里,有著一支四年一直排行第一的戰隊。</br> 那戰隊的名字是——獵風戰隊!</br> 看來,這獵風戰隊,和天空之境里的獵風天神,有著不小的關系!</br> 梁雪安呵呵一笑:“男人都是這么的虛榮幼稚,一個小小的戰隊名字,和傳奇延續又有什么關系?”</br> 實力強大的獵風天神也是挺慘的,無論是在同級別的水瓶天神那里,還是在梁雪安這邊,似乎都得不到什么尊重。</br> “教授,你去不去天空之境?”林子衿問道。</br> “當然?!绷貉┌驳恼Z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味道,她說道:“我來到這里,就是為了進入天空之境,邁出最后一步。”</br> “教授,你好像……距離那個境界,差得并不太遠了?!绷肿玉普f道。</br> 畢竟,之前梁雪安所表現出來的戰斗力,著實是超出了星辰的范疇。</br> “那是借助了幽冥空間的力量,還不是真正的星辰之上。”梁雪安負手而立,看向了那個空間門戶,說道:“但我想,這一天,應該不會太遠了。”</br> 林子衿卻猶豫了一下,說道:“雪安教授,如果突破了星辰之上,最終就沒法再回到藍星了。”</br> “天空之境難道不是一個完整的世界?生活在那里,又有什么問題呢?”梁雪安說道:“縱使是在藍星,我的活動范圍,也僅僅限于大學的校園而已,在哪里生活,不是一樣?”</br> 其實,事實確實如此,很多人這輩子的生活半徑,往往只是一個小鎮或幾條街區而已。</br> “天空之境確實很美的,也只有在那個源力充沛的環境里,才能真正突破星辰之上?!绷肿玉频难劬锪髀冻隽藧濄纳袂?,那眸子里,并非向往。</br> 她接著說道:“可是,那里終歸不是故土,我出來這十來年,都已經很想家了。”</br> 其實,以往林子衿的家庭觀念一直不怎么重,她所在乎的只有那位年輕的小叔。</br> 但,這十來年的時間過去,已然讓這腹黑小丫頭的心理出現了些許的變化了。</br> “你可以先回藍星看看,如果有機會的話。”梁雪安簡單的安慰了一句,隨后看向了那一扇空間門戶,說道:“我先進去了。”</br> 林子衿說道:“你不等小叔了嗎?不和他告個別?”</br> 梁雪安微微笑了笑,說道:“這個家伙,一定會拉著我,不讓我走的,他只會成為我的絆腳石。”</br> 說著,梁雪安緩緩邁步,就像是當空有著臺階一樣,一步步走向天空之境的門戶。</br> 那步態隨意,卻瀟灑,好像沒有任何的留戀。</br> 她走到門戶前面,并未立刻進去,而是站定,往來時的遠方看了一眼,不知道是不是在找什么人,隨后便對林子衿揮了揮手,轉身消失在了空間門戶之中。</br> 只是,林子衿并未注意到的是,梁雪安在轉過身之后,還是輕輕一嘆。</br> 某個年輕的男人沒有出現,也是好事,他可不是自己的絆腳石,而是生命中沒有預料到的羈絆。</br> 若是林然在臨別之際出言挽留,梁雪安還真的無法確定,自己會不會心一軟,從此沉浸在這小男人的溫柔鄉里。</br> 林子衿望著梁雪安消失的方向,眼眶潮濕,莫名有些想哭。</br> 她明明還可以再度進入天空之境,明明還可以有和梁雪安再相見的機會,可是,現在的自己偏偏就無比的感傷,好像要永遠訣別一樣。</br> “人這一生,為了這虛無縹緲的變強再變強,究竟要失去多少東西?付出了這么多,到底……值不值?”林子衿輕輕自言自語,卻找不到答案。</br> 這小丫頭沒選擇立刻回到天空之境,她似乎想要留在這里,再見小叔一面。</br> 畢竟,這一次,若是不能好好告個別,下次再見面的時候,又不知道得是多少年之后了。</br> 然而,這時候,林子衿卻忽然感覺到一股寒意,從腦海之中陡然升起!</br> 伴隨著這一股寒意所出現的,還有強烈之極的恐懼感!</br> 是的,那種恐懼感,仿佛來自于靈魂深處!</br> 林子衿忍不住地打了個寒顫!</br> 她甚至控制不住地彎下了腰,雙臂緊緊地抱住自己,以抵御那種寒冷!</br> 可是,這樣做無濟于事,因為,那種寒意,是從腦海之中散發出來的,由內而外!</br> 似乎地獄之門從林子衿的腦海里被打開,數不清的厲鬼已經開始狂奔了出來!</br> “啊……”</br> 林子衿倒在了地上,蜷縮著,雙手開始捂著頭。</br> 由于那種恐懼情緒無限制的釋放,使得她的頭開始變得炸裂般疼痛!</br> “該死,這……科明力的話,這么快就應驗了嗎?”林子衿自問。</br> 她知道,自己之前的那一劍,打破了很多所謂的秩序,而傳說中的詛咒,已然來了!</br> 和那么多的星辰正面對戰,此刻的林子衿已經耗掉了大部分的戰斗力,在這種情況下,她根本無力和所謂的詛咒者抗衡,擺在她面前的,似乎只剩下了死路一條!</br> “某些人,不想看到這樣的結果,詛咒一族的目的是什么……”</br> 林子衿說著,又打了個哆嗦。</br> 此刻,她的嘴唇上,已經找不到半點血色了,好像整個人剛剛從極寒之地出來一樣。</br> 而這時候,三個黑衣人,正從遠方緩緩走來。</br> 隨著他們的出現,籠罩在林子衿腦海里的那股無邊懼意與寒意,開始緩緩消退了。</br> 這似乎是因為他們暫時停手了。</br> “可惡,你們就是那詛咒一族?”</br> 林子衿感覺到有人在接近,她抬起頭來,艱難地撐起了身子,看著那些越走越近的身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br> 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開口說道:</br> “詛咒者,和秩序守護者一樣,本是為了維護世間平衡,但有些人的行為,打破了這種平衡,所以,就要承受詛咒與懲罰?!?lt;/br> 此人中等身材,個頭不高,身穿黑色袍子,臉上戴著面具,看不出來本來面目到底是怎樣的。</br> 而在他左邊的,明顯是個女人,身材還不錯,起碼某些圍度是目前的林子衿可望而不可及的。</br> 站在右邊的,是個身材高大的男人,那隆起的肌肉,甚至已經把寬松的黑袍給撐了起來。</br> 林子衿深吸了一口氣,感受著漸漸有了一絲暖意的身體,隨后自嘲地笑了笑,說道:“聽說,你們詛咒一族的人數稀少,向來都是單槍匹馬地出現,可現在,你們居然來了三個人,也太給我這個幽冥傳人面子了吧?”</br> 那個站在中間的男人說道:“你既然知道你是幽冥傳人,那么,自然也該預料到你今天的結局了。”</br> 他的話語里,充滿了冷酷與無情,似乎像是高高在上注視人間的審判者。</br> “為什么,幽冥傳人就必須得死?”林子衿挑眉問道:“對于你們詛咒者而言,這難道不是公器私用?”</br> 站在中間的那個男人說道:</br> “幽冥的覆滅,和詛咒一族與星眸一族,是有著密切聯系的,我只能說,幽冥這個勢力的存在,使得我們的身上都產生了嚴重的桎梏,無法邁出最后一步,只有掃除幽冥,才能解除枷鎖,成就至高的星辰之上。”</br> “孔比拉,你說的太多了?!庇疫吥莻€高大漢子說道:“沒必要跟一個隨手就能捏死的幽冥傳人解釋這么多。”</br> “好?!边@個名叫孔比拉的男人看了看高大的同伴,說道:“貝洛克,是你來動手,還是交給坎蒂絲?”</br> “讓坎蒂絲來吧,她上次在遠行星上經驗不足,沒能讓路易皇室的傳人死掉,這一次,得將功補過了?!?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