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四十二章——沉淪
洛神眸子闔得更深了些,伸手揉進師清漪的發絲里。
她沒有言語,就只是由著師清漪趴在她身上,聽師清漪說著話。
她剛才擔心之下,才會被身上的狐貍精騙到。
現在知道了師清漪真正的意圖,更相信師清漪會好好拿捏著分寸,于是即使師清漪正在她的身側吻她,也沒有太過拘束,而似是放松了下來,安靜地感受著身側那里唇的溫度。
「能讓戰鬼妥協,是極其難的?!箮熐邃糨p吻著她,說:「戰鬼就算沒有情愛,只是為了族人繁衍而尋找伴侶,也只會有固定的一個伴侶,絕不會改變,并且戰鬼的占有欲與戾氣,注定了無法允許自己的伴侶還擁有別人。對大多數戰鬼而言,他的伴侶就是他的,就算他不愛,那也是他的,沒有人能與他分享??墒前幷f的那位戰鬼女人,卻愿意給煙娘當……伴,以煙娘的性子,肯定也不會騙她,而是會大大方方地提前和她說清楚,對她沒有感情,兩人不過是露水關系。」
說到這,師清漪其實是有些嘆息的:「可即使如此,她也愿意忍受煙娘與別的情人來往,能讓一個戰鬼妥協到了這個地步,只能是她自己真的愛上煙娘了?!?br/>
說話之間,旗袍扣又被解開了一枚。
那睡裙邊側口子底下的雪色又多顯現了一分,被師清漪含住,吻得要化了似的。
直到那開叉的口子最終全被師清漪解開,師清漪才松了口,轉而身子往上了些,看著洛神的臉,說:「……我現在幫你褪下來?」
「……好?!?br/>
洛神配合起了師清漪的動作,師清漪讓她抬手,她就抬手,那散亂的黑發也隨著白裙往上撩起,而在她凝脂的肌膚上撥來散去。
最終白色睡裙盡褪,她整個身子被黑發似有似無地輕輕裹住了些,成為師清漪身下即將要綻放開的暗夜曇花。
師清漪的心咚咚亂跳,趕緊將自己身上的黑色睡裙也褪下來,給洛神穿上?,F在還沒有系帶,睡裙有些松,洛神只得壓下手臂按著身前。
她一向穿慣了白,此刻黑裙加身,又只將身子遮了一部分,斂著一股黑白分明的魅惑,這樣一對比,她的唇反倒更顯得紅潤了些。
明明是現代風格設計的衣裙,還都是性感的要素,在她身上卻總能顯出些雅致的氣息,似縹緲的水墨畫。
師清漪終于得見她兩件睡裙都換上的模樣,在上方看著她,輕喃著說:「我現在如愿以償了?!?br/>
「我還未能如愿?!孤迳駞s道。
師清漪愣了愣。
洛神伸手,將身邊自己剛才穿過的白色睡裙輕輕攥住,在底下遞到上半身光裸的師清漪眼前:「不是換睡裙么?」
師清漪這才笑起來,依言將那件白色睡裙穿上了。
那雪色與師清漪身上的純凈相得益彰,深處曖.昧的設計更是與她此刻的輕媚極其相襯。
洛神瞬也不瞬地將她望著,不過手卻下意識往下,理了理自己的睡裙。等察覺到那睡裙邊沿無法進一步往下扯,手這才頓住,不動聲色地捂住了睡裙邊沿,甚至將修長的雙腿上下壓著,交疊起來。
師清漪瞥見她這個小動作,明知故問:「你捂住裙子做什么?」
洛神悶聲道:「短了些。」
師清漪找到了她的破綻:「你之前在浴房還說不短呢。怎么,穿在我身上你就不覺得短,在你身上,你就覺得短了?」
洛神目光偏開,沒吭聲。
師清漪望著她笑,將洛神的身子翻了過來,給她系背后的系帶。
黑色系帶是細窄的,隨著師清漪一根一根系起來,輕輕勒著洛神背部白皙的肌膚
。
看著血脈噴張,更似囚籠一般將她的蝴蝶骨圍困起來,連底下那腰窩也逃不掉。
師清漪幫她系好以后,實在有些愛不釋手,壓在她背上,吻過她的蝴蝶骨,又輾轉往下,吻了吻她的腰窩。
洛神趴在床榻上,背似繃緊了些。
師清漪心中還是有所顧忌,更不忍她太難受,只淺嘗輒止地碰了幾下,就退回唇,轉而將她輕柔地抱在懷里,撈過一旁的被子蓋在兩人身上。
「這回睡得著了?」洛神道。
「……睡不著也得躺著,已經很晚了。」師清漪還在回味剛才的滋味,有些戀戀不舍。
洛神掀開被子,起身下床,吹熄了房中的燈火,這才回來躺在師清漪身側。
師清漪重新抱著她,臉頰蹭在她脖頸處,尤其洛神身上的黑色睡裙有些短,她的手隨意在被子底下一動,就能觸到洛神的大腿。
師清漪只怕自己再這樣下去,真要越矩了,忙將手又收回來,搭在洛神腰上,閑聊似地與洛神低聲說:「你說煙娘這樣的布夢人,明明從不做夢,為什么會做和那戰鬼女人的……春夢?」
她或多或少猜到了點什么:「春夢是人潛意識里最自然的感情流露,煙娘她會不會是……也喜歡上她了?你剛才說原是如此,你是不是也這么想?」
洛神只是道:「煙娘是個明白人,得看煙娘如何想。」
「煙娘她那么聰明,應該多少會意識到一點吧,可能是不想承認?」師清漪也只是從阿槑那里聽了些煙娘與那戰鬼女人之間的事情,無法窺看當年全貌,也不知道兩人到底發生了什么,她說:「而且阿槑說她們還在……春夢場里試了不少次,那說明煙娘所做的與她的春夢,也不止一次?!?br/>
洛神輕聲道:「煙娘行事與常人不同,也難猜到她的想法。」
「阿槑跟我交待了她姨姨和小姑姑的行蹤,她們三個一起住在上海,煙娘在那開了一間酒吧?!箮熐邃粽f:「如果以后我們去上海,或許可以去見見她們。不過那個戰鬼女人是以前的事情,后來不知所蹤,就算去了煙娘那里,也見不到她,我已經很久很久沒有聽過戰鬼的消息,也不知道魍魎城還在不在?!?br/>
「你可還記得去魍魎城的路?」洛神問她。
「依稀記得一些。」師清漪嘆了口氣:「但是滄海桑田,到處都發生了巨大的變化,就算是記得也沒用。即使是有當年的地圖,也很難對上,除非一直跟著外界的那種變遷,在地圖上不斷做標注?!?br/>
洛神沉默不語。
「……戰鬼?!箮熐邃暨泼@個詞,心中覺得無比悲涼:「戰鬼,就是很死心眼,懼怕愛意,因為知道會把愛人和自己毀滅,所以絕不會輕易動心。一旦動心,就必然是心尖上的人,這輩子都不會再改變。阿槑不懂這些,以為那個戰鬼女人沒有那么喜歡她姨姨,這分明是快喜歡死了,只是沒辦法而已。如果那個女人不夠喜歡,以魍魎城里人的性格,絕不允許自己的伴侶還有別人,會把煙娘的情人全都殺光的,但是她怕煙娘傷心,并沒有這樣做,還愿意為了煙娘而努力適應,一起進入春夢場,最終成功做到?!?br/>
洛神依偎著她,道:「你也死心眼么?」
「……我和魍魎城的人不一樣?!箮熐邃粽f。
洛神抱她更緊了些。
「但我也死心眼?!箮熐邃糍N著她:「我只喜歡你一個人?!?br/>
雖然熄了燈火,但外頭廊下的燈籠還是透過窗紗,滲了些微光進來,淡淡地落在師清漪臉上。她的面色有些晦暗不明,但說話之間,卻能隱約看見她眸中晃過了些許的紅。
那些紅是那樣的妖冶冷冽,她說:「你是我的,只屬于我。別人想都不要想。」
洛神輕笑起來,道:「遵命,殿下。」
師清漪被她笑得有些不好意思,伸手環著她。兩人在被子里相擁,低語交談,說著說著,逐漸睡了過去,只有沉寂的夜色溫柔地覆蓋了她們。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洛神又醒轉了,抬眸看了一眼窗紗外頭的天色,仍是昏暗的,天還沒亮。
她低下頭,感覺到師清漪并沒有在她懷里,可能是夜里睡迷糊了,側過身去蜷在那。洛神怕擾了她休息,并沒有將她的身子撥回來,讓她繼續蜷在那歇息,自己則輕手輕腳下了床。
她還穿著黑色睡裙,的確不方便出去,便暫時先換了一身千芊給她準備的古代白衣,等待會回房時,再為了師清漪換回來。
洛神打開門,獨自走了出去。
她再度來到木屋外頭,外面一片死寂,并沒有任何獵物觸網的痕跡。她在夜色中輕盈行走,偶爾抬了手,似乎是有什么東西回到了她的手指上。
檢查完,沒有異樣,洛神又走了回去,站在床榻邊上準備更衣。
床上的師清漪翻了個身,面朝她這邊躺著,身子看上去似乎蜷得更厲害了,嘴里發出低低的嗚咽:「……唔?!?br/>
那嗚咽似乎有些痛苦,甚至能聽到師清漪吸冷氣的聲音。
洛神察覺到不對勁,連忙湊近了,用手覆到師清漪額頭上,感覺那里的溫度格外灼人。
此時此刻,師清漪的額頭上全都是熱汗,凌亂的發絲貼在上面。房間里也沒有點燈,光靠外頭的微光,一時半會還難以發現。
洛神連忙退回身,快步走到燈盞旁,將燈點上,又趕緊回到床榻邊上。
這下師清漪的模樣終于能夠看得分明了,纖眉緊緊蹙著,身子也弓得厲害,一只手攥著枕頭,都能清晰地看見那手背上細小的青色血管。
「……清漪?!孤迳褚詾樗鍤獍l作了,拿軟巾替她擦著汗,并替她扇起風來。
但很快,洛神就覺出了不對。
這是夢場,夢場對于戾氣有著壓制作用。之前她在浴房,還有睡前都和師清漪吻過了,如果是換做在外面,這種親吻是可能會引發師清漪的戾氣,但從之前師清漪的表現來看,在親吻的時候都沒有受到多少影響,更何況現在已經睡下了,又怎么會突然在意識昏沉的時候發作。
「清漪?!孤迳裨趲熐邃舳叺吐晢舅?。
一連喚了好幾聲,師清漪就是不醒。
洛神行事果斷,立刻將師清漪抱在懷里,快步往屋外跑。一路跑到千芊的房間外面,她雙手抱著師清漪,不便敲門,只得出聲喚道:「千芊?!?br/>
千芊腦海里總想著阮的幻影,心中五味雜陳,夜里并沒有睡好,一聽洛神在門外的聲音,立刻就醒了。她感覺到洛神話語里的焦急,趕緊下了床,打開門。
洛神站在門口,懷里的師清漪緊緊閉著眼,心口起伏明顯。
「這是怎么了?」千芊嚇了一跳,忙說。
「你快幫清漪瞧瞧,不對勁。」洛神抱著師清漪進了千芊的房間,將她輕輕放在床榻上,目光一直膠著在師清漪身上,根本不敢挪開。
千芊連忙將手指搭在師清漪的脈弦上,診了片刻,說:「脈象沒有任何問題?!?br/>
又用手掀起師清漪的眼睛看了看,就見底下的瞳仁徹底擺脫了偽裝,一片猩紅。但那紅眸卻是無神的,千芊收回手,師清漪的眼睛垂下去,再度閉上,整個人像是毫無生氣。
但嘴里的嗚咽卻仍是痛楚的,似乎是在勉力掙扎。
「……暫時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骨к芬灿行┗帕耍骸肝視簳r看不出來。你別急,我再看看?!?br/>
洛神瞥見師清漪身上逐漸開
始縈繞了些似有似無的黑氣,之前她一路匆忙地將師清漪抱過來,沒有發覺,現在站在旁邊一看,才看見那些黑氣。
「那是何物?」洛神指著那隱約的黑氣,顫聲道。
千芊循著她所指看過去,也發現了,同樣焦急不已:「……不清楚,好像是從師師身上散出來的。」
「……你在此看著她?!孤迳穸谇к罚骸肝液芸毂慊亍!?br/>
「好?!骨к纷趲熐邃暨吷希^續替她診脈。
洛神足下輕踏,快步出了門,來到阿槑房前,將阿槑喚醒了。阿槑也穿了件睡衣,別的地方沒有蒙住,就看見一件睡衣飄在那,但是能看到衣袖彎曲起來,大約放在了眼睛的位置,應該是在揉惺忪的睡眼。
接著那衣袖又往下了些,能聽到她打了個哈欠:「……什么事?地震了啊,這火急火燎的。」
洛神冷眸覷著她:「……跟我過來?!?br/>
阿槑被她這目光一看,頓時嚇得醒了瞌睡,什么都不敢問,乖乖跟在洛神身上。兩人走進千芊的房間,阿槑這才看見師清漪正躺在那,正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樣,頓時也懵了。
這里是夢場,阿槑又是布夢人,眼看著千芊沒有辦法,洛神自然想到了阿槑,問她道:「……你過去瞧瞧清漪,可曉得是怎么回事?」
阿槑不敢耽擱,也坐了過去,查看師清漪的情況。
洛神蹙著眉,雙肩微顫了顫,默不作聲地站在一旁。
千芊檢查了好一會,也沒發現癥結所在,對阿槑說:「你看師師身上的黑氣,是什么,能看出來么?」
阿槑說:「我不知道?!?br/>
雖然看不見阿槑的臉色,但她的聲音卻冷峻起來:「但我知道她怎么了?!?br/>
洛神連忙看向阿槑。
「這下完了?!拱幐静桓抑眯牛骸杆谧鰤簟!?br/>
洛神聽她說「完了」,眸光越發冷冽。
「做夢?」千芊對于夢場的了解也是從師清漪她們的講述中才獲得的,并不全面,一時沒能明白阿槑的意思。
阿槑看上去有些慌亂,那衣袖在半空中亂飄,估計是在抓自己的頭發:「我和你們說,當人進入夢場以后,是不會做夢的,這是夢場的規則。你們可能在外面的現實世界做夢,但在夢場,這就不可能,在夢場里生活的人,沒有辦法做夢。」
「那為什么師師在做夢?」千芊趕緊說。
「這才是問題所在?!拱幝曇舭l涼:「夢場里的規則,就是沒有夢,也不準做夢。但是這個世界上,一些規則并不會嚴格地被遵守,會因為意想不到的一些施加力量,又或者是什么別的原因,打破這種規則,那么就出大事了。我不知道她為什么突然做夢,但我知道,絕對不可以在夢場里做夢,否則后果不堪設想。」
洛神攥緊了手,道:「……你說清漪若是身在夢場,絕不會自發做夢,只有受到什么力量誘導,才會做夢,可是如此?」
「……對?!拱廃c頭。
洛神白皙手背上的青筋都浮現出來:「……但我查看過幾次,黑袍人二號至少未曾靠近過木屋?!?br/>
她目光盯著阿槑,緩聲道:「什么后果?」
阿槑說:「她已經在夢場里開始做夢,就算現在捅她幾刀,無論多疼,她也不會醒。她的意識被困在了夢中,將會一直無法蘇醒,直到在夢中迷失自我的意識,她的身體將會……」
「……如何?」洛神的聲音已經不穩了。
「將會變成意識沉睡的空殼?!拱幙聪驇熐邃簦骸杆F在還蜷縮著,嘴里能發出聲音,說明她正在里面掙扎,如果她掙扎失敗,就會被夢所吞噬,一直陷在半死不活的境地?!?br/>
「……唔。」師清漪的嘴里再度發出一聲含糊的呻.吟。
然后她睜開了眼,感覺面前的一切都被籠罩在一片青綠之中。頭頂是木質橫梁結構的屋頂,看著還是千芊的木屋里,房屋里的擺設也和她之前入睡之前別無二致,而她身上也還穿著那件白色睡裙。
師清漪下意識往身邊摸索。
身邊的床榻上是涼的,并沒有人。
師清漪往旁邊看去,并沒有看見洛神,以為洛神起身出去了,她舔了舔嘴唇,感覺到了口渴,連忙起身下床,走到桌旁。
擎著茶壺晃了晃,茶壺里并沒有水。
師清漪只得拎著茶壺,準備往外走。
現在房間里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視野昏暗,又蒙了一層青綠,明明沒有點燈,看起來怪怪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外面的光出現了什么問題,才滲進屋子里,造成了這種詭異的光影感。
師清漪對這種青綠的光感覺到不舒服,試著去點燃靠近門口的那盞燈,結果吹了好幾次火折子,都沒能吹起火焰。
她沒辦法,只得放棄,推開門往外走。
然后她看見了門外的景象,頓時停住了腳步。不對。
如果是千芊的木屋,從她和洛神的房間推門出去,外面會是一條外空的廊道,一側是墻壁,一側則圍了短欄桿,能夠看到外面院子里的景色。
但現在門口卻橫著一條走廊。
這條走廊是封閉的,中間狹窄,對面不再是院子,而是木質的墻壁,似乎這條走廊的另一側還有房間。能隱約聽到那走廊另一側,傳來一種低低的悶響。
像是菜刀剁在案板上的聲音。
師清漪緩緩地深呼吸了一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里不是千芊的木屋,只是看著和千芊的木屋很像而已,實際上格局早已發生了改變。但是這種格局她卻并不陌生,像是已經經歷過好幾次。
她的意識在慢慢地冷下去,腦海里像是有什么在冒出頭來,她閉上眼,強迫自己仔細回想。腦海里的片段閃來晃去,如同萬花筒一般在她眼前晃過去,這片不正常的青綠,還有封閉狹窄的走廊,都曾在她的意識里出現過。
這應該是是她第……第五次回來這里。沒錯。
她又回來了,回到了。
像是在一個迷宮里不斷地走,不斷地掙扎,想要走出去,最終卻總會失去意識,回到房間,再度像是剛才那樣醒過來,然后再出去,再回來。
這樣陷入一個往復循環的死局。
師清漪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但她知道自己得找到洛神,千芊,還有阿槑?,F在的一切異??隙ㄊ怯性虻?,她得找到真相,盡早結束這一切。
她拎著空茶壺,邁開步子,在走廊里走了起來。
隔壁那種案板上剁東西的響動還在繼續。
她穿著白色睡裙,走得很慢,仔細聽著四周的動靜。很快,她感覺到這條走廊的盡頭有什么聲音響起來了,由遠及近。
咚。
咚。
咚。
一下一下,慢慢地響。
師清漪感覺到冷風吹到了她的臉頰上,她將自己的身子靠過去,貼著走廊一側的墻壁,緩緩移動。
黑霧彌漫了起來,從走廊遠處走過來了一個什么東西,那東西踩踏的時候占據的面積很大,一路往師清漪這邊來,那腳步聲也如追魂一般,追著師清漪的位置而來。
過了一陣,師清漪感覺到那身影已經來到了她的身邊。
她貼墻站著,也不動,慢慢抬頭看去。
就見隔著黑色霧氣,眼前出現了兩條腿,上面纏繞著破破爛爛的布
條。而那腿格外的長,師清漪仰著頭看,只能看到那兩條腿已經穿過了走廊頂部。
實在是太高了,對方的身體大部分露在木屋外面,師清漪也看不到它的模樣。
那東西走動的時候,兩條腿在走廊里挪動,明明身體是卡在了房子里,屋頂的瓦片和木梁卻并沒有隨著它的走動而破壞,掉落下來。
那東西的身體,是虛無的,能夠穿透墻壁,在屋子里行走。
但師清漪知道不能碰到它,只將自己的身體越發往墻壁上貼。
那兩條腿繼續走動,逐漸超過了師清漪所在的位置。
師清漪盡量放輕自己的呼吸。
過了一會,那兩條腿卻停了下來,腳尖緩緩朝師清漪的方向轉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