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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菲兒終于體會到了什么是跋山涉水,雖然他們是坐在馬車里面的,但是山路極不好走,馬車也隨之格外顛簸。楊菲兒等人在馬車中都快震得反胃。
夕陽西下,山中已漸漸起了霧色。這一隊人馬的速度也放慢了許多,時不時還有人招呼后面的人,以免大家掉隊。
車隊在山中窩行著,轉過一個山頭,李勇的火把在前面停了下來。接著,整隊人馬也停下了。
楊菲兒掀開馬車簾子問馬夫道:“這位大哥,你知道前面發生什么事情了嘛?為什么突然停了下來?”
馬夫見是給自己糕點的姑娘,忙回道:“姑娘有所不知,我們已經到了駱駝山的勢力范圍之內,所以我們要小心不能讓他們發現了,不然就遭殃了。”
楊菲兒隱約聽出了點什么,說道:“怎么黑風寨的弟兄來回都要經過駱駝山的地盤嘛?這樣一來不是給了他們很多可乘之機?”
馬夫放下手中的馬鞭,說道:“既然姑娘問起,我也沒什么好隱瞞的。其實,這里本不是駱駝山黑山崖的管處,是一個公共地帶。上個月,我們大當家帶兄弟經過此處的時候,被黑山崖埋伏在這里的人射箭中傷。他們原來是想殺了大當家,在我們群龍無首的時候,然后鏟平我們黑風寨,在這里獨霸。誰知道我們大當家福大命大,在眾多兄弟的保護下得以逃脫。自從大當家受傷以來,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這里就變成了他們的地盤了。”
楊菲兒點頭道:“原來如此,但是這么晚了,還會有人嘛?”
馬夫說道:“上次我們大當家就是在夜里經過的時候被伏擊的。黑山崖的人十分狡猾,我們還是小心為妙。”
楊菲兒心道:真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啊。
李勇下令所有火把全部熄滅,以防引來那群黑山崖的豺狼。一炷香之后,車隊在月亮的微光下,緩慢前行。楊菲兒實在困乏,在馬車的搖晃下睡了過去。
也不知道過了多少時候,只覺得一陣巨晃,楊菲兒差點跌出馬車,幸虧又楚天昭伸手抓住。由于大幅度的動作拉動了傷口,楚天昭咬牙低哼了一聲。
楊菲兒迷迷糊糊地喊道:“發生了什么事?”
還沒有聽到別人應答,就已經聽到車外響起了喊打喊殺的喧鬧聲和刀劍相擊的錚鳴聲。楊菲兒撩起一側簾子,便看見四周已經亮起了許多火把,心中罵道:真是流年不利,怕什么,什么就纏上來了。
這時候,馬夫在外面喊道:“姑娘你們好生看護好自己,我們已經被那群惡狗埋伏了。”
皇上和圓圓一聽,臉上立馬顯現是惶恐的神色。而一旁的痞醫卻好像裝作沒事人似的,在一角閉目養神。楚天昭好像也注意到了這一點,和楊菲兒對望了一眼,均想:難道這淫棍有鬼?
馬屁嘶叫聲,喊爹喊娘聲不絕于耳。
楊菲兒緊緊握住楚天昭的手,怔怔地盯著簾子,萬一有人來掀開簾子就一刀捅過去。
楚天昭感覺到了楊菲兒的緊張,她的手心都已經冒起了冷汗,安慰道:“聽這聲音,他們來的人好像不多。”
楊菲兒此時可能是剛才的驚嚇還沒有緩過神來,支吾道:“楚大哥,你……你說什么?”
楚天昭瞟了一眼痞醫說道:“看來他們并不是想對我們趕盡殺絕,而是另有目的。”
眾人的眼光一下都聚焦到了痞醫一個人身上。痞醫也意識到了這一點,不緊不慢道:“你們該不是以為是我通風報信了吧?”
楊菲兒冷哼了一聲,說道:“是不是你自己知道。”說著楊菲兒掏出匕首抵著痞醫的脖子說道:“你可千萬不要發出什么聲音,要不然姑奶奶我一不小心劃破了你的脖子,那可真不是開玩笑的。”
之前痞醫已經被解了啞穴,但是其他地方還是不能動。他忙說道:“姑娘你不要沖動,你可還記得你的兩位兄長還中了我的毒呢。”
楊菲兒遲疑了一下,馬上說道:“現在情況危急,要是被你壞了事,我們還不是要提前到閻羅王那報到?再說了,你要是死了,我們也可以找別人解毒,總比現在就死來得強。”
痞醫見楊菲兒如此用強,立刻軟化下來說道:“菲兒姑娘,你稍微將刀口移開一點,要是馬車不小心動一下,晃到了你的手,那你就殺錯好人了。”
楊菲兒聽他說的有理,況且他們還需要他來解毒呢,而且大當家這次點名讓他上山,要是被她給做了,這就不好交代了。心念至此,她稍稍將匕首挪開了點,說道:“我知道你在練什么采陰補陽的邪門道術,所以你還是放乖一點,不然你就會提前升天了。”
痞醫愣了一下,心道:她怎么會知道我在修道呢?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的聲音好像比之前更大了。楊菲兒心道:不好,莫非是黑山崖的援兵到了?
楚天昭皺眉聽了一下外面的聲音說道:“好像是黑風寨的援兵到了。”
果然,一聲洪鐘般的聲音劃破黑夜:“徐晉中在此,賊人受死!”
“二當家來了!二當家來了!”
黑風寨的弟兄一聽是二當家徐晉中來救援,斗志立馬就高昂起來。
這次小戰斗持續了大約一個時辰,在大家的同仇敵愾下,所有伏擊的人全數被殲。楊菲兒他們也總算是舒了一口氣。
原來大當家在這一帶的探子發現黑山崖的人在秘密調動,并且在黃昏的時候已經埋伏在這個地方,所以馬上派遣二當家趕來救援,幸虧沒有來遲,不然就全軍覆沒了。
大概晌午時分,終于到了八里寨。八里寨占地大約三四十平方公里,有五座山組成。他們先坐船經過一段一里地的大河,之后上岸。菲兒東瞧瞧西看看,就有人給她介紹,最先頭的山叫青云山,上面寨子里守著的是四當家吳富榮,他是整個八里寨的先鋒部隊。有什么軍情急報都是從他這里經過的。
眾人放眼看去,只見整個山寨內彩旗飄飄,戒備森嚴。雖然沒達到三步一崗五步一哨的地步,但也是緊鑼密鼓,看上去威風凜凜,煞是厲害。楊菲兒贊道:“你們寨主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將山寨建設的這么好,真是高人。”李勇聽了這話,嘴上沒說什么,但神色之見甚為得意。
旁邊就有人笑道:“這算什么,咱們的主寨可比這還好。這段日子以來,我們寨主苦心經營,禮賢下士,招兵買馬,就是為了有朝一日能推到那個昏君。現在戰禍連年,朝廷苛捐雜稅多的數不清,百姓早就苦不堪言。來投奔我們的大多都是些被逼的走投無路的善良百姓。”
楊菲兒心道:看來這個大當家的志氣還真的不小啊!推到昏君,呵呵……要是這句話被皇上聽見了,他會有什么反應呢?
果然。菲兒回頭一看,皇上正在圓圓的攙扶下慢慢的往前走,聽見這話打了個趔趄,立即面如土色。
楊菲兒趕忙道:“這些事都是低下那些貪官污吏做的吧,估計皇上也不知道這些事,他要是知道了肯定會嚴懲的。皇上還曾經親自鏟除了閹黨,該算好皇上了吧?”
一個馬臉的被換作大鐘的漢子冷笑道:“皇上?他也不是什么好鳥,還算什么好皇上。笑話,真是天大的笑話。他雖鏟除了魏忠賢一黨,但是那是他為自己謀私利,想削除異己,為自己做打算,不是為老百姓著想;他任用讒臣,盲目聽信小人言語,禍害忠良。還有現如今朝廷發下公文說狗皇帝重病在身,讓簡親王等奸猾小人處理朝政,簡親王大力排除異己,將忠臣一個個殺害,你說這皇上有什么好?你說這朝廷有什么好?”
楊菲兒問道:“這些話你是從那聽說的?可信嗎?”
那人漲紅了臉道:“行不改名,坐不改姓,我就是賀總兵麾下副將趙康。因為主帥被人陷害,我們底下一干人等都要被處以極刑,幸虧寨主帶領眾兄弟前去相救,才得以脫身。但是不幸的是賀總兵已經被賊臣凌遲而死……”
說道這里那趙康已經泣不成聲。
楊菲兒忐忑不安的看了一眼皇上,只見他的臉色越來越難看,圓圓緊握著他的手,生怕他會有什么過激舉動。不過看他的樣子只是氣的夠嗆,卻并沒發作出來。菲兒拿眼意會下圓圓,叫他把皇上扶著走遠一點,圓圓很明白的慢慢扶皇上走遠了點。
菲兒安慰趙康道:“沒事的,趙大哥,賀總兵的仇一定會報上的,你也不要過分心憂,善有善報,惡有惡報,作惡多端的人一定沒好下場。”
眾人都勸趙康,趙康慢慢的平靜了下來。
李勇道:“讓姑娘見笑了,我手下的人都是這么沖動。”
菲兒道:“沒事的,各位都是至情至深之人,我了解。誰心里還沒點苦水呢,倒出來給大家,發泄一通就舒服多了。對了我們什么時候能到主寨?”
李勇道:“我們這叫八里寨,名副其實的從青云山都后山高明峰,有七八里的路程。咱們現在我四弟的寨子里休息下,明天帶你們去見寨主。”
楊菲兒突然響起了什么問道:“對了,昨天晚上來救援我們的二當家呢?我要當面謝謝他!”
李勇呵呵一笑道:“菲兒姑娘也不用急于一時,來日方長。二哥已經回去稟報大哥了。”
話說著,就見對面下來一撥人。為首的十個中等個頭,絡腮胡子的莽漢。因為他蓄著胡子,菲兒也沒法估計他的年紀。他周圍的小兵倒是各個精神抖擻,一個個生龍活虎的。菲兒心里暗嘆,這些兵看上去比京城那些侍衛可精神多了。皇上會被人推下來就是因為他的兵馬不強悍,還有用人不當。
為首那人老早就喊道:“三哥,你終于回來了啊。我和大哥這幾天甜甜念叨你呢,怎么一去就這么多天呢?可想煞兄弟了!”
李勇笑道:“想我?嘿嘿,不會吧?你大概是饞蟲發作想找人喝酒找不到對手吧?”
那人笑道:“還是三哥最了解我,這些個小廝都沒用,三杯下肚就暈了。完全不像咱兄弟三十杯下肚照樣臉不紅,心不跳。我就等著你來了能好好的過下癮呢。”
李勇笑道:“那是自然。對了,先不說這個了,我給你介紹幾位朋友。楊姑娘,這位就是我四弟吳富榮,江湖人稱鐵頭獅子。十八般武藝可是無一不精。當然最厲害的還是喝酒了,號稱千杯不醉是也。四弟,這位是楊菲兒楊姑娘,是在下在路上新結交的知己。那幾位是她的朋友,是黃兄,楚兄,還有黃夫人。還有在車上那位就是我們這次奉大哥之命請來的神醫,委屈他了。”
他一口氣介紹了這么多,重點介紹了下楊菲兒,其他人只是輕描淡寫了下。吳富榮也沒插話,只是笑嘻嘻的聽著。等他說完了,吳富榮才嬉皮笑臉的道:“三哥,你介紹這位楊姑娘的時候似乎很與眾不同,難道她是你的紅米分知己?那你有沒告訴姑娘你外號叫冷面郎君啊?我可從沒見過你對那個女孩子這樣溫柔的。”
楊菲兒心道:冷面?沒覺得啊,就老看他傻樂的,蠻和氣的個人。
李勇面上一紅,笑罵道:“你這廝就是一張嘴能說,楊姑娘是我請上山的貴客,人家是黃花大閨女,你這樣說會傷人家面子的。”
楊菲兒很大方的道:“沒事,隨便說。都是兄弟朋友的,開開玩笑打什么緊。楊菲兒見過四當家。”
吳富榮看楊菲兒這樣大度,立刻高興的眉飛色舞:“哎呀,我最喜歡與這樣爽快的人交往。不知楊姑娘酒量如何?要不咱們今晚一起飲酒,不醉不歸?”
李勇拍了吳富榮肩頭一下:“你呀,就會胡扯,人家是不會和你喝酒的。”
吳富榮也不搭理他,眼巴巴的看著楊菲兒。
楊菲兒笑道:“四當家盛情,小女子恭敬不如從命,今晚不醉不歸。”
楊菲兒生性大膽,又喜歡熱鬧,這樣的好事當然不能錯過。當下一起同到山寨,安頓好楚天昭他們幾人后,不顧楚天昭的反對,就跑去和幾人一番狂飲,直到深夜才昏昏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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