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在重塑,藍星卻沒有等來希望。</br> 從天而降的,反而是更強的絕望。</br> 無數設備都探測到了黑海大陸上空的能量翻滾。</br> 經歷了這一場戰爭的藍星民眾們,都大概能猜測出這樣的能量逸散代表著什么。</br> 那些還在運轉的天文機構和探測實驗室里的科學家們,則是比民眾們更加頹然。</br> 因為,民眾們只是猜測,而他們……則是真切地觀測到了又一艘星際戰艦!</br> “這怎么可能呢?怎么又會有一艘戰艦出現?”</br> “那艘戰艦絕對是憑空出現的,之前絕對不曾處在我們的觀測位置里!”</br> “是的,這艘戰艦,怎么可能會突然出現在太陽系里?”</br> 天文學家們議論紛紛,全都很不解,更濃的恐慌情緒在迅速蔓延。</br> 那一艘猙獰的星際巨艦,真的如同閃現一樣,在距離藍星二十幾萬公里的位置憑空而生!</br> 這距離,相對于他們漫長的旅程而言,簡直就是咫尺可達!</br> 而此刻,在那巨艦之上,也是一片歡騰!</br> 這種歡騰,一如當初即將抵達藍星的守望者號!</br> 他們在宇宙里寂寞航行了幾千年,早就已經不知道該去往何處,至于抵達藍星,更是遙遙無期。</br> 在這種情況下,這艘星際戰艦上的遠征軍們都認為,他們將在這艘戰艦上度過寂寥蕭條的余生。</br> 畢竟,航行了那么久,連一個生存條件類似遠行星的星球都沒有發現,星際殖民簡直就是個遙不可及的目標。</br> 可是,不知道為什么,在這星際戰艦正漫無目的航行的時候,一扇巨大卻虛無的門戶,忽然間出現。</br> 之所以巨大,是因為……那是空間壁障。</br> 之所以虛無,是因為……空間壁障在崩碎。</br> 是的,遠行星明明和藍星是在同一個時空里的,可是不知道這艘星際戰艦到底是怎么回事,誤打誤撞地進入了另外一片時空,若不是此刻空間壁障崩碎,世界重新回歸大同,怕是他們還要在那一個空間里轉圈圈呢。</br> “報告,巴勒明將軍,剛剛有人把我們的源力聚變攻擊擋下來了。”一名下屬匯報道:“初步判斷,此人的實力接近頂級星辰,但擋下這一擊之后,此人可能已經消亡。”</br> 這一艘星際戰艦上,帶隊的叫巴勒明,他并非來自于塞姆帝國,而是羅塔里國的軍部上將。</br> 看著指揮大廳屏幕中的蔚藍色星球,巴勒明的眼神顯得有些著迷:“那人到底是誰,并不重要,他肯定已經死了,我只關心的是……這顆星星,真的太美了。”</br> “是的,將軍,這確實太美妙了,我們的五千年航行,終于即將落下句點。”一旁的少將說道。</br> “然而,再美的東西,都要經歷打破再重塑的過程。”巴勒明的眼睛里涌現出了一抹狠辣的意味,他說道:“就讓霸占著這一片故土的土著們,在掠食者號的威壓之下顫抖吧。”</br> 是的,這一艘星際戰艦,名為掠食者號!</br> 在當年的遠行星,這掠食者號是傾盡全球之力,倒數第二艘建好的戰艦,比提姆上將的流浪者號提前了二十年!</br> 所以,流浪者號的很多先進科技,在掠食者號上也都配備了!</br> “歸途級戰機,先行出動吧,先替我們去看一看那個世界。”巴勒明深吸了一口氣,頗有感慨地說道:“此刻,我們才是真正地踏上歸途。”</br> 隨著巴勒明的話音落下,上百架歸途級戰機從戰艦主體上完成了出艙發射。</br> 這就像是上百道流星,射向藍星。</br> 而這時候,一道通訊請求接入了進來。</br> 那是同頻率的星際戰艦!</br> 大廳里響起了高呼聲:</br> “流浪者號已經先行抵達藍星,指揮官提姆上將請求與巴勒明上將通話!”</br> …………</br> 如果說流浪者號的降臨,讓藍星人雖然恐懼擔憂,但卻覺得自己還有搏一搏的可能的話,那么,此刻,掠食者號的突然出現,直接打碎了藍星的所有希望。</br> 一個提姆上將就幾乎對付不了了,如果再來一艘星際戰艦,再來一堆星辰和上萬名s級……那藍星還能活下幾個人?</br> 路易十六或許已經隕落,終究沒能再擋住下一次源力聚變。</br> 畢竟,他在藍星呆了那么久,就證明,其實力必然不是星辰之上。</br> 也許是主動跌落了境界,也許是從未達到過,但……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br> 當上百架歸途級戰機與一次大規模的源力聚變攻擊一起抵達藍星的時候,整個世界開始陷入了更加無措的大混亂之中。</br> 危難中的人們苦苦支撐了那么久,終究還是沒能等來曙光。</br> 不過,提姆上將并未因掠食者號的到來而停下攻擊,而是在踏碎了黑鷹聯邦的自尊心后,直接飛抵希爾蘭洲!</br> 他也把自己的恐怖實力和絕對威壓,一起帶到了這一片高緯度的土地上!</br> “英吉利,宣布投降。”</br> “羅爾斯國,宣布投降。”</br> 英吉利和羅爾斯國這兩大傳統強國,也相繼倒在了提姆上將的鐵拳之下。</br> 而希爾蘭洲的其他國家,別無他選,只能紛紛跟上。</br> 提姆上將的目光看向哪里,哪里就顫抖著放下武器。</br> 這種掌控全球的感覺,使得之前被辛愛希撞擊所產生的憤怒,也近乎煙消云散了。</br> “梵蒂岡,宣布投降。”</br> 只是,當提姆得知世界上最小的國家也宣布投降的時候,臉上的肌肉還是忍不住地顫了顫,忍不住地罵了一句:“屁大點地方,來湊什么熱鬧!”</br> 當然,也不知道是不是和提姆提前達成了共識,當希爾蘭洲整體被擊垮的時候,掠食者號也不再發動遠程聚變攻擊,而是懸浮于距離藍星五千公里的位置,派出大量降落艙,配合提姆上將的地面軍事行動。</br> 很多藍星人所期待的“狗咬狗”場面并未發生,他們很悲哀地看到,提姆上將和掠食者號的總指揮……是一伙的。</br> 緊接著做出反應的,是東方。</br> “釜濟群島,宣布投降。”</br> “東本群島,宣布投降。”</br> 然而,從大夏總統府里,卻發出了不一樣的聲音:</br> “大夏,寧死不降。”</br> 楚天歌說道。</br> 她說完了這一句,關掉了全球通訊頻道。</br> …………</br> 看著面前的幾位軍部將領,楚天歌輕輕說道:“我雖然是總統,但也沒有資格替將士們決定是生還是死,如果幾天之后,當抵抗已經變得沒有意義,那么……”</br> 楚天歌并不是沽名釣譽之人,更不會拿戰士們的生命開玩笑,如果事情真的到了人力所不可為的情形,那么,她會第一個站出來背負所有的罵名,結束這一場侵略戰爭……哪怕會因此而被罵上幾百年。</br> “我們也無權決定戰士們的生死,但這是所有將士們的想法。”一名上將神情肅穆地說道:“大夏軍隊,將會戰斗至最后一人。”</br> 楚黎明站在辦公室的角落里,聽著這話,忍不住地抹了一下濕潤的眼睛。短短幾天來,他已經是成熟多了。</br> “抵抗不會變得沒有意義,因為……”這上將停頓了一下,接著說道:“‘抵抗’本身,便是意義。”</br> 不能說抵抗沒有意義,哪怕面對的是頂級星辰,哪怕面對的是又一艘可以橫渡星空的超級戰艦。</br> 面對提姆的超強實力,楚天歌也動搖了,不想戰士們再去送死,但是,她會尊重軍部將領和每一個士兵的想法。</br> 大夏,在做最后的努力,他們的每一個人也在默默地期望,期望這樣的堅持,能夠等來最終的曙光。</br> 這上將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輕輕一嘆,說道:“如果林少將回來了,看到我們打輸了這場戰役,想必會很失望的。”</br> 楚天歌搖了搖頭:“相信我,他不會失望的,如果他能回來,會因為我們堅持到現在而驕傲。”</br> 這話說的,好像所有人都確定林然能回來一樣。</br> 可是,確確實實,那個年輕男人已經成為了整個藍星最后的希望。</br> 然而,這時候,一個秘書推門進來,和楚黎明低聲說了幾句話。</br> 后者看向了楚天歌,神色之中有些為難。</br> “直接說吧。”楚天歌沒什么表情地說道:“這種時候,沒有什么消息是我們承受不了的。”</br> “流浪者號的遠征軍主力已經在大夏北部邊境集結,掠奪者號的地面部隊也已經降落,寧州,乃至整個遼江省,已經全部失守。”</br> 寧州失守了!</br> 楚天歌的手指輕輕一顫。</br> 她閉上了眼睛。</br> 北方的損失,已經不可估量!</br> “據參謀部分析,其余北境四省的防御將在一天之內被擊潰,之后,敵軍會向首都方向移動。”楚黎明說道。</br> “五個省,加起來都撐不過一天。”一旁的上將說道:“敵人的兵力有多少?”</br> 楚黎明說道:“兵力在兩萬以上。”</br> 跨過了北境五省,就到了地處偏北的首都了。</br> 本來,流浪者號的遠征軍遍布全球,迅速完成著一場又一場閃電般的征服戰,可是現在,隨著世界各國陸續放下了武器,提姆上將和他的部下們也就可以徹底騰出手來對付大夏了!</br> 留給楚天歌的時間,也只剩下了一天!</br> 這個大夏總統,真不是那么好當的!所有的壓力,都已經來到了她的肩膀上!</br> 楚黎明又說道:“這是在提姆沒來的情況下做出的最好情況預測,提姆如果來了……或許,這一天時間,也要大大縮短。”</br> “還有別的消息么?”楚天歌問道。</br> 說這話的時候,她的身形晃了一下,連日以來的不眠不休,以及精神上所受到的不斷沖擊,讓楚天歌的身體有些撐不住了。</br> “提姆已經放言,如果大夏在他抵達首都之前不投降的話,那么,首都就會成為被流浪者號遠征軍第一個用長刀屠光的城市。”</br> 總統辦公室里沉默了。</br> 顯然,提姆上將就是要用這樣的方式,對付不久之前還在嘴硬的楚天歌,同時也讓全世界都看看,和遠征軍作對到底是什么后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