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晁微微點頭，攥了攥掌心，有些猶豫開口。</br> “說是姓慕。”</br> “姓慕？”卿越困惑不解，“是慕家人？是誰？”</br> 找了五年，終于找到幕后黑手，卿越心口恨得發緊，發誓一定讓那個人血債血償。</br> 雖然她剛開始也懷疑幕后主使是顧念夕，可顧念夕沒有能力調動那么多身手干練的殺手。</br> 這幾年，林晁一直尋找線索，可對方隱藏很深，連暗網老大林晁都找不到關于那個神秘組織的任何信息。</br> 如此強大的組織，絕不是顧念夕可以操控。</br> 林晁看著卿越，張著唇瓣，從唇齒間艱難擠出四個字。</br> “是慕亦宸。”</br> “什么？慕亦宸？”卿越心頭一驚，蹭地站起來，滿臉不敢置信。</br> “怎么可能是他？大哥，你問清楚沒有？”</br> 林晁也不太相信是慕亦宸。</br> 當年慕亦宸尋找卿越，和殺手殊死搏斗的場面，絲毫不像演戲。</br> 如果真的是慕亦宸，他又何必演戲？</br> 向來殺伐果斷的他，直接下手就是了！</br> “對方說，是慕亦宸！原本計劃成功，他們相安無事，但最近，得知你還活著，當年負責出這個任務的所有人都被那個組織的上頭處置了！他拼了命逃出來，正好被我的人逮到！他為了保命，說的應該是真話！”林晁說。</br> “他怎么確定是慕亦宸？”卿越心驚不已，掌心沁出一片潮濕，心口狂跳不止。</br> 脊背透出一層冷汗，如置冰窟。</br> 怎么可能是慕亦宸？</br> 為什么是他？</br> 他想她去死嗎？</br> 連她肚子里的孩子也不顧了？</br> 卿越眼角酸澀，滾熱的眼淚差點涌出來，聲音帶著壓不住的顫抖，“大哥……我不……我不相信是他。”</br> 縱使當年的慕亦宸薄情寡義，她也不相信，慕亦宸會狠心對她和孩子下毒手。</br> 林晁沒說話。</br> 雖然他討厭慕亦宸，恨不得殺了慕亦宸。</br> 誰讓慕亦宸將他家妹子傷得那么深，還害得四寶剛出生就夭折。</br> 但憑良心說，慕亦宸對卿越的感情不像假的，就算沒有感情，他們無冤無仇，慕亦宸不像兇殘得連妻兒都殺的人。</br> “可那個人說，有看到他們老大的臉，原本只覺得是個長得很帥氣的男人，印象深刻，但不知道具體叫什么名字。”</br> “最近網上關于慕亦宸的緋聞很多，那人看了新聞，看到慕亦宸的臉才知道他叫慕亦宸。”</br> “那人已經被我打得半死，嚇破膽，不可能說假話！”</br> 卿越瞪大一雙水眸，眼底一片驚惶無措，聲音干澀問林晁，“大哥，如果有個和慕亦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呢？”</br> “你說什么？一模一樣的人？”</br> 卿越從來沒有和林晁提起過慕凌霄，自然不知道慕亦宸有個雙胞胎哥哥。</br> 卿越覺得那是慕亦宸一直隱藏的秘密，不該通過她的嘴說出來。</br> 卿越點了點頭，“他有個雙胞胎哥哥，會不會是他？他很愛顧念夕！顧念夕懷的孩子，就是他的！可顧念夕不知道這事。”</br> 林晁的眉心凝成一個死結，沉吟許久，道，“如果有個和慕亦宸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倒是有這個可能。他又有報復你的動機，很多事也能解釋通了！”</br> 卿越無力癱坐在沙發上。</br> 會是慕凌霄嗎？</br> 那個病弱得只能依靠輪椅行走的男人。</br> 那個笑起來柔若微風，目光和煦的男人，會是想要殺死她的幕后黑手嗎？</br> 卿越還是無法相信，一個看上去人畜無害，毫無殺傷力，鄰家大哥哥般的男人，竟然隱藏了一個如此兇惡殘戾的靈魂。</br> “為什么會是他？我救過他，他還和我說了好多關于慕亦宸小時候的事……他像個暖人的大哥哥一般，慕亦宸對他很依賴，也很愛他的哥哥。”</br> “為什么會是他呢？他到底想做什么？為什么隱藏了一個強大的組織？”</br> 卿越忽然有點擔心慕亦宸的安危。</br> 因為她想到了慕振宏，曾經想用慕凌霄代替慕亦宸，為他所用。</br> 那么慕凌霄呢？</br> 從小在病痛的折磨下長大，而深愛之人又愛而不得，在黑暗絕望中生活太久的人，會不會滋生出什么不好的念頭？</br> 林晁開始著手調查慕凌霄。</br> 然而關于慕凌霄的信息，沒有調查出來絲毫。</br> 就好像慕凌霄根本不在這個世界存在般。</br> 卿越知道慕凌霄的住處，林晁帶著人找過去，那棟別墅早已人去樓空，許久沒人住了。</br> 看來慕凌霄換了新住處。</br> 此時的慕凌霄正陪著蘇醒后變得呆呆傻傻的顧念夕，即便他放了好幾次狠話，白夜也保證一定會讓顧念夕恢復正常，藥吃了一把又一把，顧念夕的情況依舊沒有好轉。</br> 慕凌霄帶著顧念夕坐在偌大的落地窗前，喂顧念夕一口一口吃著水果，看著窗外枯黃凋零的落葉，慕凌霄寵溺地揉了揉顧念夕的頭。</br> “念夕，你不是最喜歡踩落葉，聽落葉的沙沙聲嗎？你快點好起來！等你好起來，我帶你去樹林里踩落葉！”</br> 顧念夕似乎有了一些反應，目光轉動了一下，看著慕凌霄，張了張唇瓣，發出沙啞又笨拙的聲音。m.</br> “亦宸。”</br> 她說的很認真，很吃力，卻是用盡力氣。</br> 像個剛剛學會說話的孩子。</br> 慕凌霄很高興顧念夕終于開口說話，又很難過她開口說的第一句話，居然是慕亦宸的名字。</br> 他又揉了揉顧念夕頭，忍著心口撕裂的疼，輕輕應了一聲。</br> “太了念夕，你終于認識我了。”</br> “你能不能再叫我一聲？”</br> 顧念夕微微閉上眼，依舊是吃力張嘴，又喚了一聲，慕凌霄依舊應著。</br> 就這樣，顧念夕一聲聲喚著，慕凌霄一聲聲應著。</br> 直到顧念夕將“亦宸”兩個字，說得清楚清晰，卻讓慕凌霄扎心的疼。</br> 他輕輕將顧念夕擁入懷中，好似哄孩子般，“念夕，好棒，我們一點一點來！”</br> 慕凌霄沒有看見，顧念夕的眼底掠過一抹幽光，笑著抱住慕凌霄的窄腰，臉頰輕輕依偎在他的胸口上。</br> “你是我的亦宸。”顧念夕輕輕低喃一聲。</br> 卿越這幾天不能出門，將全部精力放在杰瑞舉辦的冬季新品發布會上。</br> 杰瑞希望卿越出席這場發布會，大名鼎鼎的設計師安琪兒不能一直藏在暗處不為人知。</br> 卿越已經將冬季新品設計圖發給杰瑞，她想為自己設計一套禮裙，出席這場發布會。</br> 諾心拿著畫筆來找卿越，希望卿越教她畫畫。</br> 卿越抱起諾心，放在膝上，剛要教諾心畫畫，白落雪敲門進來，告訴卿越，諾心到午睡時間了。</br> 卿越挺反感的。</br> 這幾天，每次她和諾心接觸，白落雪都會出現打斷。</br> “我會照顧好我女兒，不用你操心。”卿越語氣冷硬。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