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哭喊聲傳到很遠,在鬼市上空,形成遙遠的回音,我聽著自己凄厲的叫喊聲,陷入無盡的悲傷。</br> 趙金龍和佟教授抵達拆遷工地的時候,我爺爺的尸體已經凍成了冰棍,盡管我不停的往篝火里添加干柴,依舊不能烘暖他的身體。</br> 佟教授看到滿臉淚水的我和老乞丐的尸體,就明白了過來,道:“原來老乞丐就是你親爺爺······你竟然都不知道,太離奇了······”</br> 我擦干淚水,告訴佟教授我爺爺不肯跟我相認,背后是有隱秘的。</br> 趙金龍讓保鏢幫我把爺爺的尸體運到他自己的座駕路虎上,他要親自送我爺爺回我們老家濟城安葬,在離開的時候,我經過沈昭明受傷的地方,赫然就發現地上有一只繡花鞋,撿起來一看,正是我爺爺從張家別墅的水井里撈起來的那只。</br> 當時,他想以這只繡花鞋來克制沈昭明,想來這繡花鞋出現在這里,并非偶然,定是他傷沈昭明的一枚利器。我將繡花鞋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也算是爺爺留下的遺物了。</br> 趙金龍和佟教授連夜將我們送回了濟城,趙金龍對我爺爺的死去非常愧疚,認為是為了替他破火葬場的局才喪的命,一個勁兒的向我道歉。</br> 我心里清楚,我爺爺設計了這么久,就是為了跟沈昭明一戰,不在這里發生,就在那里發生,這件事跟趙金龍本沒有關系,反倒安慰了他幾句。趙金龍是個實在人,他表面圓滑,骨子里卻待人非常真誠,揚言我爺爺的喪葬花費,他一手全包了。</br> 我在車上給我爸打了個電話,說起來,我已經好些日子沒跟他聯系了,中間有幾次想念他,打了兩回,電話都沒接聽,我知道他在辦一件大事,卻不知他現在辦到了什么程度。</br> 我爸的電話依舊沒人接,我不禁有些擔心他的安危,但又想如果他出事了,手機到現在肯定沒電了,所以他不接我電話,必是有什么隱秘。</br> 我抱著爺爺的尸體,緊緊的握著他瘦弱干枯的手,想起跟他相處這么長時間,竟然不知道他就是我爺爺,不禁心酸,把他的手握的更緊了。我知道,過了今晚,從此以后,我就再難看到爺爺了,對爺爺的印象,也就只能留存在記憶深處,所以我非常珍惜這最后的時光,緊緊貼著爺爺的臉,感受著他冰冷的體溫。</br> 這時,我手機突然響了,翻開一看,原來是我爸發來的短信,問我有什么事,他在忙----</br> 我只回了四個字:爺爺走了----</br> 我爸立刻打電話過來,問我怎么回事,我把整件事一五一十的跟他說了,我爸焦急道:“你這孩子,怎么不早告訴我,如果早一步,說不定還有補救的辦法。你爺爺不知道,我早就在努力化解跟沈家的關系了----”</br> 我心里苦笑,老太爺破了沈昭明修成風水鬼師的陰謀,他對我們楊家恨之入骨,你又怎么去化解?</br> 我問我爸人在哪里,我爸并沒有接我的茬兒,只說他會很快回來,安排我爺爺的后世。</br> 我爺爺已經死過一次,顯然不可能再風光大葬一次,這樣會惹你閑話,還會惹來不必要的糾紛,我打算把我爺爺的尸體放進那具空棺材里,他的墓穴,也算是真正的墓了吧。</br> 我們濟城屬于縣城,對燒尸這種事,沒有硬性要求,喪家選擇燒的,就可以送火葬場去燒,喪家愿意土葬的,也可以送到郊區山上土葬,比較隨意。</br> 我沒讓趙金龍把車開進城,直接讓他開到郊區,在這片掩面群山里,便葬著我爺爺的墳墓了。車開到山路盡頭,前方不遠處最高的一座山峰,就是葬我爺爺的山頭了。我讓趙金龍把車停在山腳下,我給我爸發了條短信,告訴他我們的地址,到快接近中午的時候,我爸才騎了一輛摩托車姍姍來遲。</br> 我爸明顯比我最后見他一次的時候,黑瘦了不少,整個人精神都非常萎靡,臉上還有兩道細細的疤痕,肯定是遇到什么事兒了。</br> 他上車見到我爺爺的尸體,頓時僵住了,盡管有心理準備,還是難面對這慘烈的事實。</br> 我記得我爸魂魄離體和鄉村小學校的女鬼私會,曾提過我爺爺的死,他還說爺爺的尸體不見了,以我爺爺的本事,不應該就這樣死了,所以他非常懷疑。可這回,他見到我爺爺的尸體,終于算是徹底相信了。</br> 我們上了山,找到我爺爺的墓地,趙金龍兩個保鏢挖開了墓穴,將我爺爺的尸體葬了進去,合棺蓋的時候,我爸再也忍不住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大男人,就趴在棺材蓋上嚎啕大哭起來,哭的無比凄厲傷心,旁人怎么勸都勸不住他。</br> 我還從沒見過我爸這樣過,想起以后在這條路上,再也難有爺爺的陪伴,不禁心酸,也跟著我爸哭了起來,落了一臉的淚水。</br> 所謂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我爸這個鐵錚錚的漢子,他敢深入寒風古寺,去尋找地底下的神秘地宮,可謂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可面對我爺爺的尸骨,他徹底暴露了自己脆弱的一面。</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