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島很小,像個小山丘,周圍都是巖石,寸草不生,只在山尖上長了兩顆椰子樹。</br> 男人戴著面罩看不到臉,長得膀大腰圓,腿腳有點瘸,應該是之前受過傷。</br> 他將卿越和小諾心丟在荒島上,轉身就要走,被卿越一把拽住。</br> “我看得出來你是個有原則的人,秉性不壞,我們談個交易!只要你放過我們母女,不管你提出任何條件,我都答應你。”</br> 男人為難說,“我都和你說了,道上的規矩,不能不講信譽!就算你給我再多的錢,我也不能答應你。”</br> 男人還要走,卿越再次攔住他,“把我的女兒帶回去好嗎?她還小,才剛滿一歲,孩子是無辜的!大人的恩怨,禍不及子女!”</br> “你背后的人,要對付的人是我!不是孩子!”</br> “不行!對方說了,你和孩子一個都不能活!我沒對你們動手,也是可憐你們!你們就在這里自生自滅吧!”</br> “是顧念夕對不對?是她雇的你!”卿越已經猜出來,幕后主使一定是顧念夕。</br> 也只有顧念夕如此痛恨她們母女。</br> “我不能透漏背后雇主。”男人說。</br> “那把我的包和手機給我總可以吧?”</br> 男人想了想,“包可以給你,但手機不行!我已經把你的手機丟進大海了。”</br> 男人轉身回到游艇,將卿越的包拿了過來,丟給卿越。</br> 卿越不住感謝男人,趁著放松戒備,轉身之際,卿越亮出手中捏著的銀針,朝著男人的背部猛地刺了過去。</br> 卿越低估了男人的身手,男人感覺后背有異,當即轉身回擊,而卿越刺下的銀針也偏了位置,并未刺中男人大穴。</br> 男人揮出的拳頭,勁道很猛,就在卿越以為在劫難逃時,男人的拳頭頓在卿越面前只差毫厘之處。</br> “老子不打女人!”男人粗聲說,拔掉后背上的銀針,摔在地上,大步走下荒島,上了游艇,呼嘯而去。</br> 卿越站在荒島上,只能眼睜睜看著唯一能逃生的游艇,逐漸消失在海平面上。</br> 小諾心咬著手指,淚汪汪望著卿越,“家家,怕怕。”</br> 卿越將女兒摟入懷里,“諾諾不怕,你看這里多美呀!到處都是海水,藍汪汪的,像不像天空被我們踩在了腳下?”</br> 小諾心抬起淚蒙蒙的雙眸,向著遠方看了一眼,點了點小腦袋。</br> 雖然這里很美,很漂亮,可諾諾還是想回家。</br> “家家。”</br> 卿越心口酸痛,在女兒的小臉上親了一口,“諾諾不怕,媽咪想辦法帶諾諾回家。”</br> 白天的孤島上陽光熾熱,讓人透不過氣。</br> 卿越抱著小諾心登上山尖,想在椰子樹下乘涼,可椰子樹投下的陰影很小,根本沒有辦法乘涼。</br> 小諾心熱得氣喘吁吁,想喝水,可她們根本沒有水。</br> 她摸著小肚肚,委屈巴巴看著卿越。</br> 諾諾餓了。</br> 卿越心疼得差點掉眼淚,可翻遍背包,里面沒有一點吃的。</br> “諾諾乖,我們再忍忍。”</br> 卿越抱著諾心,用自己的身體擋住陽光,讓諾心得以片刻清涼。</br> 卿越的脊背都要被太陽曬化了,火辣辣的疼。</br> 顧念夕是想讓她們母女,熱死餓死在這座孤島上!</br> 好狠毒的女人!</br> 卿越忽然想起什么,抬頭看向椰子樹,幸好上面有兩個椰子。</br> 可那么高的椰子樹,想要將椰子摘下來不是易事。</br> 卿越讓諾心躲遠一點,撿起地上的石頭,朝著樹上丟去。</br> 幸虧小時候有打椰子的經驗,試過幾次后,椰子終于掉下來了。</br> 卿越抱著椰子欣喜不已,又用鋒利的石頭,將椰子一點一點破開一個小洞。</br> 看著女兒大口大口喝椰汁的樣子,卿越忍著心酸,溫柔地揉了揉小諾心的頭。</br> 卿越在心底默默發誓。</br> 她一定要帶著女兒逃出這里,讓顧念夕付出千倍百倍的代價!</br> 也但愿慕亦宸能發現她留下的線索,找到她們。</br> 天色漸漸暗下來,海水開始漲潮。</br> 卿越終于明白,為何荒島周圍寸草不生,唯獨山尖上有兩顆椰子樹。</br> 海水幾乎將小島吞沒,她只能抱著女人躲在椰子樹下面,可海水依舊沒過腳踝。</br> 卿越從小怕水,看著周圍都是翻涌的海水,渾身無力,呼吸困難,眼前的視線也變得暈眩模糊。</br> 可為了女兒,她必須堅持,將女兒抱在懷里,盡量抬高,免得被海水浸濕。</br> 每每快要堅持不住的時候,她就用指甲深深刺入掌心,用疼痛讓自己保持清醒。</br> 與此同時,心底對顧念夕的恨意也更深了一分。</br> 等她回去,一定讓顧念夕不得好死!</br> 慕亦宸等了卿越一整天,也沒有等到卿越回來。</br> “那個死女人,又說謊騙我!”</br> 她明明說,今天早上就會回來,可等到了晚上依舊毫無音訊。</br> 慕亦宸找到他的車,在車上發現卿越的手機。</br> 就算錢川說,卿越有發消息給他,若今天她沒回來,記得去找她。</br> 錢川覺得卿越遇見了危險。</br> 可慕亦宸不得不懷疑,卿越逃了!再也不會回來了。</br> 她從他的世界消失了!</br> 慕亦宸越想越心慌,感覺身體的力氣被抽走了大半。</br> 他讓錢川去找,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給他找回來。</br> 這時,橋叔給慕亦宸打來電話,告訴慕亦宸慕凌霄的情況不太好。</br> 慕亦宸趕緊驅車趕回去。</br> 慕凌霄虛弱得連說話的力氣都快沒有了,拉著慕亦宸的手,祈求慕亦宸一定要善待顧念夕和她肚子里的孩子。</br> “念夕和孩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除了你之外唯一的牽掛。”</br> “亦宸,不管念夕做錯什么……你都原諒她,善待她好嗎?”</br> “我好羨慕你,你能和你愛的人相守一生,可我不能……我連見她一面都是奢侈……我更沒有福氣見到我未出世的孩子。”</br> “我好想見一見我未出世的孩子……可我只怕快不行了……我好舍不得孩子和念夕……”</br> 慕凌霄說著眼眶紅了,眼角流出一滴清淚。</br> “那孩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留下的血脈……你一定要當成親生孩子撫養他長大……不要讓他知道,他有一個孱弱多病的爸爸……”</br> “我不想孩子知道,他的爸爸,在他還沒有出生的時候就過世了……”</br> “哥!我會將他當成親生的孩子一樣疼愛!我也會善待念夕,這些你都放心,你現在好好養病,好好吃藥,你不會有事!我不允許你有事!我一定會救你,相信我!再相信我一次!”慕亦宸緊緊握著慕凌霄的手,眼底竟然泛起晶瑩的淚光。</br> 這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最親最親的親人。</br> 他絕不允許哥哥離開他!</br> “等我,我會將卿越找回來!她之前給你施針已見成效!她能救你,一定能!等我回來!”</br> 慕亦宸說完,快步往外走。</br> 等慕亦宸出門后,慕凌霄勉力支撐起身體,“橋叔,我想見他。”</br> 橋叔知道慕凌霄說的人是誰,轉身出門,不一會帶著慕振宏進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