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1981年初夏
青瓦落在白面刷成似的墻的頂上,擔(dān)著擋風(fēng)遮雨的事兒。
鑲在白面墻里的一排窗戶,有的從內(nèi)被推開半扇,遮遮掩掩,有的大肆敞開,活的坦蕩蕩明晃晃,也有合的嚴(yán)嚴(yán)實實的,像是藏了什么不能公之于眾的秘密,在這樣剛進五月的日子里,窗戶的任務(wù)顯然沒有青瓦單一,擔(dān)著不一樣的事兒,讓風(fēng)進來,或者讓風(fēng)別進去。
讓風(fēng)進來這家,磚紅色的單扇門也敞到了極致,一位白瘦少年敞著懷迎風(fēng)來上,站在門前,頗有點大佬氣質(zhì),他自己是這么想的,結(jié)果他還沒來得及細細品味,就被人無情推開了。
“擋什么門啊,好狗還不擋路呢。”申淑玉梳著倆辮子出門了,往前面走著,還抽空回頭罵人,“把你那衣服給我穿好!扣子都不系,裝流氓啊你!”
十七歲的申淑玉是十一歲的申登科最不敢惹的親姐姐,因為全家都會沒有任何理由的向著他姐,他撇了撇嘴,沖著他姐的背影呲牙咧嘴,小聲嘀咕,“哪是流氓啊,我黑老大行不行……”
申登科心里還想著自己黑老大的夢想,意猶未盡,手上已經(jīng)利落的開始系扣子了,畢竟多年生活在他姐淫威之下,他早就習(xí)慣對他姐言聽計從了。
“媽!我們出去玩兒了啊!”申登科沖著屋里面喊,喊完又系著襯衣扣子沖著隔壁喊:“耀平!走了!”
李耀平的聲音從隔壁屋傳出來:“來了!”
“你們幾個早點兒回來啊都!還有呢,申登科你給我看著點小白!別磕著碰著他了!”一位白凈秀氣的婦女端著兩個紅紅綠綠,鏤空的小塑料菜筐兒蔬菜就出來了。
申登科不耐煩的回著:“知道了!哪回沒看著他啊!”
劉秀云目送這倆人哥倆好的勾肩搭背出了院門,目的明確的朝著大院里公共水池就去了,邊走邊招呼隔壁李耀平他媽,“小華!”
“哎!”那屋里的婦女聽見,一嗓子回過來,洪亮透徹,沒幾秒鐘人就從屋里走出來了,手里還拿著沒來及放下的抹布,“怎么了秀云姐?”
“過來唄。”劉秀云放慢腳步等她過來,小華下意識往周圍看了一眼,上班的上班,搭衣服的搭衣服,下午一點多,正是午休的時候,院里人不多。她走到劉秀云邊上,小聲問:“什么事啊?”
“這會兒沒人洗菜洗衣服的,你也來先把晚上的菜啊什么的洗洗唄,省的晚上飯點跟大伙兒搶水管兒,幾十戶人的院子,水管兒本來就稀缺,還有那人非要中午洗衣服,獨占一個水管兒,也不知道給著急做飯的家用兩下,多缺德啊。”
小華想想可不是嗎,西邊院子里一共六排平房,一邊兒三排對著,一排五戶人住,一共就是三十家戶了,水管兩排,一排八個,還有倆,用的人一多,水壓小的跟流眼淚似的,還是一只眼流。
小華跟著秀云走到了水池邊上,見旁邊沒人,邊洗抹布邊和姐妹小聲吐槽,“可不是嗎,真有人就那么沒眼力勁兒,上次我著急做飯呢,碰上用水高峰,在旁邊排隊,前面三四個人,就有人占著水管洗衣服,邊洗還邊和旁邊刷鞋那個聊起來了,高興著呢,不知道遭多少白眼了,還要和旁邊排隊等用水的聊呢,也不看人搭不搭理她。”
小華撇了撇嘴,十分應(yīng)景兒的翻了個白眼,翻的繪聲繪色。
“你說的是咱房后面那誰吧?”秀云聽的抿著嘴直笑,手上洗菜的動作也沒停,胸有成竹的說:“我早就覺得她是個傻的,一天天的就不知道怎么為人處事,光知道傻樂。”
“可不是嗎!”小華擰了擰抹布,甩了甩手上的水,“我也回去把菜拿過來洗洗。”
秀云應(yīng)了一聲,“好。”
小華再過來的時候,秀云已經(jīng)洗好土豆,拿著刀開始削皮兒了,洗好的菜放一個菜筐兒里,還剩一個放著沒削皮兒的土豆和土豆皮兒。
倆人從氣死人不償命的孩子說到氣死人不償命的丈夫,優(yōu)哉游哉,逍遙自在。
臨了,秀云撥開菜筐兒上面那層土豆和青菜遮出來的云霧,從筐兒底掏出兩個粉里透紅的蘋果,“洗好了,給倆孩子吃。”說著要塞到小華菜筐兒里。
小華吃了一大驚,強烈推拒,“使不得!留著給淑玉和登科吃!”
“哎呀!瞎客氣什么,家里還多著呢!”秀云見縫插針,把蘋果放進她懷里轉(zhuǎn)身就走,大步流星,干凈利落。
小華知道還不回去,也沒有還回去的必要,鄰里鄰居的不就是這樣,今天吃你的蘋果,明天吃我的菠蘿嗎?
俗話說得好,遠親還不如近鄰吶。
她回屋看著懷里的蘋果,笑了笑,看著就甜脆水靈。
河水冰涼,腳踩在淤泥上,能感覺到被尖銳小東西扎著腳底輕微的刺痛。
申登科坐在地上脫了鞋襪,把褲腿卷起到膝蓋上面,把洗到有些毛糙的寬大白襯衣解開三顆扣子,雙手交叉捏著衣擺,往上一掀脫了下來丟到河邊上的大石頭上。
他扭頭吆喝:“下水吧!”
當(dāng)他轉(zhuǎn)身的時候發(fā)現(xiàn)自己白吆喝了,那四個小孩兒已經(jīng)在水里了,下一秒一起嗷嗷叫,“太涼了這水!”
“你愣著干嘛呢!下來唄!”
申登科:“……你們挺仗義的。”
李耀平仰著小臉,一揚下巴,“那是,為你以身試水。”
韓成彎腰在河里胡亂抓了兩下,抓住一小玩意兒,一臉震驚把手從河里拿出來,低頭看了一眼,喜不自勝!而后手里捏著東西,在河里舉起胳膊,驚喜高喊,“這河里還有蝦呢!”
胡小天著急忙慌的湊過去看,“哪兒呢哪兒呢!”
李耀平也往韓成那邊趕。
申登科下了河沒走兩步,只聽哎喲一聲,一個著急上火,他可踩著一塊兒長著青苔的石頭就滑了個屁股蹲兒。登時水花四濺,他坐在冰冷的河水中,不止體溫,同時冷卻的還有他想看蝦的心。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另外四個小孩兒笑的那叫一個開懷,笑的那叫一個沒有危機意識。
申登科起身忖著步子往那仨兒人那邊走,邊走邊說,“我要你們也嘗嘗,后悔沒有脫褲子下河的滋味!”
“蝦!我的蝦!”韓成人都被申登科推的倒河里了,還高舉著河蝦,結(jié)果心心念念的河蝦還是棄他而去了,他那個憤怒啊。
申登科被李耀平和胡小天架著胳膊,正負隅頑抗,一下子被化身憤怒的韓成摟著脖子,往下一帶,又坐河里了。
他被鎖著喉,在水里撲騰的歡快,看著溜河邊作壁上觀,安靜笑著看熱鬧的白知禮,奮力呼救:“小白救我!”
“來啦!”
白知禮嗓門兒也低,跟他的人似的白白瘦瘦,弱不禁風(fēng),看著就像挨欺負的。
韓成看著往這邊來的白知禮,威脅他,“小白別救他!他是自作孽不可活!你來我可把你也按水里了啊!”
李耀平在邊上擰著浸濕的褲子,附和:“可不是自作孽嗎!”
胡小天按著申登科亂撲騰的腿,也勸,“你邊兒玩去,別嗑著你了啊!”
這話一點兒沒影響到白知禮前進的步伐,也沒影響了他的心情,他還是迎著張笑臉,往這邊來,“我想玩兒。”
申登科就嘴閑著:“那就玩兒唄!撒開了玩兒!把他們?nèi)此锿鎯海 ?br /> 白知禮一如反顧,加入戰(zhàn)斗。
打鬧夠了,五個十一歲的小孩兒光著膀子,卷著濕透了的褲子,分散開在水及膝蓋的河里彎腰曲背,開始摸河蝦,一摸就是一下午,手腳都泡的發(fā)白。
河岸比河水高了六七米,他們擰了擰褲子上的水,穿上鞋襪,把上衣往肩膀上一搭,一個挨著一個往泥土鋪成的臺階上走。
他們走在夕陽下,踏在鄉(xiāng)間小徑上,被橙色的光拉長了身影,不妙的是,他們每一步都走的格外沉重。走在最后的胡小天,看著地上那四個人的影子,仰天大喊了一聲,“這不是朝氣蓬勃的小孩兒的背影,這是垂頭喪氣的小孩兒的背影!”
也沒人有心情理他,就白知禮轉(zhuǎn)過頭沖他揚了揚嘴角。
“五個人四只蝦,還沒罪潛逃了一只,”胡小天發(fā)完瘋,喪著臉繼續(xù)往前走,“一人一只都分不全。”
“還指望炒盤兒菜呢,”申登科見白知禮頭發(fā)還往下滴水,把衣服放白知禮腦袋上給他擦頭發(fā)上的水,白知禮也不動,任由他幫自己擦,申登科接著說,“這回去這么晚,褲子還是濕的,我能被我媽給炒了當(dāng)盤兒菜吃了。”
“耀平,你天天軍師軍師的叫自己,在這樣重要的時刻,你不想貢獻出個讓大家伙兒不挨打的法子嗎?”
韓成說完,幾個人的步伐同時停下,不約而同的轉(zhuǎn)頭看著李軍師。
李軍師聞言,眉頭微微一皺,想了片刻,被盯的有點臉紅了才泄了氣,說:“邊走邊想吧。”
胡小天更喪了,“還有十分鐘就要上刑場了,留給咱們的時間不多了。”
韓成臉色蒼白的伸手比了個三:“說好了玩兒倆小時,咱們可是足足翻了三倍!要命啊……”
胡小天手捂著胸口:“還指望用河蝦軟化我母親鐵打的心,看來只能用打不還手罵不還口的孝心軟化了……”
申登科抱著一絲希望,“我姐要是想不開了給我說好話,我準(zhǔn)能逃過一劫!”
韓成仿佛萬箭穿心,下一秒就要吐血身亡,“我只盼著我哥別在家,他在家我還要被他收拾一頓,他比我爸手勁兒都大,部隊怎么出了這么一個暴力的兵啊,簡直恥辱!”
韓成越說越激動,只恨自己手無縛雞之力,沒辦法親手為部隊殺殺他的銳氣!
李耀平也是焦頭亂額,隨手揪了一把路邊長的小樹的葉子,掃了一眼旁邊的地,靈光一閃,停在原地,露出勢在必得的笑容,“我有法子了!”
“什么!”
那四個人瞬間來了精神,準(zhǔn)確來說是三個人,白知禮無憂無慮。
幾分鐘后,五個人一人手里拿幾根新鮮的竹筍,根兒上還帶著泥呢,就這樣在鄉(xiāng)間的土路上飛馳,幾個人腳下生風(fēng)似的,一刻也不敢停。
黃土那個漫天啊,夕陽它拍屁股走了呀,申登科一手拉著白知禮,一手緊握著今晚的救命稻筍,跑的賣力,抱怨的也賣力,“都到家了!這大爺怎么還追呢!”
韓成罵了一句臟話,說:“離死越來越近了!想想辦法啊倒是!”
胡小天眼淚都快下來了:“咱們干嘛往家跑呀!”
提出挖筍代替河蝦當(dāng)菜的李耀平悔不當(dāng)初,人往前跑,眼淚留在了身后那片他深愛的土地上……
半小時后,五個人不出意外的在西大院中間站了一排,一個個滿臉黃土,頭發(fā)也跑的亂七八糟的,全低著頭背著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享受著暴風(fēng)雨來臨前的寂靜。
可以從他們抑制不住發(fā)抖的手看出來他們都知道錯了。
但批判還是從這一刻正式打響了。
“偷勞動人民辛辛苦苦種地里的筍?五一勞動節(jié)放一天假就讓你們這么勞動的?”韓成他哥韓功咬牙切齒,挨著走過去,一挨一個擰他們的耳朵,“我看你們就像筍!給你們倒著埋地里得了!”
一圈下來,就數(shù)韓成耳朵最紅,還忍著不敢嗷嗷叫,相比之下,白知禮耳朵跟沒被擰過似的,這就是小孩兒之間的差距,可是韓成敢怒不敢言,一邊兒也怕他哥發(fā)起瘋來真擰白知禮。
正訓(xùn)著呢,申登科他哥也下班回來了,這倆哥年紀(jì)相仿,都是二十歲出頭的年紀(jì)。
此時此刻,五個人的心比那河里的水都涼,想著這人回來的真是時候,豈不是要承受這個年紀(jì)不該承受的混合雙打……
申廣言夾著個小皮包,頭發(fā)往后梳著,整的光鮮亮麗的,騷氣的像個小老板,哪兒有鐵路工人的樸素大方啊,申喜朝總是這樣形容自己的大兒子。
申廣言剛邁進西大院兒見這陣仗,不管自己弟弟在不在里頭站著,他肯定都要問一問,湊一湊熱鬧,更何況他這倒霉弟弟不會不在。
“怎么了這是?”申廣言上去先揉了下申登科的腦袋,揉出來一手黃土,他嫌棄的往申登科身上抹了抹,抹完更郁悶了,攤著自己的手心不忍直視,“嘖,身上怎么也都是泥啊。”
這幾個人當(dāng)亡命之徒的時候,他和韓成沒來得及穿衣服,現(xiàn)在這倆人還光著膀子挨訓(xùn)呢。
“你上泥窩里打滾兒了?打完還不穿衣服,忒不文雅了。”他又掃了一眼旁邊罰站的幾個,嗤之以鼻,“這滾的不是一窩泥吧?真是各有各的臟法兒。”
韓功冷笑一聲,“何止是玩泥巴了,還上人家地里偷竹筍呢,偷吧,還給人發(fā)現(xiàn)了,發(fā)現(xiàn)吧,還被人追到家門口要錢來了。”
“能耐真大啊都!”申廣言當(dāng)即照著他們的屁股蛋子上,一人給了一腳,到申登科這兒搞了特殊,揣了兩腳,到白知禮這兒給了優(yōu)待,收了一半功力,“你們在一塊兒怎么就干不了什么好事兒?一起學(xué)個習(xí)要命啊?”
祖國的五個小白菜都敢怒不敢言,心里想著你們小時候缺德事兒干的肯定比我們多,真好意思說。
“我們明天還上課呢……”
李軍師覺得事情越演越烈,他起了確定性作用,只能硬著頭皮當(dāng)勇士,為小伙伴們奮力一搏,頂起一片天!其實他說這話的時候心跳特別快,心里害怕著呢。
“還知道自己要上課是個小學(xué)生呢?偷東西的時候就暫時失憶了是嗎?”韓功聽完又挨著走過去,一人腦袋上給了一巴掌,“都給我站著邊反思邊喂蚊子,晚上都把嘴給我吊起來不許吃飯。”
別說頂嘴了,這五個白菜頭都不敢抬的松了口氣。于此同時,四個人燃起對李耀平的敬佩之情,決定恢復(fù)他李軍師的職務(wù)。
韓功說完轉(zhuǎn)身跟申廣言一起走了,四個小孩兒不動聲色的將手移到身前,一齊看著李軍師,為李軍師豎起了大拇指,李軍師含淚點頭。
那邊倆哥哥邊走邊說呢。
“咱們那會兒偷桃鉤杏兒的,什么時候被人逮著過啊?這幫孩子怎么這么不中用呢。”
“嗐,偷筍還往里折錢,學(xué)習(xí)還一個賽一個爛,廢物。”
這幫孩子:“……”
五月晚風(fēng)涼,好幾個鄰居都搬了小板凳坐院里扯悶子,順便看看訓(xùn)孩子,還有的拿他們當(dāng)反面教材,把韓功當(dāng)槍使,嚇唬自己孩子:“瞧見沒?以后不好好寫作業(yè)我就把你交給你韓功哥哥,讓他好好收拾你。”小孩兒抿著嘴,眼中泛起淚花,心中充滿恐懼。
秀云和小華也坐自己家門前看著他們,嘴上也沒閑著,嗑著瓜子,瞎聊。
小華往秀云身邊湊了湊:“剛剛我去刷碗還聽見劉嫂說閑話呢,我一去她趕緊停了。”
秀云撇嘴:“她又說什么了?”
小華放低聲音:“說咱們孩子就會帶著小白野,都不是省油的燈。”
秀云沖地上呸了一下,“就她家孩子那樣兒?還有空管咱們孩子呢?神經(jīng)病,別理她,一家子愛做夢的神經(jīng)病。”
小華聽樂了,“愛做夢的神經(jīng)病,真是說到點兒上了。”
白知禮小朋友的爸爸媽媽不在好幾年了,他一個小不點跟著爺爺奶奶生活,貨真價實的小可憐兒,好在小可憐兒還有這么一大幫子鄰居照看著,過的也不苦。
他們幾個最愛來白知禮家,因為他一個人一個屋,爺爺奶奶也都和善,對他們也特別親。
晚上幾個吃不上飯的恬不知恥的跟白知禮回家蹭飯,吃完幾個人刷了碗湊到白知禮屋里,申登科特自覺的打開白知禮的衣柜,輕車熟路的拿出涼席鋪到地上,又抱出兩床被子鋪上去,幾個人四仰八叉的躺在上面。
胡小天吃飽了撐著了,就望著天花板感慨:“怎么就這么點背呢,還碰上廣言哥和小功哥都不值夜班。”
李軍師嘆了口氣,無地自容,“是我害了咱們,我給大伙兒的耳朵,屁股,腦袋道歉……”
申登科懨懨的擺了擺手,“自家兄弟道歉可就見外了。”
韓成微微一笑,“不如讓大伙兒揍一頓吧……”
胡小天積極響應(yīng),“我復(fù)議!”
又一通胡鬧,胡鬧完去院里角落,把河蝦烤了,李軍師拿出鹽那一刻,光芒萬丈。
回到幾個小時前,李耀平小手一揮,大展宏圖:“咱們就說咱們在回家的路上碰上了一位摔倒的老奶奶,老奶奶年紀(jì)大了記性不好,送了好幾家都沒送對,咱們費盡千辛萬苦才給找著家,人家家里人非常感動,熱情的邀請我們共赴晚宴,被咱們堅決拒絕,說咱們要回家吃媽媽做的飯,媽媽做的飯才是最香的!我們已經(jīng)一下午沒見到母親了,十分想念,結(jié)果他們特別惋惜,就送了咱們一人一些竹筍,表示感謝。”
胡小天當(dāng)時第一個就鼓上掌了,十分捧場,“有理有據(jù),好人好事,還有證物。”
申登科第二個鼓掌,十分敬佩,“毫無破綻,我覺得我胸前的紅領(lǐng)巾都更紅了!”
韓成還在疑惑中,磕磕絆絆沒有走到鼓掌這一步,“筍呢?”
李耀平一伸胳膊,指著旁邊的地,五個人齊齊回頭,他氣定神閑的說:“地里呢。”
結(jié)果出師未捷!被人家竹筍地正主當(dāng)場擒獲,還追到了家里,要錢。
真是丟人丟到家,挨打挨的該。
韓功躺在床上正要睡覺,突然想起來今天是星期五!明天周六上哪門子課啊!他低聲罵了個操,輕笑了一聲,“這群兔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