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休來說,周末的早晨一向都是用來睡懶覺的好時候。因此當他被哈利拖著去海格的小屋的時候,心里老大的不情愿。
“哈利,如果我第一個項目失敗了,那都是你的錯。”休睡眼惺忪的說。
“為什么?”哈利一愣。
“因為你毫無道理的剝奪了我的正常休息時間!”休義正言辭的指控,“甚至還用炸尾螺這種私人非法培育的生物威脅同學!”
哈利翻了個白眼,繼續(xù)拖著他走下斜坡。
休搖搖晃晃的跟在哈利身后,連一向把持的優(yōu)雅姿態(tài)都拋到一邊去了。他困得睜不開眼睛,恨不得現(xiàn)在就躺到地上補眠。天邊只露出一線魚肚白,頭頂?shù)男浅竭€清晰可見。城堡里靜悄悄霧蒙蒙的,布斯巴頓那輛巨大的馬車彷佛一座突兀的小山聳立在場地上;德姆斯特朗的船靜靜的停在漆黑如墨的湖中,像一頭酣睡的怪獸。
整個城堡都在睡眠中,除了他們。
休心里哀嚎著。雖然他答應了哈利這個周末拜訪海格,但可沒有答應這么早就來呀!他昨晚前半夜一直在絞盡腦汁苦思冥想怎么收拾麗塔·斯基特,后半夜剛剛沉入睡眠就被雙面鏡里的聲音喊了起來。雖然他有心賴在床上不起來,但最終還是抵不過一聲連著一聲、仿佛蒼蠅似的嗡嗡聲,胡亂收拾了一下出門,看到靠在地窖走廊的墻上等他的哈利,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
場地上一片漆黑,只有小木屋的窗口透出一豆燈火。哈利敲了敲門,聽見牙牙低沉的吠叫聲。
“你們來了?”海格低聲說,打開門讓他們進去。
哈利一跨進門檻就左右張望,甚至彎腰看了看木桌和窗戶底下。
“哈利,你在找什么?”休微瞇著眼問。
“啊,”哈利眼睛一轉看到桌子上的茶杯,一把抄起來說:“我想泡杯茶。”
休懷疑的挑起眉毛,哈利目光開始胡亂游移。
“水已經(jīng)燒好了。”海格粗聲粗氣的說,從火盆里拎起銅壺,給他們分別泡了一杯熱茶,吭哧吭哧的坐下來,非常嚴肅的看著休,“這么說,你要去參加爭霸賽了,休。”
“很顯然。”休低聲咕噥。
“你明白嗎?作為學校的勇士,你什么事都可能碰上。”海格黑甲殼蟲一般的眼睛顯得非常擔憂。
“我相信我能應付。”休滿不在乎的說,“三強爭霸賽,最多也不過是七年級學生的程度。我不見得就比他們差。”
“說大話可不是好習慣,孩子。”海格很有威嚴的說。
“大清早的叫我過來,就是為了‘教育’我嗎?”休不高興的問。
海格皺皺眉,干咳了一聲,濃密蓬亂的胡須底下顯出幾分不自在來,似乎接下來要說的話讓他感到很不好意思。
“你還記得我三年前養(yǎng)了什么東西嗎?”
海格眼神閃爍的問。
“諾伯爾。”
“是啊,他是個挺可愛的小東西,是吧?”海格臉上露出寵溺和懷念的神情,但在他回憶更多關于諾伯爾的事情之前,仿佛腦子里的一根神經(jīng)突然被人彈了一下,他的表情迅速的轉換成“不自在”和“很擔憂”的混合。
“那就是你第一個項目中將出現(xiàn)的東西,休。”
“挪威脊背龍?”哈利驚叫起來。
“應該是火龍吧?”休用肯定的語氣推測,雖然是對哈利說話,但眼睛卻看著海格。
海格點點頭。
“他需要做什么?是跟火龍搏斗?”哈利緊張的問海格。
“我也不知道。”海格用粗啞的嗓音說,“也許只是從它身邊通過,如果情況不妙,會有人救援的還有,這次來的都是抱窩孵蛋的母龍。”
“都是?”哈利茫然的重復。
“一共三條火龍,大概是每個勇士要對付一條。三條火龍威爾士綠龍,瑞典短鼻龍,匈牙利樹峰。威爾士綠龍是從上下頜之間的地方噴出火來,這是最安全的一條龍;瑞典短鼻龍是銀藍色,它用鼻孔噴火,可以瞬間把木材和骨頭化為灰燼,所以千萬不能擦到一點邊兒;匈牙利樹峰最危險,它噴火最遠能達到五十英尺,而且尾巴上還有很多倒刺,攤到它的人可別想跑到它身后就安全了。”
哈利臉色蒼白如紙,眼睛里閃動著恐懼和擔憂。
“你不用說的這么詳細,海格,我自己查書也能查的出來。”休說,“還有幫助勇士提前得知項目內(nèi)容是違反規(guī)定的吧?”
“現(xiàn)在還管什么規(guī)定?”哈利焦慮不安的大叫起來,“你要面對的是一條五十英尺、全身蓋滿鱗片、還能往外噴火的火龍!可你的武器就只有一根細細的小木棍!”
“這話要讓奧利凡德先生聽到,他該有多傷心吶!”休調侃的說。
“管奧利凡德去死!”哈利暴躁的說,心煩意亂的抓著自己的頭發(fā),嘴里喃喃念叨著:“怎么通過呢怎么通過”
“其實,哈利”
海格正要說話,哈利忽然轉過身,堅決的看著休,沉重的說:“不如不如我們逃跑吧!”
“哐”的一聲,海格打翻了自己的杯子,可是他看都沒有看桌子上迅速漫開的茶水一眼,瞪著哈利說:“你說什么?”
“我說,我們逃跑吧,離開霍格沃茲!”哈利扭搓著手,咬牙說:“不然你連24號都活不過去小天狼星會愿意收留我們的爸爸媽媽留下的錢”
他正盤算著,卻看見休一臉輕松,只是好笑的看著自己,彷佛在看一場有趣的話劇。
“別不當回事兒!”哈利嚴厲的說,“這是生死攸關的問題!”
休輕輕嘆息一聲,“哈利,你就對我這么沒有信心嗎?”
“我對你很有信心!”哈利咬著牙根一字一頓的說。“但你現(xiàn)在面對的,是一條火龍!”
“其實”海格小聲說,“對付火龍,只需要一個簡單的咒語”
“是什么?”哈利跳起來急迫地問。
“只要一個眼疾咒。”海格不知從什么地方抽出一條臟兮兮的抹布,一邊擦著**的桌子一邊說,“火龍的眼睛非常脆弱當然,我并不希望你傷害它們,所以如果能不用的話”
他似乎忽然想到,如果不用的話休自己就陷入危險,尷尬的“吧嗒”一聲閉上嘴。
“眼疾咒就能對付火龍?”哈利還是不放心,“要是火龍受傷以后更加狂性大發(fā)怎么辦?”
“休只需要通過它!”海格說,“如果火龍看不見這就容易多了。但我不得不說這個辦法其實很殘忍”
“但是”
“好了,哈利。我會有辦法應付的。”休說:“謝謝你的消息,海格,如果可能的話,我會盡量不傷害火龍的。”
哈利瞪大眼睛,在他看來,休能不被火龍傷害就是萬幸了,還說什么“盡量不傷害火龍”?這不是找死么?他急急的開口想把休的這種危險觀念扭轉過來,“休你”
“很好,”海格高興的說,“不過有幾件事你一定要注意。”
“有什么事能比火龍更重要?”哈利不滿的問。
“卡卡洛夫是一個食死徒,他原先被逮捕過,但是后來他說他認識到自己的錯誤,配合魔法部做了不少工作,把一大批人投進了阿茲卡班,現(xiàn)在還給德姆斯特朗的學生教黑魔法。我敢說鄧布利多就是為了提防他才要在霍格沃茲安插一個傲羅當年,就是穆迪抓住卡卡洛夫,把他關進阿茲卡班的;
還有,穆迪在到霍格沃茲就任的前一天夜里受到了攻擊,我認為是有人試圖阻止他到霍格沃茲來;
盧多·巴格曼,他曾經(jīng)被指控為食死徒傳遞消息,雖然后來被無罪釋放了,但是你也要小心;
巴蒂·克勞奇前不久被發(fā)現(xiàn)中了奪魂咒,現(xiàn)在正在圣芒戈休養(yǎng),沒有人知道他曾經(jīng)被人控制著做了什么,但他是最有可能把你的名字投進火焰杯的人;
最重要的是”
海格深吸一口氣,預示著接下來他要說的內(nèi)容的不同尋常。
“三個壞透了的食死徒被釋放了!”
“能再說一遍嗎?”哈利震驚的問,不知不覺間按著桌子,身體前傾。
海格像背書一樣重復了一遍前一個晚上斯內(nèi)普教授對休所說的話。休用手指輪流叩擊著桌面,海格的“驚悚”消息只讓他的眉毛輕輕跳動了一下,再沒有別的反應,目光在用干巴巴的語調說話、脖子和額頭上已經(jīng)沁出了一層薄汗的海格,和臉上沒有血色的哈利身上轉來轉去,嘴角噙著一絲意味不明的笑容。
在太陽升到半空中之前,口干舌燥的海格終于和饑腸轆轆的兩兄弟告別。他一口氣灌下一大杯水。身后忽然憑空冒出兩個成年男人來,但海格一點也沒有露出驚訝的意思。
“我沒有把什么重要的東西遺漏吧,萊姆斯?”海格抹抹蓬亂的胡須上的水珠,問道。
“沒有。”盧平溫和的說,“謝謝你,海格。”
“我真搞不懂,為什么你們不親自跟那兩個孩子說?”海格說,斜眼瞥了一下站在萊姆斯·盧平身邊的男巫。
那是一個英俊的男人,黑發(fā)黑眼,打理的也很是整齊干凈,身上有隱約的古龍香水味,彷佛正準備赴一場美妙的約會。但他的神情跟自己的裝扮一點也不搭調:目光憂郁,神情頹廢,而且無精打采,十分憔悴。如果哈利和休還在的話,一定會非常驚訝的發(fā)現(xiàn),他們的教父小天狼星·布萊克已經(jīng)恢復到剛出現(xiàn)在他們面前的模樣了。
并且那連阿茲卡班都沒有辦法剝奪的活力和快樂,突然間似乎從這個男人身上消失了。
小天狼星坐在先前休做的位置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飲而盡,然后像宣誓一樣大聲說:“我是個混蛋,海格!”
海格哼哼兩聲,自顧自的收起杯子洗刷,沒有理睬他。
盧平苦笑著拍了拍小天狼星的肩膀。
“我是個蠢貨,萊姆斯。”小天狼星又跟盧平宣稱。
盧平嘆了口氣,“你該和他當面談談,小天狼星。”
“我也想啊,可是我不敢。”小天狼星沮喪的咕囔著,“我一看見他,就不由自主的想象那時候的情景,我”
“行了,我知道了,你是個懦夫,布萊克。”海格毫不客氣的說。
“你說誰是懦夫?”小天狼星氣沖沖的跳起來。
“某個臨陣退縮的家伙。”海格用絲毫不弱于小天狼星的氣勢說。
“拜托你們不要吵了好嗎?”盧平揉著額頭,“海格,小天狼星,我們要討論的問題還有很多”
“我快餓死了。”哈利揉著肚子,哀怨的看了一眼城堡上巨大的塔鐘,“離午飯還有半個小時呢!”
海格雖然熱情的為他們提供了早餐,但休是碰都不愿意碰的。而哈利無論是考慮到海格的感情還是自己的肚子,都很愿意吃上一點兒,結局就是幾乎被海格的巖皮餅崩掉了牙。
“今天”休柔聲問,“你是想讓我見小天狼星對不對?”
哈利腳下一個踉蹌,轉頭看到休微微帶笑的臉,趕緊搖頭否認,“沒有沒有,小天狼星都沒有來呃”
“他來了。”
“嗯?在哪兒?我怎么沒有看到?”哈利四處張望。
“我也沒有看到。”休說,“但是我知道,僅僅只是海格自己,是無論如何說不出那番話的。”
“哦”哈利結結巴巴的解釋,“其實,其實我只是”
“你放心,我沒有生氣。”
“我覺得,你們應該當面呃,你說什么?你不生氣?”
哈利有些驚異的看著休,眼神中還有一些忐忑討好。
休看著他,心中驀地微微一動。
他忽然發(fā)現(xiàn),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哈利在面對他的時候,總是小心翼翼的,不敢有一絲半毫違逆了他的心思他只是微微流露了一點意向,哈利就隱瞞了鄧布利多小巴蒂·克勞奇假扮穆迪的事;他被選為霍格沃茲的勇士,哈利甚至能在整個禮堂大廳對鄧布利多大吼大叫;他練習黑魔法,哈利明明不贊同,卻因為他的態(tài)度而沒有過于反對,也沒有告訴任何人;不管多么艱澀的魔法,大腦封閉術或者奪魂咒,一旦他覺得需要學習,哈利雖然會小聲抱怨兩句,但從來沒有真正反對過;他因為不想接觸看起來很惡心的炸尾螺,哈利就眼睜睜看著他欺負海格不說話,事后自己跑去幫海格照顧那些討厭的東西;因為他親近斯內(nèi)普教授,哈利就認真的學習魔藥,在魔藥課上也盡力做到最好,對斯內(nèi)普的冷嘲熱諷仿若未聞;因為他不喜歡羅恩也不愿意面對總是一副管教態(tài)度的赫敏,哈利就不再試圖總把他們拉在一起,甚至他自己也減少了與羅恩和赫敏在一起的時間
在剛才,因為知道他有危險,哈利居然提出他們從霍格沃茲逃跑對于哈利來說,霍格沃茲就像他最重要的家,這里有他最尊敬的師長,有他最親密的朋友,有他在前十一年中從來沒有得到過的認同,這是他的世界。
而就在哈利因為他的態(tài)度和安全改變自己的生活時,他還總是小心翼翼的跟他相處,惟恐惹起他生氣,甚至自己聲稱是從入學一來一直都在欺騙戲弄他的時候,哈利也完全沒有生氣
休睫毛微微一顫,閉眼,再睜眼,只見一片清明溫和。
“霍格莫德周末的時候,我們?nèi)ソ俦I者城堡吧!”
他輕聲說。
哈利眼中頓時滿是狂喜之色。
[奉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