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沒有姜綰和宋九淵的回聲，木香就知道師傅肯定忙忘了。
    她大聲道：“師伯說明天過新年，谷中養的過年豬今天得殺了。
    師傅有特別想吃的菜嗎？我去弄點豬肉回來。”
    姜綰：？？？
    她迷茫的眨巴著大眼睛，“藥王谷居然還養豬？”
    “谷中家屬養的。”
    木香的話自外面傳了進來，姜綰想了想說：“你去弄些大骨頭來。
    今晚除夕帶著你干爹來我這吃火鍋吧，若是兩位師兄愿意的話。
    叫上她們以及茯苓阿關娜他們一并過來。”
    “好的，師傅。”
    木香快步離開，姜綰沒好氣的白了宋九淵一眼，“你怎么也不提醒我？”
    “我也忘了。”
    宋九淵說的是實話，藥王谷避世，不像外面那邊新年總有人來來往往送禮。
    所以他們忘記好像也是正常的事情。
    “走，咱們得意思意思去弄點食材，晚上才能一起吃啊。”
    姜綰換了身方便些的衣服，和宋九淵一起朝著藥王谷的菜園子趕去。
    菜園子里都是蘿卜白菜，姜綰和宋九淵也摘了不少，又去廚房拿了些食材。
    食材有些多，宋九淵讓宋易先送回去放在窗戶外冷藏著。
    他們正好趕上豬剛殺完，木香提著幾根大骨頭樂顛顛的跑到姜綰面前。
    “師傅，我要了不少東西，這次新年咱們好好過。”
    這是木香第一次和姜綰一起過新年，她什么都覺得新奇。
    畢竟從前在她哪個家，她是沒有資格參與這些的。
    不過比尋常時候好一些，起碼能分到一口吃的。
    “這些肉都帶回去，晚上我們包些餃子，還做些肉丸子。”
    姜綰眉眼也忍不住染上喜色，今天藥王谷的人臉上都洋溢著喜色。
    木香顛顛兒的跑去通知師伯和師姐們。
    回去的路上，姜綰怕遇見傅家人和姜紹文，特地和宋九淵繞開客院。
    結果還是被姜紹文發現了，是桃娘推著他出來散步。
    “綰綰。”
    姜綰：……
    她只能止住腳步，回頭看向姜紹文，面上帶著淡漠的疑惑。
    “除夕是團圓的日子，我和桃娘包了些餃子，你們晚上一起過來吃好嗎？”
    他語氣有些低聲下氣，甚至還哀求的掃了一眼宋九淵。
    這是他和女兒重逢的第一個晚上，他想和她們一起度過。
    桃娘許是看出姜綰的不快，立刻擺了擺手說：
    “我們還未成親，你們父女好好團圓一番就好。”
    “不行，我們是一家人。”
    姜紹文很堅持，對姜綰說：“平安是我親手養大的孩子，他……”
    “我知道。”
    姜綰打斷姜紹文的話，她歪著腦袋，細碎的眼里浮現出一抹寒光。
    “你們是一家人，可是和我有什么關系呢。
    我晚上喊了師兄們一起，不太方便，你們正好可以團圓。”
    聽出她話里的涼意，姜紹文擺了擺手，“綰綰，爹不是這個意思。
    你們都是我很重要的人，爹希望你們能夠和平共處。”
    “抱歉，我暫時做不到。”
    姜綰抬腳就走，甚至都忘記拉著宋九淵一起，以至于姜紹文拉著宋九淵說：
    “王爺，綰綰聽你的話，你能不能幫我勸勸她？”
    “綰綰是聽本王的話，但本王更希望綰綰能夠開心。”
    宋九淵冷冽的聲音里似是裹著寒冰，“一切讓綰綰不開心的事情，本王都不會做。”
    “可我們以后是一家人啊。”
    姜紹文喃喃的，宋九淵一針見血，“你們是一家人，綰綰不是。”
    說罷他追著姜綰走遠，桃娘難過的抹著眼淚。
    “對不起，晚上你和他們一起過吧，我陪著平安是一樣的。
    這些年你都陪著我們，今年是你們相逢的第一年，畢竟不一樣。”
    “讓你委屈了，桃娘。”
    姜紹文手執桃娘的手，輕嘆了一句，若是凝兒還在多好。
    他有些想她了。
    姜綰并不知道這些，她用力的踩著腳下的雪，似是在發泄。
    “在生氣？”
    宋九淵追了上來，牽著她的手，姜綰噗嗤樂了。
    “早就知道他是怎么想的，有什么好氣的啊，我可不是個委屈自己的人。
    這么開心的日子，我只想和我喜歡的人一起渡過。”
    “我還以為你不高興了。”
    宋九淵松了口氣，看姜綰在雪上玩耍，兩人嘻嘻哈哈的往回走。
    忽然……
    姜綰的目光落在角落里蹲著的甘澤身上，他一個人坐在屋檐下。
    屋檐下擺著一口瓦罐，瓦罐冒著縷縷香煙，他在煮東西。
    姜綰和宋九淵對視一眼，兩人默契的走過去。
    許是聽見他們的腳步聲，甘澤防備的抬眸，待看清楚是他們以后，悄然松了口氣。
    “小師叔。”
    小師叔是好人，昨天欺負他的人都被各自的師長懲罰過了。
    所以在姜綰面前，甘澤收起了渾身的刺。
    “還沒吃早飯？”
    姜綰的目光落在甘澤瓦罐里飄著的幾根青菜上，這孩子吃的節省。
    “怎么就吃這個啊，藥王谷飯堂不是免費的嗎？”
    “我不喜歡那么多人。”
    甘澤垂著腦袋，每年藥王谷飯堂在過年時會供應團圓的轎子。
    從前有師傅在，他為了讓師傅開心一些，不得不跟著去。
    但現在他不想再去了。
    因為哪里沒有關心他的人。
    看他眼底染著落寞，姜綰心口軟了軟，“晚上我要做火鍋。
    你方便一起過來吃飯嗎？我們一起過除夕。”
    甘澤不敢置信的抬眸看向姜綰，小師叔邀請他一起過除夕？
    她不會覺得他是個不祥的人嗎?
    甘澤捏著筷子的手微微緊了緊，有些為難的看向一側的宋九淵。
    這是怕他不答應？
    宋九淵附和著姜綰的話：“我們晚上也會包餃子。”
    “好。”
    甘澤覺得自己聲音澀澀的，眼里也氤氳著水汽，這哪里是敵國的皇子。
    此刻在姜綰眼里，他分明還是個未曾長大的孩子啊。
    “不用帶東西。”
    姜綰溫柔一笑，“食材我們都準備好啦，你會不會包餃子啊？”
    甘澤卸下了心防，輕輕點頭，“會一些。”
    從小照顧他的嬤嬤會在新年時偷偷給他做，雖然吃不上宴席上好吃的佳肴。
    但那時的他覺得嬤嬤做的東西是世上最好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