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越病了兩天才逐漸好轉。</br> 窗外的陽光很刺眼,用手遮住眼睛,從床上爬起來。</br> 房間里沒有人。</br> 看向身側的位置,床單微皺,證明昨晚慕亦宸睡在這里。</br> 這兩天病的迷糊,總能感覺有一雙有力的臂膀緊緊抱著她。</br> 在她耳邊溫聲軟語說著什么,讓那些從小糾纏她的噩夢變得不再那么恐怖。</br> 是慕亦宸吧?</br> 生病這兩天,一直都是他在照顧她嗎?</br> 輕輕撫摸屬于慕亦宸的位置,上面似乎還殘留著他的溫度。</br> 指腹發燙,一路沿著血液流入心臟,傳來絲絲輕微的疼。</br> 深吸一口氣,自嘲笑笑,收回手,拿起手機。</br> 這兩天白夜給她打了好幾通電話,其中有兩通被接過。</br> 卿越想起白夜對她的威脅,擔心媽媽安危,正要回白夜電話,房門被人推開。</br> 慕亦宸端著早餐走進來。</br> “醒了!”</br> “嗯。”</br> “起來吃早餐。”慕亦宸將早餐放在房間內的小桌上。</br> 卿越攥著手機,有些緊張地望著慕亦宸。</br> 白夜的兩通電話,是慕亦宸接的嗎?</br> 白夜會不會亂說什么話?</br> 慕亦宸多疑又機警,會不會察覺出什么?</br> 慕亦宸似乎看出了卿越的心思,一邊將早餐一樣一樣放在桌上,一邊說。</br> “你哥給你打過幾次電話,詢問你的病情,是我接的!”</br> 卿越剛要長松口氣,慕亦宸又開口了。</br> “你父親倒是一通電話沒有給你打!他不該不知道你生病吧!”</br> “他……呵呵,”卿越訕訕一笑,“我從小在國外,和我父親的關系不太親密。”</br> 慕亦宸抬眸看了看卿越,“會有父親和女兒的關系生疏到如此程度嗎?你和你哥哥從小也不在一起生活,他倒是很關心你。”</br> 卿越心口一提,不明白慕亦宸是有所察覺,還是純屬好奇?</br> “可……可能是因為,我和我哥年紀差不多……共同話題比較多吧。”卿越垂下頭,不敢看慕亦宸,生怕他那雙精銳的冷眸,將她的心思看穿。</br> “白夜三十歲了吧!和你相差八歲,你們也算相差不太多?”慕亦宸道。</br> “……”卿越。</br> 這個男人也太難搞了!</br> 說一句錯一句。</br> 卿越索性不說話了,隨他愛怎么想怎么想吧!</br> 免得說多錯多。</br> 慕亦宸見卿越低頭不語,長發隨意散在肩膀兩側,遮住她大半張巴掌小臉,一副受氣小媳婦生悶氣的樣子。</br> “三歲一代溝,我以為我們之間代溝很深,你和你哥的代溝也很深。”慕亦宸好似解釋道。</br> 卿越更無語了。</br> 這和代溝什么關系?不知所謂!</br> 其實慕亦宸就是在吃醋,只是他自己沒有意識到。</br> 他不喜歡別的男人聯系卿越,哪怕是她哥也不行。</br> “過來吃早餐吧。”慕亦宸道。</br> 卿越“哦”了一聲,掀開被子下床。</br> 兩天沒有起床,雙腳剛一落地一陣暈眩,差點跌倒。</br> 慕亦宸眼明手快,一把接住卿越。</br> 跌入慕亦宸懷里那一刻,卿越心臟跳得猶如小鹿亂撞。</br> 嗅到男人身上專屬的味道,臉頰一紅,一雙水眸顯得愈發盈澈動人。</br> 慕亦宸的心口也突跳了一下,感受著懷里女人溫軟的身體,周身熱燙起來。</br> 卿越察覺到慕亦宸的反應,推了推慕亦宸。</br> 她大病初愈,身上沒什么力氣,這一推,反而好像在邀約。</br> 慕亦宸的心臟跳得愈發強健有力,敲擊他的胸膛,好像隨時都要飛出來似的。</br> 他望著懷里的女人,俊逸的臉龐緩緩靠近,薄唇微啟。</br> “大哥哥是誰?”</br> 慕亦宸這兩天一直被這個問題困擾,怎奈卿越一直昏睡,問不出個所以然。</br> 現在她病情好轉,總要仔仔細細問清楚。</br> “啊?”卿越懵了下。</br> 慕亦宸怎么知道大哥哥?</br> “你這兩天一直說夢話。”慕亦宸道。</br> 卿越心口一沉,生怕自己在睡夢中說了什么不該說的話,眼神慌亂地四處亂飄。</br> “我我……我都說什么了?”</br> “說了很多。該說的,不該說的,都說了。”慕亦宸的唇角隱約浮現一抹興味。</br> 其實卿越沒有說什么,但他想逗逗她。</br> 卿越嚇得不住眨眼間,“不……不會吧?我也沒有什么不該說的吧?”</br> “你說你很喜歡你的大哥哥,很愛他。他到底是誰?”慕亦宸問。</br> 卿越趕緊擺手,正要解釋,被慕亦宸打斷。</br> “不要告訴我,你說的大哥哥是你哥!這么拙劣的謊言,我可不會相信。”</br> 卿越一臉黑線,只好說,“就是小時候……小時候認識的一個大哥哥。”</br> “還有聯絡?”慕亦宸問。</br> “沒有了,沒有了!好多年聯系不上了!他救過我,所以我……我對他的印象比較深。”卿越在心下捏了一把冷汗。</br> 小心翼翼望著慕亦宸,好想告訴他,他就是大哥哥,小時候救過她的大哥哥。</br> 但她不能說。</br> 也沒有說出來的必要。</br> 只能深深埋在心底,成為塵封記憶里的一段美好卻又不敢去觸碰的回憶。</br> 讓卿越意外的是,慕亦宸沒有再繼續追問下去,收回手,讓卿越去吃飯。</br> 他轉身站在落地窗前,看了看掌心。</br> 那上面還殘留著卿越身體的柔軟和溫度,擾得他心神有些亂。</br> 若不是礙于卿越大病初愈,他已經將她壓倒在床上了。</br> 拿出煙盒,摸出一根香煙,想到什么又將香煙放回煙盒。</br> 隨便拿了一本書去沙發上看書。</br> 卿越吃完早餐,想出去走走。</br> 躺了兩天骨頭都生銹了,再不活動活動,她覺得自己肌肉都要畏縮了。</br> 正好也能回一下白夜的電話,免得他真的做出對媽媽不利的事。</br> 慕亦宸翻動一頁書頁,讓卿越給他倒杯水。</br> 卿越倒好一杯溫開水,將水杯放在他面前的茶幾上。</br> 慕亦宸去拿水杯,正好看見卿越彎身時,領口里面露出來的風景。</br> 慕亦宸的喉結上下滑動一下,急忙錯開視線,端起水杯喝了一口,佯裝平靜繼續看書。</br> 卿越知道慕亦宸看書的時候,不喜歡被人打擾,剛要出門,身后傳來慕亦宸不高不低,沒什么情緒的聲音。</br> “葉晉年沒對你做什么吧?”</br> 卿越猛地回頭,慕亦宸翻動一頁,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書上,似乎只是隨口一問。</br> 卿越卻緊張起來。</br> 她就知道,那件事沒有那么輕易過去。</br> 他終究還是問了!</br> 終究還是懷疑她。</br> “我真的不認識他,也是真的去找諾心。”卿越說。</br> 慕亦宸沒有再問,看似在認真專注看書,實則沒有看進去一個字。</br> “朱麗被我攆走了,朱嫂也走了!現在照顧諾心的,是我安排的人。”慕亦宸道。</br> “那顧念夕呢?”卿越脫口問。</br> 卿越不相信,顧念夕在整件事中清白如雪,沒有絲毫沾染。</br> 慕亦宸合上書,丟在茶幾上,目光幽寒地看向卿越。</br> “念夕和這件事沒有關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