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佳鳴特意等所有人離去,才來到顧念夕的墓前。</br> 勿忘我是顧念夕生前最喜歡的花。</br> “念夕,你經(jīng)常說,怕被世界遺忘,怕被身邊所有人忽視!你希望你自己如勿忘我一樣,被所有人記住,被人重視。”</br> 韓佳鳴心痛望著墓碑上的遺像,心臟似被刀子生生剮著。</br> “念夕,你從小是故而,無親無靠,才會更希望被別人記住,怕被拋棄吧?”</br> “你是一個可憐的女人……一生凄苦,所愛非人……最后連個真心實意為你傷心難過的人都寥寥無幾。”</br> 韓佳鳴將懷里那一束紫色勿忘我,放在顧念夕的墓前。</br> 他望著顧念夕的遺像,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掉。</br> “念夕……念夕你怎么這么傻?若有來生,我希望你不要再愛錯人,踏踏實實找一個愛你的人……而不是遍體鱗傷,依舊追逐一個不愛你的人……”</br> 江羽也來看望顧念夕,她帶來一束白菊花。</br> 沒想到會在這里遇見韓佳鳴。</br> 看著韓佳鳴滿臉淚痕的樣子,江羽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br> 這五年來,她和韓佳鳴的交集并不多。</br> 韓佳鳴有心復(fù)合,但被江羽拒絕了,和韓家的合作也在刻意減少,避免倆人見面。</br> 但江羽不否認(rèn),她依舊愛著韓佳鳴。</br> 可在韓佳鳴的心里,始終還是放不下顧念夕。</br> 江羽將菊花放在顧念夕的墓前。</br> 韓佳鳴急忙擦了擦眼淚,“你怎么來了?”</br> “到底相識一場,死者為大,過來看看!送她一程。”江羽說著,對著墓碑鞠三躬。</br> 韓佳鳴也起身,對著墓碑鞠躬。</br> “人死不能復(fù)生,不要太難過!”江羽還是寬慰了韓佳鳴一句,轉(zhuǎn)身要走,被韓佳鳴叫住。</br> “你知道林卿越還活著嗎?”韓佳鳴說。</br> 江羽腳步一頓,回頭看著韓佳鳴,“你怎么知道卿越活著?她沒有死?”</br> 韓佳鳴沒有告訴江羽,剛剛在墓地看見了卿越,也從慕亦宸和慕凌霄的對話中,得知了林卿越不但沒有死,還要結(jié)婚了。</br> “我也是聽說。”韓佳鳴道。</br> 接著,韓佳鳴又道,“那個女人剛回來,念夕就死了!我懷疑,念夕是被那個女人害死的!她懂醫(yī)術(shù)!”</br> “不可能!卿越不是那種人!”江羽道。</br> “人是會變的!五年的時間足夠?qū)⒁粋€人變得面目全非!何況當(dāng)年林卿越就無辜嗎?她本就是介入念夕和慕亦宸感情的第三者!是她害了念夕!”</br> 江羽對于韓佳鳴的執(zhí)著,表示無言以對,也可以說懶得再和韓佳鳴爭辯講道理。</br> 韓佳鳴執(zhí)迷不悟,大道理說的天花亂墜也是浪費唇舌。</br> 只是江羽忽然想起一件事。</br> 就是卿越墜海后,一個大雨滂沱的夜晚,韓佳鳴來找她,一把將她抱住,說了一些莫名其妙的話。</br> “佳鳴,當(dāng)年你逃出韓家不知所蹤,后來忽然回來找我,渾身濕透,抱著我說,一切都結(jié)束了,你對顧念夕的虧欠也還清了,這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br> 韓佳鳴苦笑一聲,垂著頭,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沒什么意思……是我對不起念夕,是我害了她。”</br> “韓佳鳴,你能不能清醒一點,你為顧念夕做的已經(jīng)夠多了!當(dāng)年你為她挪用公款,若不是你父親極力斡旋,力挽狂瀾,你現(xiàn)在還在監(jiān)獄里!”</br> 韓佳鳴依舊喃喃,“是我害了念夕,是我害了她……”</br> 江羽氣得心口發(fā)堵,但也懶得多言,“好了!你繼續(xù)哭吧!最好哭死下去陪她!”</br> 江羽說完,轉(zhuǎn)身下山,腳步?jīng)Q絕,沒有絲毫留戀。</br> 韓佳鳴癱坐在顧念夕墓前,輕輕撫摸著顧念夕的遺像,“念夕……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你……死的人應(yīng)該是我,嗚嗚……”</br> 慕亦宸回到宸園,第一件事是讓李嫂將沈眉的東西,搬到最邊角的一間傭人房。</br> 那里沒有陽光,房間陰暗潮濕。</br> “這里怎么住人!”</br> 沈眉去找慕亦宸,以為李嫂故意為難她。</br> “對!是我的意思!沒有讓你去住狗窩,已經(jīng)是對你最大的仁慈!你以后只配住在最陰暗最潮濕的房間!”慕亦宸怒喝一聲,嚇得沈眉遍體生寒。</br> “亦宸,你怎么……怎么能這樣對我?”沈眉心痛問。</br> “不然怎么對你?!”慕亦宸低吼一聲,帶著強(qiáng)烈的恨意,“從今以后,宸園花園里的活都?xì)w你一個人來做!你以后是宸園的傭人!不配再享受被人伺候的生活!”</br> “花園不收拾干凈,不許吃飯!”</br> “亦宸,你……你不能這樣對我……”沈眉要哭了。</br> “這樣對你都是便宜你!你做過什么事,你心里清楚!還不出去干活!不然就從慕家離開!永遠(yuǎn)別在我面前出現(xiàn)!”</br> 現(xiàn)在正值入秋,落葉紛紛,地上都是枯葉,打掃起來非常吃力。</br> 宸園的院子很大,平時五六個傭人打掃,都要清理一兩個小時。</br> 入秋正是院子最難打掃的季節(jié)。</br> 這些活兒一下子都落到沈眉一人身上,讓沈眉苦不堪言,想找人幫忙。</br> 可宸園的傭人們,因為沈眉這幾年仗著慕亦宸丈母娘的身份頤指氣使,早就對她積怨已深,紛紛將掃帚之類的打掃工具丟給沈眉,一個個樂呵呵享清閑去了。</br> “你們!你們等著!”</br> 沈眉?xì)獾貌惠p,心里七上八下,“難道慕亦宸知道什么了?”</br> 沈眉找了個沒人的地方,給白顯南打電話,問他找到白落雪沒有?</br> “什么?!還沒有?你還想不想你女兒嫁入慕家了!”</br> 沈眉現(xiàn)在想找靠山,好拿捏的白落雪是最好人選。</br> “慕云已經(jīng)讓周智的侄女周菲兒開始行動了,你再不把白落雪找回來,你女兒就沒機(jī)會了!”</br> 白顯南不想聽沈眉尖利刺耳的聲音,一把掛了電話。</br> 氣得沈眉將手里的掃帚狠狠丟了出去。</br> 白顯南現(xiàn)在還真就不想白落雪嫁入慕家了。</br> 慕家水深,他那個不爭氣的女兒嫁進(jìn)去,只有被人生吞活剝的份兒。</br> 他雖然還沒有找到白落雪,但白落雪已經(jīng)給他打電話報過平安,還說是林宇軒幫她安置在酒店。</br> 同時,白落雪也表明心意,不會再回慕家。</br> 白顯南非但沒有生氣,反而很高興,還讓白落雪好好感謝林宇軒的收留之恩。</br> 五年前,林宇軒來白家說對白落雪一見鐘情,后來沒了消息。</br> 但五年后,林宇軒又對白落雪垂憐有加,足以說明林宇軒對白落雪有點意思。</br> 林家可是不輸于慕家的頂級豪門。</br> 聽說林家最近打算回國發(fā)展,若白家能和林家聯(lián)姻,白家在江城的地位將一躍而起。</br> 到那時,他還需要什么慕家?</br> 只怕還能將慕家踩在腳下。</br> 白顯南笑呵呵搓著手,“落雪啊落雪,你可一定要搞定林宇軒。”</br> 管家送來一份婚禮請柬。</br> 白顯南一臉疑惑打開鎏金的高檔請柬,看到上面的名字,震驚得眼珠子差點瞪出來。</br> “林……林宇軒要結(jié)婚了?這個……這個林筱筱是誰?誰叫林筱筱?哪兒冒出來的林筱筱?!”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yuǎn),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yuǎn)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yuǎn)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jī)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jī)會。</p>
良久之后,機(jī)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