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開門的動靜,白然然先放下了手里的東西,一下子撲過來,“媽咪~”
“乖寶。”白葡將人抱起來,狠狠親了一口。
白燁手中的膠帶黏上了,扯了一下沒有扯開,手上還弄得黏黏糊糊的。
白葡抱著白然然走過去,開口道,“不是早就說可以換一個膠嗎,怎么又用的是這個。”
白燁鼻間哼了一聲,“不干活嘴還不閑著,那你去買。”
白葡才不要,她剛來的呢。
也算是點(diǎn)卡的很好,病房已經(jīng)都布置的差不多了,挺溫馨的。
沒過一會兒,白燁讓人準(zhǔn)備的飯菜也送來了。
提前打了招呼,所以醫(yī)院沒人來打擾,中間支起一張小桌子,飯菜都在上面擺好,白然然個子不夠,就推著椅子往桌子旁邊送。
白葡一直在刻意輕松,嘻嘻哈哈的。
可等到坐下來,手上捧起酒杯,她還是沒忍住,看向了老白的方向。
天氣轉(zhuǎn)涼了,他的被子也厚了一點(diǎn),醫(yī)院有空調(diào),可白葡每次過來握他的手,都是涼涼的一片。
想起小時候,她怕冷,又不喜歡冬天開空調(diào)那么悶,每天晚上都是老白給她把被窩暖好。
睡覺之前,他都幫她泡一次腳,那雙大手格外的溫暖,讓她一夜都暖暖和和的。
可是現(xiàn)在,她的手腳到今天還是冷,卻好幾年沒人幫她暖了。
白葡的眼眶微微濕潤。
旁邊白然然感知到她的情緒,小聲的喊了聲,“媽媽……”
白葡牽強(qiáng)一笑,把眼底的干澀憋了回去,揚(yáng)起唇角道,“好了,我們干杯!”
“干杯!”白然然舉起自己的小杯子。
白燁沉默抬手。
碰完杯后,各自拿起筷子。
哪怕再想輕松,看著旁邊沉默的老白也輕松不起來,氣氛沉甸甸的。
白然然格外的乖,一直安靜的吃著給她準(zhǔn)備的晚飯。
去年她過來的時候,還需要別人幫忙呢,今年就已經(jīng)全部自己動手了。
白葡想,老白你看到了嗎,你的乖孫女,你要是喜歡她你就早早醒過來,你還沒抱過她呢。
飯菜填下肚子,人的心里卻沒有被填滿,白燁掏了下口袋,煙盒已經(jīng)空了。
白然然還在,他也沒法抽,捏著空煙盒,有些沙啞的聲音道,“我今天過來,發(fā)現(xiàn)老白的背上有點(diǎn)瘡。”
白葡頓時抬眼,起身趕忙去到床邊。
她小心的掀開被子,扶著老白翻了個身。
揭開病號服,果然看到白燁所說的。
不多,也不嚴(yán)重,他們平時來的挺勤,護(hù)工也是有好幾個輪流照顧著。
可白葡還是瞬間哭了出來。
她擦著眼淚,哽咽道,“哥,我們把爸爸接回去吧。”
她想起來前幾天刷到的一個視頻,妻子苦守植物人的丈夫,全家人期待他的醒來,可沒想到丈夫有一天突然能睜眼,喘息著艱難吐出幾個字,讓她放過他,放他走,太難受了。
白葡不敢想,老白是不是每時每刻也在受著折磨,他是不是真像有些人說的那樣,是能夠聽到他們的對話的,只是一句都沒法回復(fù),是不是也曾心急如焚。
可是讓她放手,她真的做不到。
白葡說,“把老白接回去,我們倆都能照顧他,護(hù)工也在,我每天都能跟他說話,老白那么疼我,他一定會醒的。”
白燁心里也不好受,上前拍了拍她的后背,將人攬到懷里,低聲說,“別沖動。”
他更害怕,回去之后如果老白的身體突然出現(xiàn)問題,而在家到醫(yī)院的路上耽擱了最佳治療時間。
在這兒,至少有什么意外醫(yī)生能第一時間趕到。
只是想到大半的時間,老白都是孤零零的一個人躺在這里,他的眼底也有些發(fā)澀。
他松開白葡,道,“在這兒等我,我去跟醫(yī)生聊一下。”
白燁走出去,迫不及待的先下樓,要去附近買包煙。
只是最近的一家超市剛好關(guān)門,另一家要過馬路。
正當(dāng)白燁看紅燈時,旁邊伸過來一只手,夾著一支煙。
白燁頓了頓,看到來人,還是接了過來,嗓音很低,“謝了。”
陸兆和語氣自然,“突然對我這么客氣,我要不習(xí)慣了。”
白燁凝了他一眼,伸手懟了下他的肩膀。
那個眼神,就差在說他是不是犯賤?
今天他最不想看到的就是他。
白燁點(diǎn)燃煙,轉(zhuǎn)身就走。
陸兆和卻追著他的背影道,“我能上去嗎?”
白燁步伐一頓,毫不猶豫的道,“不可能。”
哪怕他看出來,陸兆和應(yīng)該在樓下等了挺久,哪怕能看出來,這個人的心里也不好受。
但他還是拒絕的徹底。
陸兆和垂在身側(cè)的手動了動,難得有幾分無措。
他聲音竟帶著祈求,“燁哥,讓我看一眼吧。”
白燁火有點(diǎn)上來,緊抿著煙,胸口微微起伏。
陸兆和就那么直直的望著他。
不知道過了多久,風(fēng)從兩人中間貫過去。
白燁隔著距離,仿佛看到了幾年前陸兆和意氣風(fēng)發(fā)的樣子,在港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老白也曾在他面前夸過陸兆和好幾次。
但怎么也沒想到,陸兆和能差點(diǎn)成了白家的女婿。
也沒有想到,這么久過去了,還是‘差點(diǎn)。’
沉默良久,他突然垂下了眼簾,拿下口中自己燃了大半的煙,轉(zhuǎn)身的時候,三個字從喉間擠出來,“跟我來。”
陸兆和二話不說跟上。
進(jìn)電梯前,更是將口袋里的一包煙全部塞給了白燁。
白燁忍住了翻白眼的沖動。
進(jìn)入病房前,他想起來出來的目的,需要給醫(yī)生打個電話。
再者,他也實(shí)在不想進(jìn)去看到白葡在那裝模作樣的樣子。
有他在,恐怕她還要趕陸兆和出去。
于是他頓住了,只道,“你直接進(jìn)去吧,別敲門。”
陸兆和按下門把手之前,深看了眼白燁。
白燁別開他的視線,裝作不在意的去一旁打電話。
陸兆和抿了抿唇,沒有開口道謝,開門進(jìn)去。
里面,白葡正抱著白然然在老白的床前,和他說最近發(fā)生的一些事。
她和白然然一問一答,溫柔的女聲和稚嫩的童聲交疊,如果這不是在醫(yī)院,畫面一定很溫馨。
聽到身后的動靜,白葡頭也沒回,一邊幫白然然整理著歪掉的毛線帽,一邊問,“回來了?醫(yī)生怎么說?”
話說出去好幾秒,卻沒有人回答,白葡有些疑惑的回頭。
萬萬沒想到,看到的人是陸兆和。
她差點(diǎn)尖叫出來!
驀地站起來,原本坐在她腿上的白然然滑下去,差點(diǎn)沒站穩(wěn)。
陸兆和三兩步往前,一手拎起小孩,一手牽住了白葡,“小心點(diǎn),怎么這么冒失?”
白葡驚得有些失語,站穩(wěn)之后連忙推了他一下,“你怎么在這!?”
說到這兒,她才真正意識到,白然然就在他面前,這一次她的臉上沒有絲毫偽裝,哪怕五官長開了一點(diǎn)點(diǎn),有心人依舊能看出相似的地方。
白葡的臉上滿是惝恍,甚至有些茫然,她不知道要怎么辦了。
然而陸兆和卻在看了眼白然然后,淡定的蹲下身子,幫她把再次歪掉的帽子整理好,低聲道,“有沒有摔到哪兒?”
白然然眨著大眼睛,咽了下喉嚨,
她也有些害怕,帥叔叔怎么能就這么過來了,媽媽肯定要生氣了!
等陸兆和又問了一遍,她才搖搖頭,低喃道,“沒有。”
陸兆和放心了,看向白葡,“我來看望下白伯父。”
白葡攔在他的面前,“誰讓你進(jìn)來的?出去,他不需要你看望,我也不歡迎你!”
怕她情緒激動,陸兆和走進(jìn)一些。.</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