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老前輩……這件事,我覺得還要再做商榷,柳道長他……”
我話還沒說完,柳化道就抬手,將我的話打斷。
“按照規(guī)矩來說,你現(xiàn)在是羌族先師,我們已然算是平輩,你不應(yīng)該叫我前輩,不過你畢竟還是剛?cè)肭甲澹€未曾開壇祭祀。”
“師兄掌管整個柳家,于羌族來說,便是大長老一級,你還是需要尊崇他的意見。”
“你的師兄,應(yīng)該和你也是平輩,那于十六來說也算是平輩,不用聽從他的意見吧?”劉文三說話倒是直接,他點了根煙,絲毫沒有退讓的態(tài)度。
柳化道平淡地看了劉文三一眼,道:“若羅十六已經(jīng)成為先師超過一定的年限,羌族之中有數(shù)量不菲的風(fēng)水師,整個羌族都信服他,那么他的確不用聽從師兄的意見。我們以師兄為尊,不是平輩。”BIquGe.biz
“請吧。”柳化道做了一個請的動作。他身后其實也跟著不少道士,立刻就讓開了一條路。
那些道士看向我的目光不盡相同,大部分人顯得很冷漠,少部分人則是若有所思的樣子,他們的情緒要比之前我和柳昱咒剛出來的那些羌族人平穩(wěn)很多。
畢竟柳家道士看我只是一個外來者,對于羌族其他人來說,我是能傳授他們葬影觀山的陰陽先生,也是他們新的先師。
此時我也找不到拒絕柳化道的理由了。
柳昱咒作為柳家道士,必定恪守規(guī)矩,說不定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去了大長老那里。
“文三叔,你收拾一下東西,準(zhǔn)備出發(fā)。”
我正準(zhǔn)備邁步去陳瞎子的房門前時,陳瞎子的房門剛好從里面打開了,陳瞎子背著布囊,腰間掛著哭喪棒和鍘鬼刀,儼然是已經(jīng)做好了出發(fā)的準(zhǔn)備。
劉文三不再說其它,快步進(jìn)了房間,再一次出來的時候,他后腰又背上了那背簍,同樣別著一把鍘鬼刀,撈尸人的行頭也全部帶上了。
他們兩人都站到了我身側(cè),我便率先走出院外。
柳化道基本上和我并行,劉文三和陳瞎子緊隨在我們身后,其余人則是在后方。
往前走的過程中,我還在思忖,柳昱咒詢問那兩個道士的事兒辦得怎么樣了,有沒有問出來什么眉目,誰去見過楊興。
同時我又再一次仔細(xì)打量了周圍的布局。
寨道并不只是一條直路,從我們住的院子往里走大概四五十米,右邊有一條岔路,進(jìn)去之后,本來的馬路地面變成了青磚地,再走了約莫三四百米,便是一間又一間的簡單草屋。
有的草屋開著門,能看到草屋內(nèi)有道士或是盤膝坐在木床上打坐,或是俯身于桌案上持筆畫符,還有一些草屋前有道士正在練劍!
這些道士大部分都很年輕,草屋起碼有上百間……
劉文三本來是不以為然的表情,甚至還嘀咕了兩句這都什么年代了,還住草屋。
走了一半的路之后,他就閉口不言。
我看得出來,這些道士都很專注,即便是他們現(xiàn)在年輕,道術(shù)比不上柳昱咒,可人數(shù)卻足夠多,真遇到什么事情,比起來長青道觀茅元陽手下那些倒是絕對要強(qiáng)橫不止一星半點。
一直走到青磚路的盡頭,出現(xiàn)了一間外墻用青石修葺的大院,深灰色的大門是往里被推開的。
柳化道走到最前方,我和劉文三陳瞎子稍微落后一些,他進(jìn)院子的同時,其余的道士就停頓在了院外。
我抬起頭看了一眼門頭上方掛著的匾額,上面工整地篆刻著“柳氏純陽道觀”幾個大字
這纂書和丘處道觀星宅上頭的題字就完全是兩個風(fēng)格了。
甚至從這纂書上都透著嚴(yán)謹(jǐn),肅然的氣息,丘處道觀星宅上的題字則是洋洋灑灑。
最后進(jìn)院子的只有我,劉文三,陳瞎子,以及剛進(jìn)去的柳化道,后邊兒的道士沒有一個人跟進(jìn)來,他們?nèi)慷忌戆逋χ钡卣驹谠和猓p手背負(fù)在身后。
柳化道站在院子中央,低聲喊了句:“師兄,我?guī)聲x先師羅十六來了。”
大院正對著的堂屋是開著門的,其中站著個背負(fù)著雙手,穿著道袍的男人。
我的目光落在了他的背影上,令我略有驚訝的是,他的頭發(fā)竟然還是黑的。
雖然這黑之中還是有幾分透白,但是對比柳化道這種白發(fā)來說,明顯要年輕了太多,不太像是年紀(jì)大過于柳化道。
下一刻,那男人回轉(zhuǎn)過頭來剛好與我對視。
此人額間生橫紋,眉毛濃郁,不過顴骨卻較高,薄唇,耳廓外翻,耳垂尖尖。
整張臉顯得格外削瘦,眉眼之中給人的感覺,就是古板頑固,同樣還有極度難以相處。
除此之外,就是熟悉,他的眉眼之間,和柳昱咒格外的相似……
我不禁面色微變,額上也泌出了薄汗。
“陰陽先生羅十六,你不學(xué)道法讓我覺得略有遺憾,不過你入了羌族做了先師,倒也尚可。”他聲音透著幾分銳氣,總歸聽起來不太舒服。
“這幾日來,守在披髪鬼之外的弟子說山中有變故,有血煞破土出來,雖說全都被誅滅,但必定有問題,羅先師你來羌族已經(jīng)有一些時日,不能再拖下去了。”
我瞳孔緊縮了一下,不自然道:“有血煞鉆出來?”
“按照道理來說,不應(yīng)該有血煞能鉆出來才對,披髪鬼山崩之后,會形成新的風(fēng)水陣法,整座山都是墳頭,尸破墳而出,那就代表其中出了變故。”
“沒錯。”那男人點了點頭。
接著他又說道:“除卻了第一次消息傳遞回來,已經(jīng)第三天,沒有消息傳遞回來了,所以不能再拖。”
“化道,昱咒呢?怎么還沒來?”他目光落到了柳化道的身上。
柳化道恭敬地回答:“已經(jīng)命弟子去叫他,應(yīng)該很快就到。”
緊跟著在柳化道的介紹下,我也曉得了這男人的名字叫做柳三元。
柳三元那番話,卻讓我心頭起了很多疑慮和不安。
披髪鬼出變故,鉆出來血煞,守在披髪鬼外的道士三天沒有傳遞回來消息,這豈不是說,極大概率出事兒了?
他急于動身,這算是在情理之中。
只不過,這披髪鬼怎么會出事兒……
尸丹沒有還回去,善尸沒有醒,眷陽陰尸不可能出來,楊下元也沒可能自己爬出來……
血煞卻出來了,這其中問題絕對不小……
此外還有這柳三元的長相和柳昱咒如此相似,他是柳昱咒的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