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夕看到卿越眼底迸出的恨意,噗哧一聲笑了起來。</br> “我為什么沒臉來?聽說你和諾心失蹤我可是擔心了好幾天,聽說亦宸把你們母女救回來了,好心過來探望,你居然這樣說我,也太沒禮貌了吧?”</br> “一個蓄謀我和孩子性命的兇手,還想讓我對她以禮相待,你的臉皮可夠厚的!”卿越死死握著拳頭,恨不得現在就殺了顧念夕。</br> 顧念夕捂著嘴倒抽涼氣,驚恐說,“卿越,是誰要蓄意害你?”</br> 顧念夕還回頭看了一眼,一副以為身后有人的樣子。</br> “除了你,還能是誰!”卿越嘶喊一聲,眼底透出泣血的紅。</br> “你說我?”顧念夕吃驚指著自己,“卿越,你是不是誤會什么了?我怎么可能蓄謀害你?我是討厭你,也氣你搶走亦宸!可我從來沒有動過害你的念頭啊!”</br> “顧念夕,你不愧是演員!別演了!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裝無辜給誰看!韓佳鳴帶走諾心,不就是為了你!”</br> “原來是這事!你是真的誤會了!佳鳴哥確實帶走了諾心,可是在半路上諾心不見了,她被綁匪綁架了,佳鳴哥也找了諾心好幾日,可是毫無線索。”</br> “這件事確實是佳鳴哥的錯,可佳鳴哥已經受到了他應有的懲罰,被亦宸打了個半死,現在正躺在醫院里動彈不得。”</br> 顧念夕輕嘆口氣,“卿越,你也不想想,如果真的是佳鳴哥綁架了諾心,亦宸會這樣放過佳鳴哥嗎?”</br> 緊接著,顧念夕又笑笑說,“也有可能哈,就算已經證明諾心是亦宸的女兒,到底是個女兒,在極重男孩的慕家,又能對諾心有多少疼愛呢?”</br> 顧念夕撫摸著已經隆起的小腹,在卿越面前走來走去,臉上是得意又炫耀的笑容。</br> 卿越深吸一口氣,盡量平復胸腔內翻涌的情緒。</br> 她知道,顧念夕在故意刺激她,她才不要再上當。</br> 以她現在的身體情況,不能受刺激,她要保護好肚子里的寶寶。</br> “顧念夕,你記住,我不會允許有人一次又一次害我和孩子的性命!我不會再對你心慈手軟!我一定會讓你得到應有的懲罰!”</br> 顧念夕裝模作樣的哀嘆一聲,“卿越,你對我的誤會也太深了吧!我都說了不是我,你怎么就是不相信呢?”</br> “你打算告訴亦宸,是我綁架了你和諾心嗎?你有證據嗎?”</br> 顧念夕就是料定卿越沒有證據,才會如此理直氣壯,她當時做事十分小心,沒有留下任何證據。</br> 也狠狠威脅過小諾心,不許說見過她。</br> 一個話都說不全的小孩子,顧念夕并不擔心小諾心能說出什么。</br> 就算說出去,鬧到警察面前,孩子那么小,也做不了定罪的證據。</br> 現在顧念夕唯一的擔心,就是吳蘭手里的視頻。</br> 但吳蘭也恨透了林卿越,斷然不會幫林卿越對付她。</br> “亦宸生性多疑,從不輕易相信身邊任何人!你冒名頂替騙婚,亦宸對你的信任已經消耗殆盡。”</br> “空口無憑,亦宸會相信你說的話嗎?”</br> “我會自己動手。”卿越一個字一個字慢慢吐出來,看著顧念夕那張妝容精致的臉,卿越的目光沉冷如水。</br> 顧念夕說的沒錯,就算她告訴慕亦宸,只怕慕亦宸也不會相信她說的話。</br> 與其就算慕亦宸知道真相,也會對顧念夕網開一面,不如自己動手。</br> 顧念夕慢慢踱步到卿越床邊,笑容溫柔恬靜,就好像她們關系很好似的,“聽說你在海島上兩天兩夜,半截身子泡在海水里,不吃不喝,居然還能活下來,真是應了那句話呢,大難不死必有后福。恭喜你啊!”</br> 卿越怎么會聽不出來,顧念夕的這句話里充滿了沁骨的恨意,她也用同樣溫柔的語氣慢慢對顧念夕說。</br> “我是學醫的,我沒那么容易死!”</br> 卿越仰著頭,迎著顧念夕的目光,不卑不亢,不躲不避,打響了宣戰的第一槍。</br> “哎呀,我怎么忘了,你是學醫的!看來醫術不錯嘛,還能在危難之中自救。這樣說來,我也想我的孩子將來學醫了。”</br> “但愿你的孩子能夠平安降生!只希望他將來得知有個綠茶婊母親,不要后悔來到這個世界!”</br> “林卿越,你敢詛咒我的孩子!”顧念夕忽然拔高聲音,尤為尖利刺耳。</br> “我不是圣母!你敢謀害我孩子的性命,我為什么要對你的孩子仁慈!”卿越也怒了,瞪大的雙眸中透出的恨意仿佛一把鋒利的刀子,讓顧念夕的脊背滲出一層冷汗。</br> 顧念夕呆呆看了卿越兩秒。</br> 她一直覺得,卿越不過就是個紙老虎,每次被她陷害不是默默承受,屁都不敢放一個!</br> 但是今天,顧念夕清楚意識到,這只紙老虎被她惹毛了。</br> 但很快,顧念夕抬高脖頸,挺直脊背,找回屬于她的氣勢,“不是我做的!你想冤枉我,也要拿出證據!不然,你就是誣陷,是誹謗!”</br> “亦宸也不會相信你,沒有人會相信你!”</br> 卿越不說話了。</br> 她從小就聽媽媽經常說“會咬人的狗不叫”,與其和顧念夕逞一時口舌之快,不如默默尋找報復回去的機會。</br> “你怎么不說話了?”顧念夕見卿越不說話,心里不安起來。</br> 她也心虛,萬一卿越的手里真有證據怎么辦?</br> “出去,我要休息了!”卿越喝了一聲。</br> 顧念夕非但不要出去,還沖到卿越的床前,指著卿越厲聲道,“你憑什么攆我出去?你又有什么資格攆我出去!”</br> “你以為,是你把我攆出慕家的嗎?你在我面前就高人一等了嗎?我和亦宸在一起這么多年,從小一起長大,你知道我和他的感情有多深嗎?”</br> “他不過是擔心我背負上小三的罵名,才會當眾說收我為義妹!他是為了幫我,是為了袒護我!”</br> “你知道我為了今天,付出了多少,努力了多久!我又曾放棄過什么!你沒有資格一出現就踩到我的頭上!你沒有資格!林卿越,你這輩子都沒有資格!”</br> “我顧念夕想要得到的,就一定要得到,誰都不能擋我的路!”</br> 顧念夕的眼眶通紅,眼淚在眼圈里不住打轉,“你什么都沒做,輕易就得到了我拼盡一切努力想要得到的一切,老天爺不公平!我不會輕易收手的!”</br> 這時,慕亦宸一把將房門推開。</br> 他在門外聽到了顧念夕這番話,但此刻他沒有時間追究顧念夕,臉色煞白地看著床上的卿越,聲音低沉到極致,仿佛每一個字都是從胸腔內擠出來的一般。</br> “你現在能下床,和我出去一趟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