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獅子天神金塔格站在高聳的神殿前方,而一身金袍的尤里站在廣場中央。</br> 從金塔格那略顯傴僂的身材上,并未顯示出太強的氣勢,但是,卻沒有一個人敢忽略他。</br> 其實,在此之前,已經有很多人認為金塔格已經老了,不行了,畢竟,他已經活了那么悠長的歲月,最近又是久居深宮從不露面,甚至壓根都不參與任何的爭斗,在這種情況下,確實容易讓人懷疑他已經不行了。</br> 但是,就憑剛剛擋下尤里的那一次攻擊,人們便依然可以確定,這位獅子天神,仍舊是這世間的最強者!</br> “大人……謝謝大人……”孫卡明看著擋在身前的身影,嘴唇翕動了幾下,才艱難地說道。</br> “就憑你剛剛舍生忘死要替神殿擋下攻擊的舉動,我也該救下你,這沒什么需要特別感謝的。”金塔格淡淡地開口說道。</br> “沒有大人,我現在已經受了更重的傷了。”孫卡明站起身來,深吸了一口氣,表情之中似乎寫著心有余悸:“此人的攻擊之中有著獅王傳承的力量,確實……屬下抵擋不住。”</br> 獅王金塔格說道:“對于那傳承沒有交到你的手上,你是不是心中有些不忿?”</br> 孫卡明聞言,心臟驟然一緊,他連忙低下頭,說道:“大人,屬下萬萬不敢。”</br> 這一刻,他的腦門上已經有汗水滴了出來!</br> 金塔格平日里的威嚴與高壓統治,由此可見一斑!連旗下的頂級星辰都對他畏懼至此!</br> 金塔格淡淡地說道:“有些東西,你天生不適合,哪怕你已經只差臨門一腳……那東西給了你,只會幫你的倒忙,讓你失去自己的路。”</br> 聽了這句話,孫卡明忽然有種受寵若驚之感!</br> 因為,這是威嚴無上的獅子天神在對他做著解釋!</br> 這太難得了!</br> 若是換做以往,且不說不理不睬,但凡不怒斥他都是好的了!</br> “大人……大人本不必對我解釋什么的。”孫卡明說道。</br> 此時此刻,他心中所有的不滿與醋意,全都消失不見。</br> 因為,這位在獅子神殿效力多年的頂級星辰很清楚,獅子天神從不說謊——他不屑于做這種事情。</br> “你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這位獅子天神說道:“我老了,這獅子神殿,未必一定要交到擁有獅王傳承的人手中。”</br> 說著,他的目光,再度落向遠處的尤里身上。</br> 而尤里也一直在看著他,沉默不語。</br> 這種注視,本該相隔一片星空,但是,由于尤里持續不斷的努力,他們終于站在了如此之近的距離上!</br> 孫卡明此刻的眼光都已經開始變得無比熱切了起來!</br> 因為,自家天神說出這樣的話,無疑表明——要把神殿交到他的手里面!</br> 只要自己邁過了星辰之上的大關,就會徹底擁有這一方古老的天神勢力!</br> 其實,以孫卡明的實力,若是放在遠行星,完全可以掌握一個可以和塞姆帝國分庭抗禮的主權國家,要是放在藍星……如果他愿意,那么,整個星球都將是他的!</br> 而就在尤里與獅子天神對視的時候,周圍那些觀戰者,也終于開始議論起來了。</br> “這星辰和星辰之上,終究是不一樣的,差距還是太明顯了。”餐館里的看客說道。</br> 之前,獅子天神輕描淡寫擋下尤里的那一招,讓所有人都印象深刻。</br> 林然微微點了點頭,對此,他相當認同。</br> 如果說,星辰強者的戰斗還是力量層面的話,那么,星辰之上的戰斗,更多的是……規則。</br> 力量規則,空間規則,時間規則,等等。</br> 只是,摩羯天神是什么規則來著?</br> 在更多的時候,這種規則都意味著四兩撥千斤,那些星辰之上們只要輕描淡寫地一抬手,便能將星辰的洶涌攻擊化解。</br> 甚至,哪怕隔著空間壁障,他們都能給自己手下的星辰強者們灌注超越星辰的力量,就如當初的科明力那樣,可以在短時間內展現出無與倫比的爆發力。</br> 林然記得摩羯那足以劈開空間的刀勢,足以送任何星辰上西天,但林然很確定的是,不管對方到底掌握了什么規則,另外一方都可以以力破局——前提是,力量足夠。</br> 一如當初的林然和愛萊爾,真的是亂拳打死老師傅,摩羯天神當時大概已經快要憋屈死了。</br> “你們覺得,誰會贏?”林然問道。</br> 在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忽然露出了一絲微笑。</br> “你問出這種問題,不是太明顯不過的了嗎?”一名看客說道:“星辰和星辰之上,能比嗎?”</br> 林然卻抬手指了指尤里,說道:“可是,這家伙,可不是普通星辰。”</br> “哪怕是頂級星辰,只要不邁過最后一道大關,也依舊是無濟于事!”那個看客接著說道:“我已經活了六十多歲,這么多年了,我就從未見過有誰挑戰獅子天神成功的!”</br> 林然也知道,此人說的確實是事實。</br> 獅子天神金塔格,一直是排名前列的天神,甚至很多人都認為,他是光明派系里的最強者,沒有之一。</br> 這么多年來,其他神殿的天神都不敢惹獅子天神,這么一個連星辰之上都沒達到的外來者,哪里來的膽子?</br> 林然卻搖了搖頭,目光鎖定在尤里的身上,輕聲說道“他……必勝。”</br> 沒有人知道林然對尤里的信心到底是從何而來的,這里的人甚至不知道林然是個外來者的身份。</br> 更何況,他這個外來者,還不只是從遠行星而來……而是,來自于藍星!</br> 其他人更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林然手上的那一只黑色戒指里,還躺著獅子神殿的至高圣物!</br> …………</br> 獅子天神金塔格和尤里對視了一會兒,閉上了眼睛。</br> 而尤里也做出了同樣的動作。</br> 兩人都閉著眼,不知道是在思考,還是在互相感知著什么。</br> 良久之后,金塔格抬起了那微微松垮的眼皮,望著遠處的高大男人,說道:“孩子,你能走到這里來,和我面對面,想必付出了很多吧?”</br> 尤里說道:“談不上付出,比起那被你安排的命運之路,這么做更合我意。”</br> 他眼睛里面的桀驁,仍舊在放著光。</br> 金塔格搖頭笑了笑:“不僅自己來到了天空之境,還帶來了上萬精銳,這若是放在以前,根本沒人會這么做。”</br> 尤里冷冷一笑:“所以,我這樣的傳承者,讓你很失望吧?”</br> “不,如果你真是個循規蹈矩的繼承者,我反而會覺得很無聊。”金塔格說道:“我能在這里,以這樣一種方式看到你,就說明,我的選擇是對的。”</br> “可你的所有計劃,都被我打亂了。”尤里說道:“甚至,你的圣光之刃,都被我丟給了一個看起來很討人嫌的臭小子。”</br> 林然:“哈?”</br> 他本來正在津津有味地吃著瓜,怎么忽然間就被那個老小子給罵了?</br> 這特么的和指名道姓有什么區別?</br> 誰討人嫌了啊喂!</br> 林然忽然覺得,自己怎么有點想站在獅子天神那一邊,抽刀對著尤里多砍幾刀來著!</br> “可是,你這樣,很是對不起我,也對不起家族。”金塔格說道:“畢竟,我是你的祖輩,而那把刀,是家族的象征。”</br> 尤里繼續冷笑:“非要把一把刀作為家族的圣物,給皇位的繼承加了這么多的桎梏,這就是你這個塞姆帝國開國皇帝干的蠢事!”</br> 林然聽了,悚然一驚!</br> 這是多大的隱秘!</br> 他忍不住地倒吸一口冷氣!</br> 面前這個金塔格,居然……居然特么的是塞姆帝國的開國皇帝?</br> 這怎么可能?</br> 塞姆帝國都已經建國多少年了?</br> 就算是星辰之上的生命跨度極為悠長,也不能活這么久吧?</br> 千年的王八萬年的……萬年的開國皇帝?</br> 林然依稀記得,在自己第一次用出圣光洗禮的時候,身為皇宮衛隊長的薩索非常震驚,以他的評價是——根據記載,只有塞姆帝國的開國皇帝,才能用出這種威勢的圣光洗禮!</br> 想到這里,林然摸了摸鼻子,暗暗罵道:“媽的,我不會和這老不死的開國皇帝有什么扯淡的血緣關系吧?這也太離譜了吧!”</br> 然而,周圍的看客們可遠沒有林然這么驚訝,對遠行星的信息極為閉塞的他們,甚至都不知道塞姆帝國是什么玩意兒。</br> 金塔格笑了笑,聲音之中竟是透出了一股慈祥的味道:“孩子,你能認出我的這個身份,屬實難得,你這樣的聰明人,就不該選擇站在這個廣場上。”</br> 尤里呵呵冷笑:“我想親手送你上路,你這樣喜歡在幕后攪風攪雨的人物,就不該活那么久。”</br> “但我終究會死去的,也許,用不了多久。”這獅子天神說道:“即便是星辰之上,也無法抗衡歲月,你可以等到我自然老死,就不用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里了。”</br> 尤里的語氣之中仍舊有著淡淡的桀驁之意:“那樣就不是我了。”</br> 林然順勢低聲把話頭接了過來:“是啊,那樣,就不是他了。”</br> “這樣,才是我的繼承者。”金塔格看著尤里,似乎越發欣賞。</br> 尤里看著獅子天神,說道:“在動手之前,我有一個問題,想要當面問清楚。”</br> “你問吧。”金塔格說道:“我時日已無多,難得見你一面,我所能回答的,自然不會對你隱瞞。”</br> “你這老烏龜,為什么能活這么久?”尤里問道。</br> “以前的時間傳承者,是我的至交好友。”金塔格還真是知無不言:“我身上的時間線,和你們的時間線,并不一樣。”</br> “原來如此,我問完了,動手吧。”</br> 尤里很利索地說道,他說這句話的樣子,就像是在闡述一件類似于吃飯喝水一樣的事情一樣。</br> 隨后,巨大無邊的氣勢,已經開始從他的身上升騰了起來。</br> 然而,金塔格卻搖了搖頭:“你以為,憑借著獅王傳承,就能與我一戰?你也是帝國皇帝,不該如此幼稚。”</br> 尤里說道:“聽你的意思,我好像還缺了一點東西?”</br> 金塔格說道:“你應該會后悔把圣光之刃交給了別人,因為,如果你帶著這把刀來,結果可能會有些不一樣。”</br> 林然聞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