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嫣給她的前路拓開了新的天地，她著意將紀(jì)家這事拋去腦后。
    然而隔日早上，珍珠卻又帶了消息給她：“聽說紀(jì)家昨兒才出城門，紀(jì)頡那畜生就讓人半路割了舌頭和雙手！
    “也不知道是誰干的，老太爺似乎竟是不知道這件事呢！”
    沈羲聞言也陡然在廊下停步。“誰干的？”
    “就是不知道！”珍珠道，“紀(jì)家還以為是咱們干的，又折回來撲到刑部尋老太爺來著。
    “老太爺發(fā)了怒，讓他們不行就去順天府告狀，讓順天府去查看是誰干的！
    “他們不曉得是掂量著告也告不過，還是相信了老太爺?shù)脑?，到底還是走了?！?br/>     沈羲心里疑云頓生，這就怪了，不是沈若浦，也不是她干的，沈嫣若是有這本事也不至于被紀(jì)頡欺成那樣。
    沈渠那德性是根本不必指望。
    那除此之外還會有誰？紀(jì)家在別處還有仇家？
    割了雙手和舌頭……這分明是不想讓他往外再說話，這難道是為了沈嫣的事封他的口？
    可是能在紀(jì)家人眼皮底下把他的舌頭和雙手割了，還讓人抓不到證據(jù)，若無一定本事，可絕做不到！
    有這身本事，并且還幫著她們的，她印象中就只有——戚九？！
    難道是戚九？
    想到這里她腦里忽地又一凜。
    紀(jì)家謀了二房大筆家產(chǎn)，且這次紀(jì)頡又膽大到想謀取沈嫣的命，難保下次不會把心思動到她頭上。
    戚九既然一心要保護(hù)她，自然不會容許他安心活在世上，她怎么讓沈嫣閹了他的，戚九為此封了他的口也有可能。
    而且關(guān)鍵是除去她之外，真沒有會這么做了！
    可她為什么偏偏這時候出現(xiàn)呢？
    她腦海里閃過沈嫣說過的行刺的赫連人的影子，眉頭一皺幾日也沒有散開來。
    說話間到了七月。
    沈羲趁著沈歆聘禮過后的空檔，跟沈若浦稟過想帶著沈嫣一道進(jìn)宮去看看之后，兩邊廂就開始準(zhǔn)備起來了。
    燕王府近來也沒有幾個是輕松的。
    蕭淮剛進(jìn)昭陽宮，蘇言便迎上來與他稟報：“宮里送了儀程來，大典上世子與韓閣老分別為文武百官之首，韓閣老宣旨，世子執(zhí)儀，全程主持。
    “冠冕禮服，王輦車駕，屬下都已經(jīng)備好。承運(yùn)殿那邊也已經(jīng)將各部將名單呈上來，請少主過目?！?br/>     京師大典，在野各處乃是重中之重。
    燕王已于半個月前出京，巡視各軍營。
    赫連人是大周皇室的心腹大患，烏馬人雖然危害不大，但這些年也被壓迫得緊。
    倘若趕在這時候二族余黨鬧事，那與大周朝廷面上可無光。
    因此京師這邊的安危則交了給蕭淮，他將率領(lǐng)中軍衙門部下負(fù)責(zé)皇宮以外以及京城以內(nèi)的禁衛(wèi)。
    侍官上來卸甲，蕭淮除了衣衫跨進(jìn)浴桶，對著案角香爐默了片刻，說道：“沈家哪些人去？”
    蘇言微頓，退了出去。
    隔片刻再進(jìn)來，稟道：“是沈若浦大人和沈家二姑娘三姑娘。”
    蕭淮潑了捧水凈面，沒再說話。
    裴姨娘為著沈羲進(jìn)宮又新制了好幾件衣裳，又新打了幾件頭面。
    去瓊花臺挑款式的時候劉凌按本錢給了她，他笑道：“沈姑娘可是咱們鋪?zhàn)拥呢斏?，豈能賺她的錢？”
    裴姨娘樂得挑多了兩件。
    沈羲這幾日則打聽了下韓家女眷的行程。
    秋氏那邊聽說沈家這次得獲殊榮，也是派人來打過招呼的。
    以她的身份當(dāng)然不需要來巴結(jié)他們這樣的人家，可錦上添花這種事，做做也不會吃虧。
    何況溫嬋也說過，憑她的才情日后于韓家還會有用處，她自然樂得多給幾分臉面。
    此番除去設(shè)法阻止赫連刺客飛蛾撲火之外，沈羲還有件事情想弄清楚，溫嬋或者說韓家，手上究竟擁有多少張家的舊物？
    但憑她這個外人顯然是不可能做到的。
    于是她就得在韓家內(nèi)部下手，且還得找準(zhǔn)一個能摸得清這數(shù)目的人。
    韓頓與韓二老爺韓建彰毫無疑問肯定知道，但這兩塊骨頭她目前啃不動。
    韓凝姐妹，宋姣，秋氏，都有可能，但沒有說給她聽的道理。
    此外便就只有她身邊掌庫房的下人清楚了。
    溫嬋自己能有什么下人？她嫁去韓家，陪嫁的必然都是張家過去的人。
    就算是這么多年過去，總還能留得下幾個。而她就算硌應(yīng)張家，也不可能這么多年一個貼身的丫鬟也不曾留下來吧？
    她死后醒來到如今，不過三四個月，當(dāng)年她房里那些人，她可是記得清清楚楚。
    初六夜里她便就拿紙寫下來幾個名字，分別拿了給珍珠元貝：“介時到了宮里，你們倆就想辦法找機(jī)會跟韓家下人套套近乎，打聽打聽這幾個人還在不在韓家。
    “倘若在，那他們的下落，處境，這些都設(shè)法問一問?！?br/>     珍珠元貝鄭重點(diǎn)頭。
    沈嫣拿了服飾頭面過來讓沈羲把關(guān)，因此也在場。
    聽她幾次打聽韓家，心知她有事待辦，也不敢打聽究竟。
    但想了想她又還是走過來：“韓閣老與夫人，似乎關(guān)系不是很好?！?br/>     沈羲扭頭望著她。
    她說道：“因?yàn)槲矣浀?，韓閣老位列三公沒多久，他的夫人就搬離正院，去往南郊如意鎮(zhèn)上的別院住去了。
    “反正一直到最后我死時，也還沒有搬回來?！?br/>     沈羲猜測過韓大奶奶徐氏在韓家地位微妙，但卻沒想過跟韓頓關(guān)系不好。
    按理說，有個如此出色的夫婿，徐氏應(yīng)該悉心輔佐才是。
    而韓頓倘若內(nèi)闈不和，又怎么在朝堂上毫無顧慮地走到風(fēng)生水起？況且，他們年紀(jì)還沒到兩看生厭的時候。
    “他可是有妾？”她問道。
    “沒有。”沈嫣篤定地?fù)u頭，“韓閣老之所以德高望重，可不僅僅是因?yàn)樗碚拍軜O高，同時他私下里也十分檢點(diǎn)。
    “極少參加朝官邀約應(yīng)酬，就是去了，聽說也是清水局。家里沒有妾侍，連通房也不曾有?！?br/>     那就奇怪了。
    清水局就是不請任何官妓歌姬的飯局，韓頓既是如此檢點(diǎn)，那跟夫人徐氏為何內(nèi)闈失和？
    再想想秋氏在溫嬋面前那般膽小謹(jǐn)慎，家里女眷必然也難做人，這失和的原因，該不會跟那老婆子也有關(guān)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