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亦宸沖到慕凌霄的房間,一拳砸在慕凌霄面前的桌子上,目光陰鷙。</br> “說,越越呢!”</br> 慕亦宸從來沒有對慕凌霄發過火。</br> 這還是慕亦宸第一次用如此惡劣的口吻和慕凌霄說話,慕凌霄很不能接受,自己的弟弟竟然為了一個女人和自己動怒。</br> “那個女人有什么好?”慕凌霄靜靜看著慕亦宸。</br> “就算她哪兒都不好,也是我的女人,我的妻子!我愛的人!快點告訴我,越越在哪兒!”</br> 慕亦宸氣得胸口劇烈起伏。</br> 他找了卿越好幾天,一直毫無線索,還以為林家故意說卿越失蹤,為的是瞞過他,將卿越悄悄送出江城。</br> 他哪里想到,卿越的失蹤竟然和自己的哥哥有關。</br> 慕亦宸也從來沒想到,向來不問世事,整日在房間里養病的哥哥,竟然能做到將卿越綁架,并且連他都查不到絲毫痕跡。</br> 可見他的哥哥做事細致周到,絕無平時他看見的那么簡單。</br> 連她都能瞞得過的人,可見心思有多深沉?!</br> 慕亦宸第一次意識到,他的哥哥,絕非善類。</br> 這種念頭剛冒出來,他的脊背驚出一身冷汗,愈發擔心卿越的安危。</br> 慕凌霄見慕亦宸的臉色很蒼白,雙眼布滿血絲,透著病弱,問他,“你身體不舒服?”</br> 慕凌霄不知道慕亦宸剛剛做完捐肝手術,傷口還沒有拆線,就跑出來四處奔波尋找卿越。</br> 若不是強大的意志支撐著他,他早倒下了。</br> “別和我說這個,我要知道卿越哪兒!”慕亦宸低吼一聲,吃痛捂住胸口的位置。</br> 他穿著黑色的襯衣,看不出來什么,但掌心一片黏膩。</br> 他知道那是什么。</br> 但沒有低頭看一眼。</br> 慕凌霄發現慕亦宸的指縫間,溢出殷紅的血液,急忙追問他怎么回事?</br> “你受傷了?”</br> “別和我廢話,我要知道越越在哪兒!你把她弄哪兒去了!”慕亦宸又低吼一聲。</br> 慕凌霄看到慕亦宸眼底的瘋狂,終于意識到林卿越對慕亦宸有多重要。</br> 他閉上眼,不太情愿地說,“她逃跑了,我的人正在追她。”</br> “什么位置,現在告訴我!還有,告訴你的人,膽敢傷害越越一根毫毛,我就踏平這里,讓所有人給她陪葬!”</br> 慕凌霄將他的人現在的定位,發給慕亦宸,慕亦宸當即帶人去追,慕凌霄想要攔住慕亦宸,卻被慕亦宸一把推開。</br> “亦宸,你流血了!我的人會將她帶回來,我保證,沒人傷害她!”慕凌霄說。</br> “別碰我!現在的你,讓我覺得可怕!”</br> 慕亦宸冷冷看了慕凌霄一眼,快步朝著定位的位置去追人。</br> 他不會再相信慕凌霄。</br> 也不會將卿越的安危交給一句承諾。</br> 錢川帶著人,跟著慕亦宸朝著別墅后面的樹林深處走去。</br> 錢川想攙扶慕亦宸,可慕亦宸走的很快,遙遙領先,恨不得立刻找到卿越。</br> 他害怕極了,生怕五年后的重逢,又將面臨分別。</br> 他的腦子很亂很亂。</br> 很多雜七雜八的想法一股腦涌入腦海,好像要將她的腦殼撐爆,什么東西從里面鉆出來。</br> 他不敢想。</br> 當年卿越被一群神秘殺手追殺,幕后的主使到底是誰?</br> 他不想沒有懷疑過慕凌霄,可慕凌霄的身體狀況一直不太樂觀,整日窩在房子里養病,沒有心情組建自己的勢力。</br> 但是現在,他不得不肯定,很可能那個幕后之人就是慕凌霄。</br> 因為慕凌霄綁架了卿越和秦璐,他找不到絲毫線索,如此隱秘之人,可見勢力有多龐大。</br> 他的哥哥,他的親哥哥,一直以為相依為命,心意相通的哥哥,居然是差點親手害死他心愛之人和孩子的兇手。</br> 現實好殘酷!</br> 慕亦宸幾乎不敢面對!</br> 被至親背叛的滋味,猶如一把鋼刀穿膛而過。</br> 慕亦宸走了很久,恨不得給自己插上翅膀,終于快要到達定位的位置。</br> 他不顧自身開裂的刀口,不顧疲憊,奔跑起來,只希望盡快見到卿越。</br> “越越,越越,越越!”</br> 他一邊走,一邊呼喚卿越的名字。</br> 此時的卿越被幾個保鏢逼到河邊,潺潺流水嘩嘩作響。</br> 她不住后退,手里抱著一塊大石頭,目光清冽地瞪著那幾個保鏢。</br> “別過來,誰都別過來!”</br> 保鏢當然不會聽卿越的話,繼續靠近,氣得卿越將手里的石頭砸了過去。</br> 打中其中一人,痛得他哀嚎一聲,額頭當即流出血來。</br> 他們幾個大男人見卿越反擊,且在來追卿越的時候,他們接到命令,可以不用抓活的。</br> 擼著袖子沖向卿越。</br> 現在的卿越已經不是五年前的卿越,幾招過后,一群伸手干練的打手竟然不能控制住卿越。</br> 但他們是男人,又人多,卿越逐漸占了下風。</br> 她一腳飛出去,踹開其中一人,飛奔到河中,向著對岸跑去。</br> 河水不深,剛沒過腳踝,但水很涼,卿越又暈水。</br> 站在河中央,一陣頭暈目眩。</br> 她握著拳頭,用指甲刺入掌心的疼痛,強迫自己清醒。</br> 就在她即將跑到河水對岸的時候,樹林里躥出一道人影,對著他們大吼一聲。</br> “誰都不許動。”</br> 是白夜。</br> 在他的手里握著一把短小的手槍,指著幾個保鏢,還有卿越的方向。</br> 大家看到黑洞洞的槍口,當即站在原地,看著白夜。</br> “你們都退開!”白夜晃著手里的槍,對那幾個保鏢說。</br> 保鏢們不敢輕舉妄動,在白夜的示意下,舉起雙手,向著一旁退后。</br> 白夜快步走向卿越,淌著水,“卿越,我們走!”</br> “我不要和你走!”卿越急忙跑到河對岸,遠遠離開白夜。</br> 白夜直接將槍口對準卿越,“不跟我走,我現在就殺了你!”</br> 白夜擔心嚇到卿越,又急忙緩和語氣,“卿越,乖,跟我走!我們本來就是一對!我愛你,很愛很愛你,我不能沒有你!”</br> “我們一起離開這里,開啟我們的新生活!什么慕亦宸,什么林家,什么慕凌霄,統統和我們沒有關系!”</br> “如果你放不下你的孩子們,我們可以找到一個安全的地方,將他們都接過來!”</br> 白夜見說盡好話,卿越還不為所動,又威脅道,“你不想要你兒子的性命了?他的藥還有半個療程!如果你不跟我走,我就讓你兒子去死!”</br> “白夜!你不要太過分!”卿越不能容忍,白夜拿林林的性命開玩笑。</br> “好!我跟你走,你現在將剩下的半個療程給我!”卿越說。</br> “等你和我離開江城,我會將剩下的療程寄給林宇軒。”白夜說。</br> “我不能相信你,現在拿出來,我現在就和你走!不然,你以為林宇軒研究不出來你的解藥嗎?”</br> 白夜冷笑,“我相信林宇軒能研究出來,但他沒有那個時間!我后個療程的藥和前半個療程,不是一種藥!你以為我會傻到,將全部解藥給你們嗎?”</br> “白夜,你!”</br> 卿越氣得粗喘,慢慢走向白夜,“但愿你說到做到。”</br> “我一定!”白夜的眼底笑意綻放。</br> 不遠處傳來慕亦宸的聲音。</br> “越越,我來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