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越站定腳步,回頭,瞪向后面氣喘吁吁的林宇軒。</br> 雖然戴著墨鏡,看不見她此刻的眼神,林宇軒還是嚇得當即給自己的嘴巴拉上拉鏈,扁著嘴,苦哈哈繼續當苦力。</br> 三胞胎里的老大林木,小大人一樣扶額搖頭,“舅舅,沒有家庭地位就少說話!”</br> 老二林林活潑調皮,每次開口說話都能把人氣個半死,“舅舅是在故意刷存在感,他怕媽咪被別的帥哥拐跑,不要他了!”</br> 林宇軒瞪了林林一眼,林林對林宇軒吐吐舌頭扮個鬼臉。</br> 老三林森向來懂事又紳士,轉身去幫林宇軒推車,被林宇軒一把抱起來,放在行李箱上,推著往前走。</br> “我可舍不得用你!萬一把你累著了,你媽咪又要追殺我了!”林宇軒酸溜溜地又嘟囔一句,“要我說,出門一張卡,缺什么現買就好,何必帶這么多東西!把我累死了,你們就不心疼嗎?”</br> 林森從小體質比另外兩個哥哥弱,靠在推車上對林宇軒說。</br> “舅舅,箱子里都是媽咪這些年給姐姐買的生日禮物,還有漂亮裙子!媽咪回來接姐姐,當然要把禮物都帶上。”</br> 林宇軒知道行李箱里都是買給諾諾的禮物,但他就是生氣,不是生諾諾的氣,是生卿越的氣。</br> 他好擔心,卿越重回故土,對舊人意志不堅,破鏡重圓。</br> 想到這,林宇軒推著行李車追上卿越,笑嘻嘻對卿越說,“既然回來參加婚禮,我們的婚事也早點提上日程吧!爸和哥哥們一直在催我們。”</br> 卿越用眼角余光瞥了林宇軒一眼,輕飄飄丟下三個字,上了等在出站口的商務車。</br> “看心情。”</br> 林宇軒一聽這話,扁著嘴一副要哭的樣子,委屈巴巴將所有行李搬上后備箱。</br> 三小只安慰地拍了拍林宇軒。</br> “舅舅,我們都支持你。”林木道。</br> “我們林家所有男子漢,都是你最堅強的后盾,大膽往前沖!”林林握著小拳頭說。</br> “對,加油!”林森也跟著握拳幫林宇軒打氣。</br> 林宇軒笑著摟住三小只,在他們的小臉上各自親了一口,“還是你們最疼舅舅!”</br> 三小只嫌惡地擦了擦小臉,紛紛爬上車。</br> 卿越坐在車里,看著這座闊別五年的城市,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建筑,每一幅畫面都讓她心海翻覆。</br> 那些刻意去忘記,永遠都不想再記起的記憶,再一次涌入腦海,讓她的心情沉甸甸的。</br> 但很快,她揮散腦子里亂七八糟的情緒,笑著問后面的三小只餓不餓?要不要先吃點東西,再去婚禮現場?</br> 三小只紛紛搖頭。</br> 他們迫不及待想要見到干媽,想要見漂亮新娘子,一雙雙黑曜石般的大眼睛瞪得锃亮。</br> 卿越看著車后座上,三張一模一樣,完全是慕亦宸縮小版的小臉,心弦又是猛地顫了一下。</br> 她急忙收回視線,又重新戴上墨鏡,遮住眼底不經意流露出的淡淡哀傷。</br> 雖然這些年偶爾還會心痛,還會記起那個男人,但他的臉已經在她的記憶里模糊。</br> 她早就釋懷了,也早就放下了!</br> 五年前,在她墜海的那一刻,就將對那個男人所有的愛統統放下了。</br> 她現在只會義無反顧向前走,迎接新的人和事,繼續自己的生活,讓自己過得越來越好,越來越精彩。</br> 卿越對后座位上的林宇軒,綻放一個大大的笑臉。</br> “林先生,一路上辛苦嘍!”</br> 林宇軒正在擦汗,看到卿越燦若花開的笑容,頓時滿血復活,捂著心臟一臉陶醉,“不辛苦不辛苦,只要女王開心,此生心甘情愿為奴為婢!”</br> 卿越被林宇軒逗得噗哧笑出聲。</br> 商務車開到舉行婚禮的酒店。</br> 能讓卿越帶著三小只重踏故土,親自來參加的婚禮,當然是卿越最好閨蜜許愿的婚禮。</br> 卿越這次回來,不僅僅參加許愿的婚禮,她還要接走諾心,她心心念念的女兒。</br> 前兩年卿越就想回來接走諾心了,但自從她墜海后,九死一生,身體一直很差,若不是林宇軒一直不放棄,小心翼翼幫她調養,她早已成為一具白骨,孩子們也不會順利誕生。</br> 孩子們出生后體質也很差,好在精心調養幾年后,大寶和二寶身體恢復健康,只是三寶的體質還是比較差,需要小心呵護。</br> 卿越下車,手里牽著三寶林森。</br> 林宇軒又苦哈哈搬行李,好在酒店有服務生出來幫忙。</br> 許愿已經幫卿越和三小只訂好房間。</br> 卿越稍作安頓,便去婚禮現場找許愿。</br> 許愿穿著潔白的婚紗,緊張坐在休息室,手里拿著一張草稿,一遍遍背誦婚禮致辭。</br> 卿越推門進來,許愿忙丟了草稿,拖著潔白的婚紗沖上來給卿越一個大大的擁抱。</br> “你這個壞家伙!五年了……嗚嗚……五年了,終于肯回來見我了……嗚嗚……”</br> 向來像男孩子一樣堅強的許愿,放聲大哭,逗得卿越直笑,“大喜的日子,你說你哭什么!我這不是回來了嗎?再說,平時經常視頻,還少了見面了!”</br> “快別哭了!妝哭花了,就不是最漂亮的新娘了!”卿越幫許愿擦了擦臉上的淚珠。</br> 許愿用力吸著鼻子,給了卿越一拳,“視頻能一樣嗎?只能看,又摸不到!”</br> 許愿看見跟在卿越身后的三小只,又立馬飛上去給三小只一個大大的擁抱。</br> 雖然這是許愿和三小只第一次現實中見面,但他們在視頻里可沒少見面。</br> 三小只和許愿也不生分,歡笑著抱緊許愿,一聲聲喊著“干媽”,叫得許愿心都融化了,急忙找紅包,一人塞了一個。</br> 三小只嘴巴很甜,拿著紅包紛紛夸贊許愿比視頻里更漂亮,而今天更像童話故事里的公主,簡直美炸了。</br> 許愿被他們三個哄得心花怒放,再也顧不上掉眼淚,又往三小只的懷里塞了幾個大紅包。</br> “都怪你媽咪,才把你們帶回來!就不能提前幾天,讓我們早點見面!”</br> 許愿安排人照顧好三小只,看著三張和慕亦宸一模一樣的臉,悲從心生,眼眶又紅了。</br> 讓卿越這些年對著和前夫一樣的臉,時刻不能忘記前夫,每天應該過的很辛苦吧?</br> 許愿心疼看著卿越,卿越看出許愿的心思,無所謂地笑了笑,“我不想在江城逗留太久,也不想再見到他!所以你婚禮當天才回來。”</br> 許愿又抱了抱卿越,“不管怎么說,你能來參加我的婚禮,我太高興了。”</br> 卿越揉了揉許愿的肩膀,“好了啦!什么時候變得這么愛哭鼻子了!”</br> 許愿吸了吸鼻子,又給了卿越一拳,“還不是你太壞了!當年活著也不第一時間通知我,害我為你哭了一整年。”</br> “是是是,都是我的錯,我錯了還不行!”卿越拿著紙巾幫許愿擦干眼角的淚珠,打趣道。</br> “愿愿,我有一件事很好奇。”</br> “什么事?”</br> “當年慕家和葉家都要訂婚了,慕依然又那么跋扈,你是怎么從慕依然手里截胡,將葉晉年搶到手的?”</br> 許愿的臉頰頓時紅了,嘟著嘴說,“還不是因為你!”</br> “又因為我?”卿越神色疑惑。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