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幾天，錢川和秦璐依舊會過來接受懲罰。</br> 但秦璐對錢川的態度明顯改變很多，她會準備很多東西，除了必須用的藥膏藥水，紗布，還會給錢川準備吃的。</br> 在行刑前會讓錢川吃點東西，還會在錢川的嘴里塞上一塊糖。</br> 秦璐說，甜食會讓人暫時忘記疼痛。</br> 完事后，她還會給錢川涂抹特制的止痛藥，讓錢川不用那么痛苦。</br> 慕凌霄將這一切看在眼里不動聲色。</br> 直到錢川堅持的第十五天，也是最后一天。</br> 慕凌霄行刑完，看著錢川密密麻麻傷口的身體，他自己都不忍直視，差點胃里翻騰吐出來。</br> 秦璐急忙撲向錢川，要往錢川的嘴里塞一塊糖，被慕凌霄接了過來。</br> “是喜糖嗎？我嘗嘗！”</br> 他說著，撕開包裝，將糖塊放入口中，點點頭。</br> “味道還不錯。”</br> 說完，他對屬下揮揮手，朝著地牢上面走去。</br> 屬下知道慕凌霄的意思，可以放了吳蘭了。</br> 被關押五年，不見天日的吳蘭，終于重獲新生，整個人反而麻木得連走路都不會了。</br> 秦璐還要攙扶錢川，一時間放不開手。</br> “我沒事，不用扶著我。”錢川讓秦璐攙扶吳蘭。</br> 秦璐不太愿意。</br> 雖然她會救吳蘭，但對吳蘭實在沒什么感情，而在心里也對吳蘭有很深的怨恨。</br> “不管她做錯過什么，她畢竟是你的親生母親，身為兒女盡自己應盡的責任，求個問心無愧。”錢川說。</br> “你現在還有母親盡孝，而我從小父母雙亡，想盡孝都沒機會。”</br> 這大概就是所為的子欲孝而親不在吧！</br> 秦璐聽了錢川的話，心中甚為感觸，對錢川也有了一個更高更新的認識。</br> 吳蘭說的沒錯，錢川是個忠誠的人，值得托付終身。</br> 秦璐對錢川笑了笑，目光里多了一絲之前沒有過的溫柔，攙扶著吳蘭一起走出地牢。</br> 依舊被關在地牢里的曹德，對著吳蘭離去的背影羨慕不已。</br> 他也有女兒的啊！</br> 可是他的女兒在哪兒？</br> 還是慕家的千金大小姐，享受著榮華富貴，只怕就算知道他是她的親生父親，也不會舍命來救他！</br> 還會怨怪他為何將她的身世說出去，害得她一無所有。</br> 這大概就是他為惡一生的報應吧！</br> “阿蘭，阿蘭……”</br> 曹德試著喚了兩聲，他多么希望吳蘭能帶著他一起離開這個地獄，哪怕吳蘭不肯，回頭看他一眼也好啊。</br> 可吳蘭沒有，至始至終沒有回頭。</br> 吳蘭恨透了曹德，一個為了榮華富貴拋棄一切，徹底泯滅良知的人，她這輩子都不要再見到他。</br> 慕凌霄站在樓上，端著一杯紅酒，慢慢搖晃著，看著秦璐攙扶吳蘭，帶著錢川一起上車，離開別墅的畫面，唇角幾不可見地勾起一絲淺淺的弧度。</br> 他展開掌心，里面躺著糖果的包裝皮，喃語了一聲，“你們結婚的時候，會發什么口味的喜糖？”</br> “不過，我好像吃不到了。”</br> 橋叔一邊咳嗽著，一邊走上樓，將臂彎上掛著的外套，披在慕凌霄的肩膀上，低聲對慕凌霄說。</br> “顧小姐想見您。”</br> 這段時間，慕凌霄刻意避著顧念夕，只要顧念夕在院子里，他就在屋子里，顧念夕在屋子里，他就去院子或者樓頂，總之不見顧念夕，也不讓顧念夕看見他。</br> 慕凌霄望著高腳杯里殷紅的液體，抿了一口，將酒杯遞給橋叔，轉身下樓。</br> 他去了顧念夕的房間。</br> 顧念夕剛洗過澡，穿著睡裙，長發濕漉漉地披散著，看上去挺誘人的。</br> 她見慕凌霄來了，飛撲上來，一把抱住慕凌霄的脖頸，撒嬌說。</br> “亦宸，這段時間你在忙什么？怎么一直不來看我？人家好想好想你！”</br> 顧念夕說著，故意在慕凌霄的胸口蹭來蹭去，引誘著慕凌霄。</br> 慕凌霄掰開她的手，將她推離自己一些距離，聲音沉冷，“我是慕凌霄，不是慕亦宸。”</br> 顧念夕還假裝聽不懂似的，“亦宸，你在說什么？我想你了，我要抱抱！”</br> 顧念夕張開雙臂求抱抱，慕凌霄依舊面色清涼。</br> “顧念夕，你以為我不知道你一直在裝傻嗎？”</br> “之前配合你是心疼你，寵著你！”</br> “可你……”</br> 慕凌霄的目光變得滿是失望，轉身背對顧念夕，一副不想再看見她的樣子。</br> “一次又一次的騙我。可我還是選擇一次又一次的相信你！即便明知道你在說謊，還是幫你找好理由。”</br> “因為你一直是我心里的一束光，活下去的力量和勇氣！”</br> “我將你當成心底里唯一的一點溫暖和凈土，可你呢？早已污濁不堪，從根骨里爛透了！”</br> “可我依舊盲目地選擇相信你，愛護你，只要是你想要的，想盡辦法幫你得到！”</br> “可你將我對你的信任和疼愛當成了什么？被你利用的工具，被你戲耍的籌碼？”</br> 顧念夕的臉色一寸寸變得蒼白無色，惶急地張了張嘴，聲音都是沙啞的。</br> “你怎么了？怎么和我說這些？我我……我就是和你鬧著玩的……我知道，住地你是凌霄，知道你對我好，我錯了凌霄，我下次再也不認錯人了好嗎？”</br> “不要和我生氣，原諒我……我以后一定認清楚，再也不會認錯了……”</br> 顧念夕快速審時度勢，慕凌霄不想再做慕亦宸的替身，她只能面對現實接受慕凌霄。</br> 總好過最后連慕凌霄也離她而去的好。</br> 顧念夕從后面抱住慕凌霄的窄腰，又被慕凌霄無情甩開。</br> “夠了！我已經都知道了！”</br> 顧念夕搖著頭，還以為慕凌霄在說慕慈的事，哭著哀求道，“不是我的錯……是韓佳鳴……他趁著我喝多了，對我……嗚嗚……凌霄，我沒有……是韓佳鳴強迫我的……”</br> “嗚嗚嗚……”</br> 慕凌霄眉心皺了下，回頭盯著顧念夕，聲線陰沉，“原來，你一直都知道慕慈是誰的孩子！”</br> 顧念夕猛抽涼氣，不住搖頭，但話已出口，收不回來了，只能哀求慕凌霄原諒她一次。</br> “我也是受害者啊！我喝多了，又是一個女人，我怎么可能拗得過韓佳鳴！現在韓佳鳴進去了，他罪有應得！他活該！他受到懲罰了！況且這件事已經過去多年，凌霄，你不要和我計較了好嗎？”</br> “我們忘記過去，重新開始，你是凌霄，我是念夕，這一次我只全心全意愛你一個人！沒有韓佳鳴，沒有慕亦宸！只有我們。”</br> 顧念夕撲向慕凌霄，緊緊抱住他，但還是被慕凌霄推開了。</br> 慕凌霄力氣很大，顧念夕被推倒在地，十分狼狽。</br> “凌霄？你不愛我了嗎？為什么推開我？你弄疼我了！”顧念夕含著淚水委屈說。</br> 慕凌霄積壓在心底里的情緒，終于全數爆發，嘶吼一聲。</br> “我為什么要愛你？當年救我的小女孩根本不是你！你從一開始就騙我！你個騙子，我不會讓你好過！！！”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