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業的話,其實意思很明白,敦煌雖然是個很好的地方,很富庶,發展的很好,可是靠著敦煌,想要奪取天下,那是不可能的。
段業必須趁著天下英雄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拿下一塊大大的根據地,這樣,他才有資格,去下天下這盤大棋局。
而最順手的,無疑就是涼州,區區一個敦煌郡,就如此富庶,而段業清楚地知道,酒泉,姑臧,天水,都是富得流油的地方,另外一方面,涼州自古就出勇將精兵,士馬最強,如果能夠趁著呂光家族內部正擺不平,能夠奪了涼州,這樣,退,可以保境安民,繼續實力,坐觀天下之變,進,可以收西河、上郡,進逼三輔之地,威脅關中,形勢如果再有利,就可以效仿戰國時候秦國的套路,占據關中,依靠著那八百里富庶的秦川和表里河山的險隘,成為爭奪天下的重要力量,如此進行下去,就算短期內,無法一統天下,起碼也可成為一方之霸。
更何況,如今的金城,南安一代,已經被自己打下來了,難道還能吐出去不成,只要能夠奪了涼州,這里,就不是孤懸外面的飛地,而是和涼州連成一片。
更重要的,是這里其實還和益州很近,蜀中之地,沃野千里,民殷國富,那是絕對不能放棄的,段業知道,歷史上劉裕嶄露頭角的重要一步,就是靠著出兵益州,一舉收復了這塊土地,從而建立了不可置疑的威望和地位。
從古到今,對于寒門子弟來說,想要出人頭地的最好辦法,一個是聯姻,一個是軍功,概莫能外,關羽一意孤行,非要在形勢不利的時候出兵襄樊,也正是因為那是個士族的年代,關羽自己出身太低微。雖然手握重兵,在劉備集團地位很高,可是?士族們根本就看不起他,他根本就不去那個核心的圈子,所以,他只能選擇北伐,試圖建立軍功。
正和崔浩商量著呢?突然有親兵來報,說衛彬來了。
段業大驚,衛彬這老鼻子,嗅覺也太靈敏了吧!這才拿下南安沒幾天呢?他就過來了。
看了看崔浩,崔浩微微點頭,步從后門退了出去。
不一會,衛彬一身常服,背著手踱著方步,邁了進來,段業忙上前去,道:“哎呀呀,老爺子,您可來了!”
段業之前和衛彬關系一直不錯,而且衛彬身有殘疾,干的又是地下工作,喊什么都不太合適,段業當時靈機一動,干脆喊老爺子,果然衛彬就很高興。
衛彬卻板著臉,道:“真的希望我來么,你怕是希望,我最好一直就不來了吧!不然,你怎么吞得下金城郡這塊肥肉,嗯!”
衛彬說的話,嚇了段業一跳,正在發愣呢?衛彬卻點點頭,道:“不過話說,你干的倒是真漂亮,我也沒想到,你這么,就把乞伏部這群雜種給平了!”
說這話時候,衛彬的臉色都有些發青,看起來,他對乞伏部那是相當的沒有好感,事實上也真是這樣,對于段業血洗勇士堡,衛彬那是相當的支持,可以說太子苻宏和自己布局了那么久的一盤棋,最終被乞伏國仁這樣一個四流的臭棋簍子破了功,導致全盤皆輸,衛彬心里可是一直沒咽下那口氣。
不過段業看衛彬那意思,并沒有興師問罪的打算,也就稍微松了口氣。
他攙著衛彬進來座下,然后給衛彬揉著肩膀,試探的問道:“老爺子,您說哪兒的話,金城郡,是大秦國的州郡,乞伏部膽敢叛亂,段業也是奉命鎮壓,如今廓清賊子,自然當讓太子殿下,差人管轄!”
“在我面前,你還不說實話!”衛彬眼睛一瞪,顯然,段業的這點小心思,根本瞞不過衛彬這種老江湖。
既然這樣,段業與其作偽,不如坦誠,他大大方方說道:“不瞞您說,這金城郡,情況復雜,乞伏部的人又都是性子很烈,疏于管教,不懂王法,段業的確認為,暫時維持軍管,比較好!”
段業這話,說的很巧妙,軍管,是軍隊管,可是現在,苻宏要是抽得出軍隊來鎮壓,當然就派了,哪里會讓段業這個太守當了車騎將軍來管這事兒。
現在還有誰的軍隊,當然只有段業的軍隊,在這地面上,那其實不就是段業管么。
說到底,段業這是明著管衛彬要金城郡了,當然了段業也知道,衛彬其實是經過了苻宏完整授權的,他的話,就能代表長安城那個太子爺的意思。
衛彬用手指輕輕扣著身邊的茶幾,淡淡說道:“這金城郡么,窮山惡水的,太子爺也懶得花時間打理,讓你維持著么,也不是不行!”
段業沉住氣,沒說話,他知道,后面的,才是重點。
“可是?你畢竟是敦煌太守啊!管這兒,那可是名不正,言不順吶!”衛彬的眼睛里露出一絲狡黠來。
這個問題,也是段業頭疼的,趁著現在的混亂,段業完成對乞伏部過去的勇士川金城郡一代的實際控制,那是一點問題沒有,哪怕是把他搞成針插不進,水潑不進的獨立王國,那也不難辦到。
可是古人做事,都講究名正言順,你既然還是大秦帝國的臣子,除非你叛亂,不然的話,你一個大秦帝國的敦煌太守,憑什么去管金城郡。
“這個……”段業想了想,又說道:“可是老爺子啊!這敦煌呢?最近是沒什么大事兒,有柳老那些人操持著,也就夠了,倒是這金城郡,離長安又近,要是出點什么岔子,那可是咱們當臣子的罪過了啊!”
衛彬暗罵了一聲,沒想到這小子這么滑,居然膽敢威脅朝廷,威脅老子,不過,這樣的苗兒,才值得栽呢?
瞇著眼睛,衛彬問道:“這事兒確實是個麻煩事兒,那你說說,為君分憂也是你的事兒,你覺得怎么辦好!”
見衛彬又把球踢回來了,段業干脆咬咬牙,道:“老爺子,段業覺得,這金城郡一定得有人來彈壓地面,而且這事兒,還是段業來做比較好!”
“那以什么名義呢?”衛彬問道。
“段業請老爺子為段業討個隴西安撫使的差事!”段業恭恭敬敬的說道,然后單膝跪地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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