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九十四章——共識
    音歌沒吃晚飯,早已饑腸轆轆，吃下一碗面是很輕松的事情。而傍晚的時候長生就已經(jīng)吃過，現(xiàn)在她要了一個和音歌一樣大的面碗，吃倒是能吃完的，但是師清漪擔(dān)心她晚上吃過了量，夜里睡覺其實(shí)也會睡得不舒服，就問她：“……飽了么？”
    長生在師清漪和洛神面前一向很誠實(shí),道：“飽了。”
    “……那還想要繼續(xù)吃么？”
    長生看了一眼音歌,音歌碗里的面條都快撈完了,自己碗里卻還剩了一小半。她有點(diǎn)為難，道：“我也想吃完。”
    她用的是“也”,和之前要大碗如出一轍,想要“一樣”的心態(tài)昭然若揭,奈何她確實(shí)已經(jīng)飽了。
    洛神對她這種小心思早已看得透透的,道：“你可以暫且存起來，待明日再將它吃完,亦是‘一樣’。”
    長生奇道：“那面條豈不是壞了？”
    洛神道：“不會,只是另一種存法。現(xiàn)下你碗中剩下的面條，先行倒掉，待到明日早晨,我與清漪再重新給你煮一碗面條,比往常的份量都多一些,便相當(dāng)于你將今夜剩下的份量也一并吃完了,你說可是‘一樣’？”
    長生恍然大悟,高興起來：“我曉得了，那明日我的面條便是最多的，碗也是最大的。”
    師清漪：“……”
    洛神循循善誘：“自然，最大的碗。”
    長生立刻放下碗筷，向師清漪說：“阿瑾，我已吃飽了，你明日再給我一個最大的碗。”
    師清漪頓時松了一口氣。她擔(dān)心長生吃太飽，如果直接勸阻，按長生那么乖的性格，肯定會答應(yīng)下來夜里不再飽食，但沒達(dá)成“一樣”的目標(biāo)，長生心里難免會有些失落，現(xiàn)在洛神建議的這種辦法，可謂兩全。
    之后音歌也默默吃完，洛神收拾好桌子，去廚房把碗洗了。剛吃完不久，需要消食，長生和音歌并不能很快去睡，師清漪和洛神就陪著她們在餐桌邊上坐一陣。
    這里就是一個較為舒適的相談場合，時機(jī)也算恰當(dāng)，洛神就向音歌道：“有幾個問題想向你了解一二，可愿回答？”
    音歌看了她片刻，點(diǎn)點(diǎn)頭。
    洛神的問話一向是簡短的，直奔重點(diǎn)：“去過村子地下了，是么？”
    音歌的目光顯出些許驚訝，似乎是不太明白為什么洛神會知道，不過她也非常簡潔地道：“是。”
    洛神看出了她的疑惑，道：“今日我們見到了一個喚作小益的人，他曾言說他跌到地下迷了路，遇見了一位姐姐，奇怪的是他明明瞧見了這位姐姐，卻不記得與她有關(guān)的任何事，最終從地下回到了村子，也不曉得自個究竟是如何回去的，救她的那位姐姐可是你？”
    音歌道：“是。”
    “你盯著他的眼睛了？”
    “是。”
    音歌的眼睛很特殊。
    當(dāng)初在師家地下，音歌被風(fēng)笙帶著等在配電箱那邊的時候，就曾發(fā)生過類似的事情，風(fēng)笙被音歌看了一眼，之后風(fēng)笙就不記得之后的任何事，連音歌怎么從他身邊離開的都不清楚。
    而在怙主村的時候，音歌的雙眼甚至能暫時讓喪尸失去行動能力，按音歌當(dāng)時話里的意思來分析，只要是大腦能思考的人，甚至是那種腦子爛掉半邊的喪尸，只要對方仍舊留有部分思維能力，她這雙眼睛一旦與對方的眼睛接觸，就能夠?qū)Ψ降男袆舆M(jìn)行操控，在這種操控過程中，被她雙眼看過的人是沒有任何自主意識的，所以小益出來以后，對于被救的細(xì)節(jié)，什么都不清楚，連音歌的模樣都忘記了。
    音歌救了小益，并且在他無意識的狀態(tài)下，領(lǐng)著他走回了村子，這就意味著另外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音歌很可能對地下很熟悉，或者說，至少對地下的某一塊區(qū)域很熟悉。
    按照小益的說法，他很容易就迷了路，側(cè)面說明地下要么是岔路很多，要么是有很多迷惑人眼的機(jī)關(guān)，使人產(chǎn)生鬼打墻的幻覺而導(dǎo)致迷路，但是音歌仍然能在這種惡劣的條件下將他帶出來，那么音歌對于村子地下的熟悉，也是有可能的。
    當(dāng)然這也只是一種可能的推測，洛神向來謹(jǐn)慎，沒有十足的把握，不會妄下論斷，于是她試探道：“去過地下幾次？”
    音歌說：“四次。”
    答案不言而喻，往返多次，怎么能不熟悉。
    “但是……”音歌卻又轉(zhuǎn)了話語。
    洛神看著她，她才道：“但是我只去了部分區(qū)域四次，底下空間想象不到的大，還有很多地方我沒有去過。”
    “你去過的地方，能畫出地圖么？”洛神問道。
    音歌說：“能。”
    畫地圖需要時間，洛神就說她們還會在村子里待上一陣，音歌可以慢慢地把她去過的地方畫成地圖。其實(shí)對于去過的那些地方而言，音歌本身就算是活地圖了，本不需要再行繪制，但是把部分地圖畫下來也是有一定好處的，比如說可能可以看出一些地下分布規(guī)律，如果再往里探索未知區(qū)域，對地圖進(jìn)行補(bǔ)全，這種規(guī)律也會更加明顯。
    可音歌又說：“可以畫地圖，但是有條件。”
    她如今比較冷淡，不怎么說話，現(xiàn)在問她一句，她能答一句，已經(jīng)算是不錯了。聽到她有條件，洛神并不意外，只是道：“說。”
    音歌似乎是考慮了一會，才說：“我的條件是，明天早上吃面，我要一個最大的碗。”
    師清漪：“……”
    ……這究竟在爭什么。
    長生：“……”
    洛神卻十分正經(jīng)地道：“這恐怕很難。我方才答應(yīng)了長生，明早她拿最大的碗，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師清漪：“……”
    長生卻是心花怒放：“阿洛說得對。”
    洛神似乎在與音歌談判起來，道：“縱然你明早的碗不是最大，不過卻另有好處。明早我會讓清漪單獨(dú)替你做一份白灼青菜，另外煎一份雞蛋，青菜與雞蛋皆獨(dú)屬于你，與任何人都‘不一樣’。”
    師清漪：“……”
    音歌說：“成交。”
    洛神道：“成交。”
    于是兩人在餐桌上達(dá)成了奇怪的共識。
    接下來繼續(xù)問話，洛神道：“你在村祠里提及的那個年輕男人，他在村祠里做了些什么？”
    音歌回答說：“我只見過他三次，兩次是他一個人，最后一次他身邊還帶了個少年，具體躲在村祠里做了什么，我并沒有看到，只是看到他們走進(jìn)村祠，不方便再跟進(jìn)去看。之后他們沒有再回來，原本里面有那男人的一些東西，他住在里面，他們離開以后，里面的屋子也空了，我才搬進(jìn)去的。”
    師清漪突然想起了什么，對音歌道：“……今天上午，快臨近中午的時候，你是不是在市場？”
    洛神聞言，猜到了什么，纖眉微蹙。
    音歌說：“是。”
    在市場的時候，師清漪曾經(jīng)察覺到兩股不同的視線在盯著她們，之后發(fā)現(xiàn)其中一個是辛荼，另外一個背影閃得很快，走進(jìn)了巷子，但是那時候她就覺得那背影有點(diǎn)眼熟，不過那時候只是懷疑，發(fā)現(xiàn)音歌也出現(xiàn)在村子里以后，她才確認(rèn)的。
    師清漪說：“……為什么跟著我們？”
    音歌垂下頭，說：“沒有跟著，我當(dāng)時本來就在市場，打算買冰淇淋，無意中看到了你們，又發(fā)現(xiàn)有人在盯著你們，我才跟過去的。”
    師清漪聽到之后，頓時也明白了，原來她并不是在盯著她和洛神，而是怕辛荼當(dāng)時有什么舉動會對她們兩不利，才在那盯著辛荼。
    “……那吃到冰淇淋了嗎？”師清漪問她。
    “沒有。”
    師清漪沒再說什么。她想起音歌以前的確是很喜歡吃冰淇淋，雖然她現(xiàn)在突然恢復(fù)了大人的模樣，這個喜好竟然沒有改變。
    洛神站了起來，對音歌道：“隨我來。”
    音歌看上去似有疑惑，不過還是跟著洛神走了，洛神領(lǐng)著她一路走到廚房，師清漪和長生看著廚房的門，不知道里面什么情況，長生道：“阿瑾？”
    師清漪擺擺手，示意長生安靜，然后她放開五感，凝神靜聽。
    洛神知道師清漪聽力好，她卻沒有關(guān)門，應(yīng)該是這事讓師清漪知道也沒關(guān)系，她帶著音歌走開，主要還是不希望長生聽到才對。
    廚房里面，洛神向音歌道：“你在市場瞧見我了。”
    音歌點(diǎn)頭道：“是。”
    洛神猜到了什么，還是向她確認(rèn)道：“你瞧見我時，我當(dāng)時如何？”
    “你背著一個背筐，坐在阿姐自行車的后座上，抱著阿姐的腰。”音歌說話和雨霖婞不同，很少用修飾，說話都是直來直去，不帶什么感情，于是她作為當(dāng)時現(xiàn)場重要的目擊證人，好歹沒說什么小媳婦似的。
    洛神：“……”
    師清漪也聽到了：“……”
    靜了片刻，洛神肅然道：“你方才所言，萬萬不可對旁人提及。”
    音歌就看著她。
    洛神道：“尤其不可對霖婞提及。你記住，我從來不曾背什么背筐。”
    音歌：“……”
    師清漪：“……”
    洛神道：“你若答應(yīng)，明日你會瞧見冰箱里有許多的冰淇淋，我?guī)湍闳ベI。”
    音歌面色松動了，點(diǎn)頭道：“成交。”
    洛神道：“成交。”
    于是兩人在廚房里又達(dá)成了奇怪的共識。
    由于洛神說話的聲音低，長生一個字都沒聽到，她又不敢扒在廚房門口去偷聽，可是又非常好奇，就問師清漪：“阿瑾，阿洛在說些什么，你耳力好，可曾聽見什么？”
    師清漪繃著臉說：“……我聽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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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導(dǎo)有話說：把之前留下的一些線索稍微理順了一下，方便你們了解~166閱讀網(wǎ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