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越卷翹的長睫一陣亂顫,趕緊身體后傾,躲開慕亦宸熾熱的呼吸。</br> “什么?什么愛?”</br> 慕亦宸用沒有受傷的手臂,攬住卿越纖細的腰肢,不讓她摔倒。</br> 他俊逸的臉龐繼續靠近,幾乎就要貼在卿越的臉上,唇瓣也要親在卿越的唇瓣上了。</br> “你說什么愛?我記得,你可說過,你愛我。”慕亦宸壓低聲線,帶著從來沒有過的溫柔,害得卿越的骨頭都酥了。</br> “我我……我那是逗你玩的!你也信!要不要這么好騙!”卿越才不要承認喜歡他。</br> 她已經決定放棄他了,承認對他的愛,無異于讓心底封存的愛意再次死灰復燃。</br> 卿越相信,只要不說,不承認,她相信總有一日會放下慕亦宸。</br> 慕亦宸緊抿的唇角抽了抽,繼續靠近卿越,“那我倒是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不愛我?”</br> 慕亦宸說著,就要吻上卿越的唇瓣。</br> 在大雨滂沱的深山,慕亦宸居然還有這份雅致。</br> 卿越真想一口咬醒他。</br> 可還不等卿越反擊,慕亦宸已經一臉嫌隙地放開她,用食指擋住鼻子,“嘴里什么味道?難聞死了?!?lt;/br> 卿越氣得憋足一口氣,對著慕亦宸的臉狂噴好幾口,“你說什么味道!草藥的味道!我還沒嫌草藥難吃!你居然嫌棄我!”</br> 卿越說著,又在慕亦宸的臉上呵了一口氣,熏得慕亦宸眉心凝成一團。</br> “難聞死了!”</br> “熏死你算了!”卿越從地上爬起來。</br> 大雨已經將他們兩個人完全淋濕,好在是炎熱的夏季,不會覺得很冷。</br> 但山里的風依舊透著入骨的涼,讓卿越打了一個冷戰。</br> “我們還在原地等著殺手來殺你嗎?現在我們應該做的,不是應該盡快離開這里嗎?”</br> 慕亦宸朝著卿越伸出手,示意卿越扶他起來。</br> 卿越白了他一眼,筆直站著,絲毫沒有扶起他的意思。</br> “你這女人!我可是因為你受的傷!”慕亦宸不高興道。</br> “不是因為你,我也不用在這里淋雨!”卿越又送慕亦宸一記白眼。</br> 慕亦宸咬了咬牙,點點頭,“好,好好,你說的對!”</br> 慕亦宸吃力從地上爬起來,朝著霧蒙蒙的遠處看了一眼。</br> 周圍都是大樹,能見度不是很高。</br> 他低頭看了一眼腕表,已經下午五點多了。</br> “算算時間,錢川快到了?!蹦揭噱氛f。</br> “他能找到我們嗎?”卿越好奇問。</br> 慕亦宸晃了晃手腕上的腕表,“我的表上有定位功能。”</br> “我們就在這里等嗎?你不怕那個殺手找同伙過來趁著你受傷滅掉你?”</br> “你沒聽說過,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嗎?我們的腿又沒受傷,殺手的第一想法肯定以為我們會逃跑!而不是在原地不動?!?lt;/br> “就算他找同伙過來,也會先去我們可能逃跑的路口堵截我們。”</br> 卿越不太贊同慕亦宸的見解,但也挑不出什么毛病,“我怎么感覺你是在火中取碳,與虎謀皮?”</br> 慕亦宸聳聳肩,“不試試怎么知道?”</br> 卿越搖搖頭,“跟你在一起,簡直是將腦袋掛在褲腰帶上!太可怕了?!?lt;/br> 慕亦宸不悅道,“那你以后離我遠點!”</br> 說完,慕亦宸徑直往山下走去。</br> 卿越在他身后喊道,“你不是要在最危險的地方嗎?你怎么下山了?”</br> “離你遠點,免得牽連你丟了命!”慕亦宸不爽道。</br> “真是小氣的男人?!鼻湓洁止疽痪?,回頭看看陰森的樹林,抱著肩膀去追慕亦宸。</br> “你別跟著我,離我遠點!”慕亦宸走在前面頭也不回說。</br> “你!你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我會害怕!”卿越可不想一個人留在深山老林,現在馬上黑天了。</br> 萬一有猛獸怎么辦?</br> “跟著我更危險,很可能隨時丟了性命,你不怕?”慕亦宸回頭,瞪了卿越一眼。</br> 卿越沒骨氣說,“不怕不怕!只要不把我一個人丟在這里,我什么都不怕!”</br> 慕亦宸放慢腳步,等卿越追上來,倆個人一前一后下山。</br> 雖然慕亦宸一路上沒再說話,看樣子還在生氣,走在前面會將橫生的樹枝,還有雜草全部折斷,讓卿越一路上平順不少。</br> 到了山腳下,錢川已經找了過來。</br> 卿越終于明白,慕亦宸放開腳步下山,應該是料到錢川就要到了。</br> 這個縝密又謹慎的男人,總是能將每一步都算得很精準。</br> 卿越忽然有一個大膽的猜測,小聲問慕亦宸,“你不會是故意受傷,故意放走那個殺手的吧?”</br> 慕亦宸“嘶”了一聲,抬起受傷的手臂,對卿越說,“我是為了救你才受傷!”</br> 卿越胡亂點點頭,“是是,你是為了救我?!?lt;/br> “你不感激我就算了,還總質疑我!”</br> “我不是質疑你……我是……”卿越不知道怎么說了。</br> 在斗嘴這方面,她確實不是慕亦宸的對手。</br> 慕亦宸和卿越上了車。</br> 錢川見慕亦宸受傷,很是擔憂,低聲對慕亦宸說。</br> “慕少,我們的人已經去追了!”</br> 慕亦宸“嗯”了一聲,“小心點,別讓他發現,先查出幕后主使再說?!?lt;/br> 卿越聽到這話,證實了心里的猜測,“你果然是故意放走那個殺手的!”</br> 慕亦宸對卿越挑挑眉,“不放虎歸山,怎知虎穴?”</br> 和慕亦宸說話太郁悶了!</br> 這個男人心思太深,幾乎每一句話都帶著深奧的含義,需要去猜。</br> 就算猜對了,他也不承認。</br> 讓人覺得胸口悶悶的,好像堵著一塊棉花不上不下的難受。</br> 卿越不再說話了。</br> 靠在座椅上,放下緊繃的神經,無邊的疲憊向她侵襲而來,也感覺到了腹部在隱隱作痛。</br> 應該是逃跑的路上不小心動了胎氣。</br> 卿越靠在座位上,不敢再亂動,只想好好休息一會。</br> 慕亦宸將干爽的毛巾蒙在卿越頭上,讓她擦干頭發。</br> 卿越懶得動彈,任由毛巾蒙在頭上。</br> 她現在很想睡一覺,補充一下體力。</br> 慕亦宸見她不動,只好用沒受傷的手幫她擦頭發,還抱怨一句。</br> “我都受傷了,還讓我伺候你?!?lt;/br> 卿越瞇著抬不起來的眼皮,咕噥一句,“不擦了不擦了,困……”</br> 慕亦宸無奈搖頭,放輕動作,一點一點擦干卿越濕漉漉的長發。</br> 卿越睡著了。</br> 慕亦宸將黏在卿越臉頰上的碎發別在耳后,又找了一個舒服的姿勢,摟著卿越,讓她靠在他的懷里。</br> 低頭看著懷里睡相憨甜的小女人,慕亦宸的唇角不自覺彎起一道好看的弧度。</br> 都說患難見真情。</br> 在卿越奮不顧身,用她單薄的身體擋在他前面的那一刻,慕亦宸生平第一次切實感覺到,什么叫被保護的感覺。</br> 原來那么的暖,那么的甜。</br> 明明她那么嬌小,柔弱,是需要被人保護的類型,卻還能像個小刺猬一樣沖出來保護他。</br> 慕亦宸收緊手臂,緊緊抱住懷里身子綿軟的人兒。</br> 他忽然有一種沖動,想用一輩子守護這個小女人,不讓她受一點傷害。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