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公雞的眼睛發紅,即使在我意識朦朧之下,卻能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來自它眼睛里的惡毒。</br> 這東西跳進來后,立馬就往我床上撲,那尖尖的嘴殼沖著我眼珠子就啄了過來!</br> 這一刻我巴不得趕緊翻身起來,卻奈何身體如萬年玄鐵般,沉重而又僵硬,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它一點點靠近我。</br> 正當我感覺今晚難逃一劫,心如死灰之時,房間的門突然打開了。</br> “赦令,神兵殺鬼急急如律令!”</br> 這是劍一的聲音。</br> 下一秒,即將撲到我身上的紅公雞忽然慘叫一聲,以極快的速度轉身跳向了窗外。</br> 我終于能動了,卻感覺渾身一陣酸痛,好像真生病了。</br> 劍一出現在了眼前,他好像看不見紅公雞跑出去了,走到我面前,一把撿起我的鞋子就反扣在了地上,接著拔出他手中的一把匕首,狠狠的從鞋底插了下去。</br> 做完這些,劍一冷冷一笑,說道:“死老太婆,這回我看你死不死!”</br> 我身體很虛弱,聽劍一說完這句之后,整個人再也撐不住了,昏昏欲睡的癱在了床上,睡過去了。</br> 第二天中午,我才從床上迷迷糊糊的醒了過來。</br> 我感覺我真的生病了,卻又說不出到底哪有病,心里很壓抑,精神萎靡,但身上沒什么疼痛的地方。</br> 渾渾噩噩的翻身起來,想穿鞋往外邊走的時候,才發現我的鞋子還被一把手柄怪異的匕首,插在地上的,我的鞋底部位還墊著一沓紙錢,旁邊也有兩滴血!</br> 我吞了口唾沫,只感覺背脊骨又開始發涼了,光著腳就跑出了房間。</br> 來到客廳,看見劍一坐在沙發上閉目養神。</br> 他這應該是在睡覺吧?</br> “醒了?”他沒睡,我沒站一會兒就把眼睛睜開了。</br> 沒等我開口,他就問我:“有沒有覺得渾身不自在?”</br> “你怎么知道?”我有氣無力的道。</br> “不必驚慌,你把這個東西帶上,去村兒里逛一圈,看看有沒有哪家死人的,如果有的話,把這東西丟人家屋背后,回來之后你的身體就慢慢恢復了。”劍一指了指桌子上的東西。</br> 我一看,那就是我家廚房里的吹火筒,生火時助燃的,都用了好多年了,黑得不成樣子。</br> “拿這個丟人家屋背后,是不是攝魂用的?”我拿起吹火筒摸了摸。</br> “你還懂這個?”劍一有點意外的問我。</br> “爺爺跟我講過很多東西,只是被我忘記不少了。”我看著吹火筒道,“昨晚有人要害我。”</br> 劍一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了我半天,這才說道:“去吧,專挑跟你們家有過節、家里還有個年邁的老太太那種家庭看。”</br> 我點點頭,拿著吹火筒就出了門。</br> 身上其實很不舒服,不過影響不了最基本的行動。</br> 這個村子的面積很大,房子都建在兩邊的大山上,我走得費勁兒,憑靠記憶逛了半個小時,都沒發現有哪家辦喪事的。</br> 我甚至都懷疑,劍一會不會又在胡說八道了。</br> 但是,當我氣喘吁吁的走到前村長家的對面時,發現他們家炊煙濃密,有好多人。</br> 門口堆的花圈和白燈籠,已經足以證明他家死人了。</br> 我這才皺起眉頭想了想,前村長的老伴兒,也就是現在李家二虎的老娘,是個八十多歲的老太太。</br> 這老太太平時就很古怪,白天黑夜,晴天雨天都穿著一件黑色的雨衣,人老珠黃了,眼睛里那股子兇惡的神色卻絲毫不減。</br> 不過最近幾年她很少出現在村里了,我甚至以為她已經離開人世,可這些年也沒見他家有白事。</br> 難道,這幾天來找我麻煩的那個老太太,跟她有關系?</br> 想了半天,我好像明白了什么,不禁還有些后怕,趕緊繞到他家屋后,把吹火筒往那一丟,然后灰溜溜的跑回了家。</br> “怎么樣,知道哪家老太太死了嗎?”劍一神秘兮兮的問我。</br> 我點點頭:“看到了。”</br> “在哪個位置,什么樣的人家?”劍一又有點等不及似的問我。</br> 我以為他要告訴我一個天大秘密,情緒也立馬被帶動起來了,忙說道:“背山那邊,你是不是想說,那老太太早就盯上我了?”</br> “誰想跟你說這個啊,我只想問你人家在哪,擺午飯了沒,等你大中午的,餓死小道了,廚房里啥也沒有,你這懶貨!”</br> 說完他從椅子上一步跳下來了,迫不及待地往門外走去:“吃席去了,你準備準備,今天天黑之前得跟我走一趟,還留戀什么就多看看什么吧,今日一走,你怕是再也不能回到這個小山村了。”</br> “去哪?”我喊了一句。</br> 院子里傳來劍一的聲音:“去城里,帶你玩一條龍去。”</br> 一條龍?我眉頭一皺,這世界上根本沒龍,那家伙一定是胡說的。</br> 我撓了撓后腦勺,覺得莫名其妙。</br> 不過還別說,我身上那種難受的感覺,已經逐漸好轉了。</br> 不管劍一帶不帶我,今晚之前我都要離開,這是爺爺囑咐好的。</br> 不過去哪兒,還是一個問題,天下之大,還沒見我家有什么親戚可投奔的,過完四十來天的暑假,我又該上學了,心里的計劃是去城里租個房,以后高中上完了,考上哪里的大學,就去哪立足。</br> 茫然,如今我已經孑然一身,變成實打實的孤兒了,心里有著說不盡的茫然。</br> 簡單洗漱了一遍之后,我到爺爺的房間里打掃了一趟,把他那些祖傳的東西,全部收拾起來了,又將他老人家的衣服,拿到門口堆著燒了。</br> 過程我是帶著眼淚的,和我相依為命的爺爺走了,意味著,從今往后我變成了一個無依無靠的人,以前的日子,再也回不去!</br> 給爺爺燒完了衣服之后,我把自己的行李全部收拾好,這眼見就要離開,按照爺爺的吩咐,要去給我干娘燒最后一次香。m.</br> 干娘已經被鎮壓了,后山已經沒有危險,順便去跟紅衣女子告個別,不,不是順便,我已經無比渴望再見她一面了!</br> 劍一說得有道理,紅衣女子極有可能就是爺爺安排在我身邊的,干娘或許只是一個幌子?</br> 想到紅衣女子,我把她送我那束頭發,拿出來看了一眼。</br> 柔順,冰冷,散發著一股清香味,很好看,也很好聞。</br> 這股味道,是紅衣女子身上獨有的,昨晚看見她的時候,周圍都是這種清香。</br> 也正是這時候,我才突然想起,小時候,每當我遇到危險之后,總能莫名其妙的聞到一股清香味,之后我所遇到的危險就莫名被擺平了。</br> 而現在回想起來,那股味道,跟這個是一模一樣!</br> 保護我多年的人,難道真不是干娘,而是紅衣女子?</br> 我緊皺眉頭,在客廳里走來走去,腦袋都快想破了,就是想不通,紅衣女子和我到底什么關系,為什么要護著我?</br> 而爺爺為何又要給我拜個干娘來避免她害我?</br> 到了下午三點鐘,烈日正旺。</br> 我打算去后山一趟,一方面給干娘上柱香,一方面去跟紅衣女子道別,雖然,我不知道大白天能不能見到她。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