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年最后還是松開了陸知舟的手腕。
    然后他聽到了陸知舟很輕地笑了一聲。
    這個姓陸的臭東西真的很過分！
    蕭年很想生氣的,但明顯現在沒有空，他有其他事情要做。
    不，應該這么說。
    他有其他事情要被做。
    陸知舟逗他向來都很有分寸,正好能點到為止，撓到蕭年的點了就作罷。
    剩下的時間,陸知舟開始好好對他。
    放開手腕是第一個信號，主動吻回去是蕭年給的第二個信號。
    后來陸知舟的氣息也變重了，蕭年感受到了，因為熱，陸知舟把被子掀開，順便也關掉了燈。
    蕭年很喜歡和陸知舟在黑暗但又不那么黑暗的環境下做，他能看見陸知舟的許多輪廓。
    這個環境下，好多東西都仿佛被罩上了一層黑紗，朦朦朧朧的，時而能見時而不能見。
    或許有時，墻上還能映出他們的影子,影子那兩人，和他們同步的動作，但因為光線原因,不那么明顯,邊緣模糊。
    就比如現在,兩人換了一下,蕭年跪著的同時,也看見了右側墻上的自己和陸知舟。
    這個影子你產生是因為沒拉好的窗簾縫，外面是不知道什么高度的暖黃色光，白墻上也剩余了許多暖黃。
    這是個不太完全的第三人稱視角，他能看到他們的黑影就在這些暖黃里,這樣那樣。
    他能依稀看見陸知舟的大手臂環住他的肩，也能看見陸知舟底下了頭，先親吻他的下顎線。
    然后這大團的黑影里，兩人逐漸靠近，靠墻近的那個人把手撐在了墻頭上。
    大概是第二個畫面更給了蕭年視覺沖擊，即使陸知舟夠慢，他還是有那么一瞬間的窒息感。
    大量的空氣被倒吸進嗓子里，他沒空看什么影子了，能做的只是一只手抓著陸知舟的手臂，一只手抓著床頭。
    “在看什么？”
    陸知舟摟著蕭年的腰問他。
    等蕭年嘴里的一口氣喘完，他才有空回答陸知舟：“影子。”
    陸知舟順著蕭年的視線過去，很快，蕭年聽到陸知舟的笑聲了。
    陸知舟：“好看嗎？”
    這個人問就問，動什么。
    猝不及防的，蕭年從鼻腔里發出一聲輕哼。
    他不回答，反問陸知舟：“你覺得好看嗎？”
    陸知舟比他坦蕩多了：“好看。”
    蕭年嘴硬到底，說得十分勉強：“那我也覺得好看吧。”
    陸知舟明顯不滿意。
    結果就是蕭年大喊了一聲。
    喊完想起來這還是在奶奶家呢。
    于是下一口氣就咽了下去。
    “陸知舟！”
    蕭年低聲喊了人。
    陸知舟明知故問：“嗯？”
    蕭年低聲：“我不跟你玩了。”
    嘴里這么說，人也往前爬。
    但是有什么用，還沒半厘米就被人拉回來了。
    同時，陸知舟說了這么一句話：“今天有個姓蕭的說要哭給我看。”
    蕭年笑了：“誰啊？不認識。”
    他說不認識有什么用。
    陸知舟有的是辦法讓他認識。
    十秒后。
    “啊啊認識了認識了。”蕭年氣差點喘不勻。
    陸知舟嘴里是滿滿的笑意：“是誰？”
    蕭年有氣無力：“我，是我。”
    陸知舟滿意地嗯一聲：“準備好哭了嗎？”
    蕭年根本沒有機會拒絕。
    墻上的影子又變化了。
    再后來，蕭年是沒什么空看什么影子的事，但陸知舟有的是時間欣賞。
    臨界不行的時候，蕭年腦子里突然閃現出了一句話。
    他覺得特別有理的，能讓陸知舟收斂的話。
    “老公，”蕭年已經有點哽咽的感覺了，他汪汪地看著陸知舟，再喊一聲：“老公～”
    陸知舟手撐在蕭年的腦袋旁，低頭看蕭年委屈的臉。
    蕭年說：“我今天第一天在一起，你把我弄哭合適嗎？”
    陸知舟竟然笑了一下，竟然還說：“特別合適。”
    蕭年：“……”
    后來發生什么事，蕭年根本控制不了。
    說的好像前面他能控制似的。
    他在陸知舟面前能控制個屁。
    淚眼汪汪，哭腔滿滿的時候，蕭年真的特別后悔他下午對陸知舟說的那句“你行不行”。
    陸知舟這個男人怎么這么小氣啊，就說了他一句，他有必要這么對付回來嗎？
    結束后，蕭年側躺在床上，整個人一動不想動。
    陸知舟丟了東西就過來，蕭年淚漬還在臉上，陸知舟上來，弄被子，抱他，他眼珠子都不帶動一下。
    最可氣的是，陸知舟對他說的第一句話是：“我行嗎？”
    蕭年下唇往上推，橫了陸知舟一眼。
    現在蕭年在生新的氣，剛才他強烈要求了不要，不行了，陸知舟還是繼續。
    不然他也不會哭得這么慘。
    所以他現在一句話都不會說的。
    沒想到，今天這個陸知舟竟然這么懂事，一下子就看出來了。
    他用指背擦擦蕭年臉上的眼淚：“生氣了？”
    蕭年閉起眼睛不說話。
    陸知舟：“這么生氣啊。”
    蕭年毫無表情地不說話。
    陸知舟再摸他的頭發：“怎么辦呢。”
    蕭年繼續一動不動不說話。
    陸知舟又說：“再這么躺著，流到床上明天要讓奶奶洗了。”
    這句話真他媽……
    有效。
    蕭年嚯的一聲就起來了，然后他看了眼自己的肚子。
    蕭年：“……”
    蕭年這樣想起來，早就已經被陸知舟擦掉了。
    他忘了……
    “陸知舟。”蕭年聲音毫無音調。
    陸知舟笑了一下，扣住蕭年的腦袋把他拉下來，拉近自己的懷里。
    不知道有什么好親的，親來親去的。
    蕭年一開始還掙扎一下，后來不掙扎了。
    有一說一，陸知舟安慰人還挺舒服的。
    當然，不能讓他知道。
    “干什么啊？”蕭年說。
    陸知舟：“跟我說說，生什么氣？”
    蕭年笑了：“你心里沒數嗎？”
    陸知舟：“所以下午你說的那些是哄我玩的？”
    蕭年：“……”
    陸知舟這刻意的語氣是怎么回事？
    這確實，是他說的沒錯。
    他還挑釁了，是沒錯。
    蕭年：“……”
    糟了，這要怎么懟回去？
    蕭年只好退而求其次，再次不說話。
    陸知舟也不說話了，也把他抱上去，枕著枕頭，再把被子拉過來。
    后來陸知舟也不干什么，不催洗澡，就只抱著蕭年，玩蕭年的手。
    一會兒牽著，一會兒和他十指相扣，一會兒抓他的手腕，一會兒捏他的手指。
    輕得像是按摩，蕭年看著看著就閉上了眼睛。
    但還沒開始瞇，陸知舟突然用手指勾了一下蕭年的眉毛。
    “不睡。”
    蕭年重新把眼睛睜開：“沒睡。”
    下午睡得多了，還不困。
    這會兒，陸知舟又把蕭年的手放在他的手心了。
    蕭年不知道陸知舟在想什么，可能什么都沒想。
    但他不一樣，他開始想東西了。
    大概是現在緩過神來了，他竟然回味起了剛才那件事來。
    這個后勁有點東西，蕭年此刻某處的神經一抽一抽的。
    所以很多人說的，哭不要管他，就是要他哭，別停，不是沒有道理。
    心疼一時淺嘗則止，欺負一時爽一輩子。
    “蕭年。”
    陸知舟突然喊了他一聲，把他從影子世界里拽了回來。
    身體也突然的熱了。
    他短暫地瞥陸知舟一眼，應他：“啊？”
    陸知舟問：“你在想什么？”
    蕭年不好意思說：“沒什么啊，怎么了？”
    陸知舟看蕭年的眼睛：“你在笑。”
    蕭年立馬不笑了：“沒有啊。”
    陸知舟沒有追問下去，而是摸摸蕭年的眉毛：“你知道我在想什么嗎？”
    蕭年舔舔唇，心里的第一個想法是，不會陸知舟也在回味吧。
    確實，這種事是相互的。
    “想什么？”
    蕭年以為自己知道答案地看著陸知舟。
    蕭年說完才發現，陸知舟此刻眼角帶著一點點的笑。
    沒多久，他聽陸知舟說：“我想聽你認真說一句你喜歡我。”
    蕭年頓了一下。
    也順便覺得自己剛才好渾濁。
    “啊？”蕭年也笑了：“干嘛突然？”
    陸知舟只說：“想聽。”
    明明這要求是陸知舟提的，倒把蕭年給弄害羞了。
    他往陸知舟的懷里窩了點，含糊不清地說了句：“我喜歡你。”
    陸知舟笑了笑，不太滿意：“聽不清。”
    蕭年咳了咳，正經一點：“我喜歡你。”
    說完他覺得不對了，頭也立馬仰了起來：“憑什么你讓我說我就說，你說了……”
    陸知舟看起來很明白蕭年要說什么，到這兒就打斷了蕭年的話：“我喜歡你。”
    蕭年心里用力地罵了聲“操！”
    陸知舟聲音好好聽啊，太犯規了吧。
    人麻了。
    緊接著這個突如其來的表白，陸知舟說了句：“糟了。”
    蕭年疑惑：“怎么了？”
    陸知舟抓住蕭年的手，放進了被子里。
    然后他問：“怎么辦？”
    蕭年噗的一聲笑了。
    這個人怎么回事啊，他在搞.黃色的時候這個人給你風花雪月。
    他風花雪月了這個人突然又給你搞.黃色。
    而這個蕭年怎么回事呢，典型的好了傷疤忘了。
    剛好才剛回憶了某些場面，他又飄了。
    “那就要看陸某人還行不行咯。”蕭年話說得趾高氣昂。
    陸知舟大概沒想到十多分鐘前還在生氣蕭年會在這個時候說這種話，他看蕭年的眼神都不可思議了，仿佛在說，你在說什么？
    然后再說，這可是你說的。
    蕭年甚至：“要是達不到剛才的規格，你就是不行，陸知舟不行。”
    陸知舟笑了。
    “別哭著求我。”陸知舟說完直接把蕭年翻過來。
    蕭年大言不慚：“這次我求你我是豬。”
    陸知舟捏起蕭年的下巴：“囂張？”
    蕭年：“就囂張，怎樣？”
    陸知舟眼神瞬間野獸了：“好。”
    半小時后。
    蕭年枕頭暈開一大片眼淚。
    對，他是豬。
    放過這只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