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述演唱會上的告白,在網(wǎng)絡上引起極大的震動。</br> 甚至，還被好事的網(wǎng)友，評為本年度不得不看的名場面之一。</br> 喬西寧知道，喬川會從網(wǎng)上,或者其他渠道,看到她和林述的消息。</br> 但她怎么,也沒想到,隔天中午，喬川的電話,就打了過來。</br> “喂。”</br> 喬西寧翻了個身,從溫暖的被窩里伸出手,迷迷糊糊應了聲。</br> “這個點了,還在睡覺？”</br> 熟悉的聲音,一下子把她炸醒了。</br> 喬西寧登地從床上坐起來，“爸,你怎么突然打電話過來了？”</br> 平時雖然也有電話聯(lián)系，但多半是周末讓她回家吃頓飯的。大中午打這通電話，哪哪都不正常。</br> 喬西寧幾乎是下意識的，覺得這通電話不簡單。</br> 喬川先是問了下——喬西寧最近的近況，才開門見山：“小齊早上看到你的新聞,和我簡單地說了一下,不然爸爸也不知道，你之前說的那個對象,是林述。”</br> 小齊是喬川的特助,不止處理公事,還處理私事。</br> 喬西寧有什么事情,對方都會特別及時的,和喬川匯報。</br> 喬川繼續(xù)道：“這個林述，前幾年來過我們家。”</br> 喬西寧干笑兩聲：“這你還記得啊。”</br> “我之前以為，你那天的表現(xiàn)，是因為喜歡的明星來了家里。你們那時候就……”</br> 不等喬川問完，喬西寧急忙開口：“沒有，那次沒有，是后面那次，才是已經(jīng)在一起的。”</br> 林述來過他們家兩次。</br> 第一次，是喬西寧還追星的時候。因為喬西寧喜歡，又恰好有合作，喬川直接把人請回家了。</br> 第二次，就是林述作為朋友，被喬西寧邀請到家里做客。碰上暴雨天，不得已逗留喬家。</br> 喬川說了句什么。</br> 喬西寧沒聽清，揚聲問：“爸你說什么話了，我剛剛沒聽到。”</br> “那次他來家里，你眼珠子都黏在他身上。”</br> 不僅如此，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人，還積極地各種給林述布菜，生怕他不自在。</br> 喬川那會就隱隱懷疑了。</br> 不過自己女兒嘛，對顏值高的人，總是特別的熱情。他也就見怪不怪了。</br> 想到喬西寧前幾天，對著他天花亂墜地夸獎林述，生怕他這個做父親的，對她的對象多有刁難；又想到，小齊發(fā)來的那兩個視頻……</br> 看得出來，對方的愛，比喬西寧的，要多得多。</br> 喬川沉默了兩秒，問：“你什么時候，再帶他回家吃一頓飯？”</br> 聞言，喬西寧怔了下。</br> 喬川一向注重門當戶對，而且林述他，家庭情況有點兒復雜。</br> 她還以為，她爸爸不會同意的。</br> “爸!”喬西寧驚喜地叫了一聲，“你同意了？”</br> “我能不同意嗎？”喬川笑哼，“我還不了解你嗎，就算我不同意，你也是要和他在一起的。”</br> “那不一樣啊——”</br> 雖然爸爸他說得沒錯。</br> 就算他不同意，她還是會選擇，和林述在一起。</br> “但是，”喬西寧補充道，“如果能等到家長的同意，那我肯定會很開心啊。”</br> 林述他，也會開心的。</br> 喬川又笑了下:“為了寶貝女兒開心，我不是就得同意。”</br> “你找個時間，帶他回家吃頓飯。上次只當是看你喜歡的明星，這次看女婿，我可得好好看看。”</br> 喬西寧笑了下：“他這幾天有工作，要去國外一趟。我過幾天，再帶他回去。”</br> “喬總，這里有份文件，需要您簽字。”</br> 聽到電話那邊的聲音，喬西寧主動道:“爸，那我就不打擾你了，掛了。”</br> 林述推門，走了進來。</br> 一眼，就看到喬西寧臉上，掛著明晃晃的笑。</br> 他怔了下，視線挪到她手上——剛剛結束通話的手機屏幕，眼神有些暗。</br> 喬西寧跪在床褥上，眼神亮晶晶又興沖沖的，喊他：“林述！”</br> 他走過來。</br> 猝不及防的，胸膛被撲了個滿懷。</br> 看得出來，喬西寧似乎很興奮。</br> 似乎是，因為那通電話。</br> 沒忍住，林述開口：“剛剛，在和誰打電話？”</br> “和我爸啊，”喬西寧說，“我爸的特助看到演唱會視頻了，和我爸說了幾句，知道我們兩在談戀愛，就打電話來問我了。”</br> 林述松了口氣。</br> 他知道自己的想法不好，但有時候，依舊控制不住。</br> 還是沒辦法忍受，她因為別人，產(chǎn)生一絲一毫的情緒波動。</br> 林述過兩天要出國一趟，好像是有個什么工作。喬西寧沒問太多，只知道他要到國外待上幾天。</br> 因此，她也就沒打算，提早告訴他——她要帶他回去見家長。</br> 免得，給他太大的壓力了。</br> 索性，林述的注意力，也并不在上面。知道對方是她父親，也就沒再多問。</br> “林述，”喬西寧蹭了蹭他的下巴，仰頭看他，“今天是你生日誒，你晚上想怎么過？”</br> 凌晨的時候，喬西寧是第一個，祝福林述生日快樂的人——</br> “林述，生日快樂!我們好久沒一起過生日了，明天晚上我陪你過生日!”</br> 林述下午，要去一趟工作室。</br> 晚上，才是他們兩個人的時間了。</br> 戀情剛公開，肯定會受到多方關注。</br> 喬西寧沒打算拉著林述出門，只能想怎么在家里，給他過一個生日。</br> 林述的唇剛一動，喬西寧眼疾手快地捂住了。</br> “算了，”喬西寧說，“你別說，我自己想。”</br> 林述輕笑了下，胸腔微微震動。</br> 握住喬西寧的手腕，低眸看她，認真開口：“和你一起過就好。”</br> 喬西寧微怔，吸了吸鼻子：“你也太好滿足了吧。”</br> 居然只是想，和她一起過生日？</br> 喬西寧突然有點鼻酸。</br> 她爬了起來，雙手落在他肩上，整個人靠著他：“那你快點去工作室吧，我下午正好出去一趟，給你買蛋糕。”</br> 林述扶住她的腰，“早點回來。”</br> 喬西寧沒好氣地應了聲：“知道了。”</br> 林述離開后，喬西寧下床收拾自己。</br> 正刷著牙，方新雨的電話就打了過來。</br> “絕了絕了姐妹兒，”電話那頭，方新雨克制不住地大喊大叫，“我昨晚太早睡了，今天早上起來，才看到那兩個視頻嗚嗚嗚嗚，林述殺我！”</br> 喬西寧吐出嘴里的泡沫：“你太夸張了吧。”</br> “嗚嗚嗚嗚你都不知道，一開始看到那個視頻的時候，心疼死我了，我都想開口罵你了。后面，看到你們在演唱會上的視頻，我真的跟個瘋狗似的，又哭又笑。”</br> 方新雨自己，都說不清楚。</br> 明明不是當事人，可就是特別單純的，為林述感到高興。</br> 前幾年的那支視頻，讓她有一種壓抑到窒息的感覺。</br> 喬西寧隨意的玩笑，對林述都是致命的傷害。</br> 視頻里。</br> 林述即使話語強硬，可依舊，難掩脆弱和卑微。而喬西寧，笑嘻嘻地和他開玩笑，高高在上，又不以為然。</br> 可后來。</br> 演唱會上的表白，他們互相，都在為對方考慮。</br> 往對方懷里縮著，躲避鏡頭的喬西寧；和拉著她的手腕，當著一萬人的面，說我愛你的林述。</br> “你都不知道，cp超話到早上都是炸的。還沒有哪一對cp，像你們這樣，剛公開就發(fā)了這么一大波糖的。”</br> 方新雨頓了下，繼續(xù)道：“我剛剛去看了，超話粉絲都快十萬了，好像還在增加。這才過去一晚啊！！！”</br> “太夸張了，”喬西寧說，“對了，我問你一下。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可以DIY蛋糕的地方？”</br> 在一起的那幾年，她好像，一直沒親手，為林述做過什么。</br> 唯一的一次。</br> 就只是往蛋糕上面，擠了層奶油……</br> 可只是這樣，他就感到滿足。</br> 想著，喬西寧又鼻酸了。</br> 那邊，方新雨又是一聲尖叫。</br> “今天是林述的生日啊，你這是要，親手，給他做蛋糕？”</br> DIY蛋糕這件事，放其他人身上，或許還算正常。但對于，除了珠寶設計以外，沒什么實踐想法和實踐能力的喬西寧，哪哪都不正常。</br> 從方新雨的斷句中，也可見一斑了。</br> 喬西寧嗯了聲：“對啊，所以你知不道地方？”</br> 雖然她土生土長的本地人，但對這一塊需要DIY的地方，也是真的不了解。</br> 方新雨和她說了幾處地方：“你看這些夠不夠，不然我再去找其他人問問？”</br> “夠了夠了，”喬西寧笑了下，“我是要做一部蛋糕，又不是要十幾部。”</br> 方新雨：“要我陪你去嗎？”</br> “……不用，我估計要耗很長時間。”</br> “行，”方新雨歡快道，“我要去超話吼一嗓子，他們今天都在猜，你會不會發(fā)微博，祝林述生日快樂呢！這可都是糖呢！！！”</br> “……”</br> —</br> 林述是傍晚回來的。</br> 比喬西寧晚。</br> 喬西寧本來，是想把所有的朋友都找來，一起慶祝林述的生日。后面，就想起他說的那句話。</br> 林述應該，只是想和她，兩個人一起過生日。</br> 太多的人，反而顯得累贅又負擔。</br> 門外傳來密碼開鎖的聲音。</br> 喬西寧放下手里五顏六色的蠟燭，趕在林述開門去跑過去。</br> “你回來啦！”</br> 林述摸了下她的腦袋，看了眼她身后，“等很久了？”</br> “沒有沒有，”喬西寧說，“我也剛回來不久。”</br> 等林述換好鞋子，喬西寧一把握住他的手，往餐廳里走。</br> 餐廳開了一盞橘黃的壁燈，長方形餐桌上，擺滿了精致的食物，還有六寸大的蛋糕。</br> 喬西寧推著他坐下。</br> “你做的？”</br> 林述只是看一眼，就認了出來。</br> 奶油稀稀拉拉的，和幾年前的一樣。</br> 喬西寧點了點頭，“是我做的，做了一下午呢。”</br> 雖然和專業(yè)的糕點師，還是有差距，但是，是她做得，最完美的一部蛋糕了。</br> 喬西寧一一插好蠟燭，點著打火機。</br> 火星細碎。</br> 啪——</br> 燈光驟暗。</br> “林述，你許愿吧。”</br> 火苗照亮林述漆黑的瞳孔。</br> “林述，”喬西寧催他，“你別看我啊，你許愿先。”</br> “等會！”</br> 他還沒做出反應，她就又開口。</br> 喬西寧站起來，和他對視，眼底有火光，映照出她的認真。</br> “林述，你聽清楚了。現(xiàn)在是2019年11月27日18點27分，是喬西寧陪你過的生日。”</br> “以后的每一年，喬西寧都會陪你過。”</br> 他眉眼微動。</br> “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保證，”喬西寧說，“所以你就，不要浪費你的愿望，許點，你想要的東西。”</br> 喬西寧太了解他了。</br> 無神論者的林述，偏偏會在每一年的生日，許一個和她有關的愿望。</br> ——永遠和她在一起。</br> 可那幾年，上帝從不曾眷顧他。</br> “林述，”見林述還看著自己，喬西寧伸手，罩住他的眼皮，“你許愿吧。”</br> 掌心干燥，手腕又淡淡的香味。</br> 熟悉得已經(jīng)不能再熟悉的，來自她身上，獨有的味道。</br> 他放輕了呼吸。</br> 過了三秒。</br> 林述睜開眼。</br> 喬西寧幫他吹滅蠟燭，邊問：“你今年的生日愿望，應該變了吧？”</br> “我……”</br> “你別說，”喬西寧急惶惶打斷他，“說了就不靈了。”</br> “嗯？”</br> “……你就告訴我，你今年的生日愿望，和去年的一樣不一樣。”</br> “不一樣。”林述說。</br> 喬西寧松了一口氣。</br> 就怕他死心眼，不許點有實質(zhì)性的東西。</br> “可以切蛋糕了。”喬西寧說。</br> 林述自覺地起身，拿過放在一旁的西點刀。</br> 火苗撲閃，襯得他眉眼蒙昧柔和。</br> “林述，”喬西寧撐著下巴看他，“我給你拍張照片好不好。”</br> “做什么？”</br> “紀念一下啊，我們復合后第一次，一起過的生日。”</br> 這原本，還是她一閃而過的想法。</br> 然而說出了，突然就想這樣做。</br> “你坐著，”她拿過他手里的西點刀，“我給你拍張照。”</br> 喬西寧找好角度，看著屏幕里的林述。</br> 大燈沒開，英俊的五官揉碎在一片昏黃中。漆黑的眼眸，透過窄小的鏡頭，直直地和她對視。</br> 一瞬間的心跳驟停。</br> 喬西寧舔舔唇，“林述。”</br> “嗯？”</br> “你笑一個啊。”喬西寧說，“今天是的你生日，很開心的日子誒，不要抿著唇，你笑一個啊。”</br> 林述眉目微怔。</br> 他從沒告訴過喬西寧，他出生的這天，不是什么，值得開心的日子。</br> 林瑜人生轉折點，他這一生痛苦的開端，都離不開這一天。</br> 喬西寧上次，陪他過的那次生日，甚至是他，自林瑜流產(chǎn)那年后，第一次過生日。</br> ——“喬西寧永遠喜歡林述”</br> 2016年11月27日。</br> 可也是在那天。</br> 喬西寧寫下了，這樣一句話。</br> 洗掉了他以往，關于生日，所有的不好的回憶。</br> “你笑一個嘛。”她說。</br> 對著鏡頭，林述微彎了下唇。</br> 喬西寧心跳加快，無意識摁下了快門。</br> 咔嚓——</br> 定格。</br> 趁著林述起身切蛋糕的間隙，喬西寧拿起手機，發(fā)了條微博。</br> 喬西寧V：【生日快樂！@林述[圖片]】</br> 只是一刷新，幾百條評論就冒了出來。</br> 喬西寧沒看評論，只放大照片，幽幽開口：“林述，你怎么，長得這么好看啊？！”</br> 剛剛，只一味地，沉浸在他的輕笑里，這會看他，卻是哪哪都好看。</br> 黑漆漆的環(huán)境，火苗簡單地勾勒出他的輪廓。</br> 挺鼻薄唇，好看得不像話。</br> 她把手機擺在林述面前，“你看你，摸黑拍照也好看，現(xiàn)在……”</br> 林述抬眼。</br> 喬西寧直直地，望進他含著笑的眼睛。</br> 她眨了眨眼睛，毫不吝嗇自己的夸獎，直白道：“好看得我想困覺。”</br> 林述切蛋糕的動作一頓。</br> 他放下塑料刀，一動不動地，盯著喬西寧的眼睛。</br> 如同受到了隱形的蠱惑，喬西寧湊到他跟前，直白開口：“你這樣看我，總讓我感覺，你下一秒就要……”</br> “嗯。”</br> 冰涼柔軟的唇貼了上來。</br> 反復含吮，咬住不放。</br> 耳邊是他沙啞模糊的聲音。</br> “我想親你。”</br> “……”</br> 我想親你。</br> 我想和你做.愛。</br> 我想成為你，最親密的人。</br> —</br> “以后的每一年生日，喬西寧都會陪你過。”</br> “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的保證。所以你就不要浪費你的愿望，許點，你想要的東西。”</br> 林述閉著眼，默默許了個愿望——</br> 如她所愿。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