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更新,宇宙在重塑。</br> 以往,不屬于同一個次元的世界,也打破了次元壁。</br> 而這種打破與重塑,更像是一種回歸。</br> 遠行星的科學家們所探測到的全新世界,自然就是幽冥新世界了。</br> 這是顛覆他們基礎理論與認知的事情,可偏偏就這么發生了。</br> 當年的星空皇族,擁有著改變世界的力量與能力,他們可以把世界劃分成高端低端大大小小的棋局,可是,后人卻無人再有能力把宇宙恢復原狀。</br> 若是把視角拉到人類的整體歷史上,會認為某一時段的苦難不過是過眼云煙,可是,若是把目光聚焦到每一個人的個體上,會發現,一段時期的苦難,可能就是他們的一輩子。</br> 每個人都該掌握自己的命運,那些人為施加的生命枷鎖本來就不應該存在。</br> 想要天下大同,就得出現一個人有能力把宇宙大一統的人——而這樣的人若是出現,是不是就說明在某種程度上,可以等同于獨裁者再度出現?等同于星空皇族復辟?</br> 林然現在,不禁體會到了路易一世的用心良苦。</br> 他并不是在提防著所有的路易皇室傳人,而是怕自己所選中的傳人成為新的獨裁者。</br> 所以,路易一世把解開宇宙“封印”的能量鎮壓住了,至于后續能否解封,只能讓命運來決定。</br> 他會讓那些星空之力去自行沖破空間壁障,而不是把決定權交給某個人。</br> “他一定認為,無論經過了多少歲月,一定會有人來到這里,拍碎他的墓碑。”林然笑了笑,隨后說道:“當然,就算是我不拍那一下,那塊碑也得想方設法地在我面前碎了。”</br> 林然堅信,之前那個可以儲存著星空之力的折疊空間,一定是積累了不知道多少萬年,才形成了如今的規模,而當這種規模形成之后,便到了量變引起質變的境地,很多事情便已經是自然而然。</br> 當林然的手掌與冥戒拍到墓碑上的時候,路易一世的心血,徹底被證明沒有浪費,一切皆是水到渠成。</br> 此刻的林然,已經和洛芷天離開了地底空間。</br> 確切地說,之前那一個有著路易之墓的空間已經發生了壁障崩碎,和主世界融合了,林然和洛芷天乘著無盡星光,出現在了承州江湖的山巔。</br> 而他們所不知道的是,這一處山巔,就是之前東川居士“坐化”的那個山頂。</br> 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冥冥之中的命運重合,此刻林然所站立的位置,正是老釣翁所坐的那塊大石頭。</br> 但是,那石頭上一片光潔,東川居士所有存在過的痕跡,都已經消散在了承州江湖的風里。</br> 林然并不知道這里曾經坐著一個對他影響極其深遠的老人,并不知道他本來只需要早點出來一個小時,就可以不用這樣永恒地與對方擦肩而過。</br> 想必東川居士的離開也沒有任何的遺憾,畢竟,他已經預料到了自己的洞府里會發生什么了;畢竟,當林然在這東川之中運轉起他于多年前留下來的功法,他這一生便已經圓滿了;畢竟……</br> 有太多的畢竟,也有太多的路徑,但終究,殊途同歸,天下大同。</br> 但,至于東川居士和路易皇室之間到底有著什么關系,或許將成為一個永遠都解不開的謎題。</br> 林然迎著山風,瞇著眼睛,他看了看這源力氣息無比濃郁的江湖世界,又看了看身邊的動人姐姐,輕聲說道:“芷天姐姐,我感覺,你的實力,已經是頂級星辰了,距離推開最后一扇門,已經是毫厘之間。”</br> 是的,洛芷天在經過了星空之力的沖刷之后,身體由內到外已經變得無垢無暇,實力近乎重塑般的增強。</br> 甚至,她與林然的源力池內,都貯存著一定量的星空之力,在關鍵的時刻,可以起到左右戰局的作用!</br> “嗯,但是,我現在還不想進入天空之境。”洛芷天輕輕說道。</br> 一旦成為了星辰之上,就要永久陷于天空之境的囚籠里……當然,以洛芷天的恬淡性子,隨便在天空之境里找一處山間或湖邊,便可以度過一生,可若是如此的話,此生還能再見到林然幾次?</br> 這顯然不是洛芷天想要的結果,所以,哪怕最終的那扇門就近在眼前,她也不準備推開。</br> 林然拉著洛芷天的手,抬手指向天空:“芷天姐姐,你看,世界的壁障在打破,即便是天空之境,怕是也要融進主世界里來。”</br> “可是,如果那些星辰之上大打出手的話,會引發主世界的空間崩潰嗎?”洛芷天說道。</br> 林然笑了笑:“以前會,但從今以后,絕對不會了……世界就是世界,永遠都會存在,回歸了本源,也就意味著迎來了永恒。”</br> 洛芷天接下來又問出了一個很關鍵的問題:“那……藍星呢?”</br> 林然深吸了一口氣,隨后長長一嘆,說道:“藍星,本來就是與遠行星在同一個世界里的,以這邊星際戰艦的速度,航行幾千年就能夠到達……所以,星空之力可以沖破各個折疊空間的壁障,但并不會縮短藍星與遠行星之間的距離。”</br> 世界在融合,但回家的路仍然無比漫長。</br> 想要早點回歸,只有依靠幽冥之門的再度開啟。</br> 想到這些,林然輕輕一嘆。</br> 而洛芷天已經輕輕地拉住了林然的手,輕聲安慰道:“我相信,這一天,很快就來了……說不定,就在明天。”</br> …………</br> 與此同時,天空之境。</br> 幾乎所有的星辰之上,同時抬頭看向了天空。</br> 他們都感覺到了空間壁障在顫動。</br> 能夠讓天空之境這種級別的空間發生震顫,那么,作用在其上的,得是多么可怕的力量?</br> 瑰麗天神沈幼菱,正在坐在那條畫舫上,當空間震顫的那一刻,她立刻站起了身。</br> 那成熟中仍舊透著嬌俏意味的容顏里,已經不受控制地涌現出了震撼的神情。</br> 隨后,這一抹震撼,便轉化成了激動與期待。</br> “難道……難道可以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了?”沈幼菱說著,呼吸都明顯有些急促了。</br> 由于體質問題和身上的暗傷,使得沈幼菱沒法像林擎宇一樣自廢武功來離開天空之境,那樣的話,她就會有生命危險了,可能還沒等見到沈憶雨,便已經告別了人間。</br> “是啊,最多不超過一年。”一道聲音從后方響起,正是一身白衣的林擎宇。</br> 他看起來仍舊有些虛弱,面色蒼白,但是嘴角卻帶著笑意。</br> 世界發生了這樣的變化,同為被選中者的林擎宇,一下子就猜到是怎么回事了。</br> 他曾經說過,藍星有藍星的命運,有些時候,即便著急也沒有用。</br> 而現在所發生的景象,無疑已經證明了,藍星這命運的關鍵,就系于林然的手中。</br> “你那兒子,還真的很厲害。”沈幼菱說道。</br> 她雖然身在天空之境,但目光早在多年前便已經透過空間壁障,落在林然的身上了。</br> 林擎宇笑了笑:“畢竟,隨我。”</br> 沈幼菱搖了搖頭:“我看呀,還是隨他媽媽,不過,你也真是厲害,能把最后一個星空皇族變成自己的女人。”</br> 星空皇族?</br> 最后一個?</br> 若是林然在這里,怕是下巴都要驚掉了!</br> 聽了這句話,林擎宇卻說道:“我其實也不確定她是不是星空皇族,但也許,她是想要通過自己的孩子,來重現當年皇族的輝煌……算了,終究是斯人已逝,不再提了。”</br> “你們倆有感情,但是路線不同,確實,人都不在了。”沈幼菱說罷,看著林擎宇,用胳膊肘頂了頂對方,說道:“所以,你現在覺得,我是不是更合適你?”</br> “不知道。”林擎宇只是輕輕地說了一句。</br> 但雖然這樣講,可他并沒有配上搖頭的動作。</br> “你一直都是嘴上說不要,身體卻很誠實。”沈幼菱臉上的笑容頓時綻放。</br> 瑰麗天神這一笑展顏,使得天地春色愈顯,或許就是“斬炎”長刀這名字最初始的意義了。</br> “這么多年,也就只有你,才能把我哄得開心……哪怕你沒有花言巧語。”沈幼菱說著,把頭輕輕靠在了林擎宇的肩膀上。</br> 亦正亦邪的強大的瑰麗天神,居然展現出如此小鳥依人的模樣,這種反差的畫面,若是傳出去,怕是會驚掉整個天空之境的下巴。</br> 在這一艘畫舫的船尾,獵風天神初哥兒正扶著欄桿,有些控制不住地干嘔。</br> …………</br> 而此時,詛咒山谷。</br> 坎蒂絲也感受到了空間壁障所傳來的動靜。</br> 她繼承了詛咒一族,避免這個族群再度站到林然的對立面,但是,也給自己的身上添加了永遠的桎梏——她將永遠困守在這一片折疊空間之內。</br> 雖然這個決定是坎蒂絲主動做出來的,但是,她仍舊會想起在藍星所經歷的那一切,過往的那些畫面,讓人無比懷念。</br> 有些相遇,和命運有關,卻足以讓人銘記一生……哪怕此生寂寥,卻在想到那些緣分的時候,也會嘴角含笑。</br> 漂亮王妃也不知道自己的命運齒輪還會不會繼續轉動一次,不過,哪怕心中懷有著許多的期望,她也從不會后悔自己的抉擇。</br> 她為了某個男人,禁錮了自己的自由與希望,可是,現在,空間壁障的震顫,在證明,那個男人,把她所給出去的希望和自由,又還了回來。</br> “一定是你,對不對?”坎蒂絲的眸光輕顫,輕輕說道。</br> 她可以確定的是,今天,此刻,是她進入詛咒山谷之后,眼波最柔和的時候。</br> 或許,用不了多久,詛咒山谷就將徹底融入主世界,而那個時候,坎蒂絲就可以見到自己想見的人了。</br> 她的所有付出,都沒有白費。</br> …………</br> 而就在這個時候,藍星的絕大多數人,則是陷入了六神無主的境地之中。</br> 因為,黑鷹聯邦軍部的所有上將聯合宣布,脫離伯妮塔與總統府的領導,集體放下武器。</br> 這個曾經藍星的唯一超級大國,投降了!</br> 黑鷹墜落!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