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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被她看似不懷好意,實際純真質(zhì)樸的笑容打敗了嗎?
夷波追出去大喊:“抓住她,別讓她跑了!”
殿宇四周頓時冒出很多人來,大張手臂攔截去路,皎然尖叫著左奔右突,到底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孩子,最終突圍不成,順利落網(wǎng)。
她被扭送回來的時候,眼光狠毒,恨不得一口咬死她。夷波并不在意,她確定這就是龍君,夢和暗號幾乎都合上了,現(xiàn)在可以開始一心一意的馴化,別的都不用考慮了。她依舊保持微笑,讓人關上了殿門。外面的春光透過桃花紙照進來,一道道直欞的陰影投在地上,仿佛像個牢籠。她招了招手,“不要怕,咱們的緣分太深了,我是不會傷害你的。”她盤腿坐在席墊上,倚著憑幾看她,“小鮫現(xiàn)在真后悔,當初應該讓干爹坐船,我過奈何橋的。懂得越多越煩惱,真是至理名言。都怪閻君沒有說清楚,如果一早知道福利全在太子弘身上,我才不乘那條船呢!要是沒有陰錯陽差,咱們現(xiàn)在的處境應該對換。不過也還好,身份設定上尚且可以接受,如果換成了楊妃那一對,那才坑死人了……”
她喋喋不休說了很多,皎然像看瘋子一樣看著她,“殿下,你是不是受了什么刺激了?”
“是啊是啊。”她點頭不迭,“我受了很大的刺激,本來以為可以趁著公干享受一下盛唐的繁華,沒想到睜眼就在光天殿里,有一個整天嚶嚶嚶的相好,我自己還長了一些我以前沒長過的東西。干爹,你總不讓我看小肉芽,這下子我都看到了,還仔細研究了一番……”她頓下來,紅了臉,“自己的東西,看一看應該沒什么關系吧?就算不想看,每天噓噓的時候都用得上,不看也不行。”
皎然對她的目光堪稱鄙夷,她恨恨道:“你到底在說些什么,簡直讓人暴躁。什么小肉芽大肉芽,是不是仗著自己是男人,就公然調(diào)戲于我?”
夷波眨了眨眼,“你看,你對小肉芽的理解這么深,都不用我解釋,說明你天賦異稟啊!還有,現(xiàn)在女孩子自稱都是‘奴’,你我來我去,顯得太不合群了,會惹人懷疑的。”
皎然的的表情很悲憤,“太子殿下,你是不是傻?”
她擺了擺手,“隨便啦,反正這里只有我們兩個,用不著遮遮掩掩的。我們現(xiàn)在要做的就是趕快相認,然后找到壺蓋,回去復命。胡大則的那口鍋支撐不了多久,萬一鍋破了,那我們就全完了,你明白嗎?”
對方的神情依舊像在聽天書,聽了半天,很平靜地告訴她:“殿下,你認錯人了。”
怎么會認錯,土著的語言神態(tài)都是極有地方特色的,可以確定,面前這位,絕對不是本地人。如果她堅持不承認自己是龍君,那么只有一種可能了,她是壺蓋!
夷波又有了新的激動,“那你還記得飛浮山嗎?終年積雪,氣溫極低,白澤君在山巔守護九黎壺,已經(jīng)有一千……”
她話沒說完,皎然一腳踹了過來,“說了聽不懂了,還不停的聒噪。太子覺得我不夠聰明嗎?想用一些莫名其妙的話來分散我的注意力?我這一路上可是堅定了決心的,不能因為你的聲東擊西就讓我方寸大亂。”
夷波揉著嘴,心里有點失望,“那我問你,你的身世和母親的死因,是誰告訴你的?”
她說:“賀蘭氏還有個老奴,是他告訴我的。我母親去世的前一天,曾經(jīng)差人送信回來。”
“就算你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你母親活著的時候,為什么沒有讓你認祖歸宗?”皎然答不上來了,夷波撐著腰得意一笑:“因為她知道,把你留在大明宮,只有死路一條。既然你母親生前隱藏你,在她死后你貿(mào)然出現(xiàn),如果小命不保,豈不是辜負了她的安排嗎?”
夷波覺得自己的話實在說得很有道理,如此有理有據(jù),簡直連自己都要被自己說服了。皎然的面色也有了松動,長長嘆了口氣道:“殿下說的,我也曾經(jīng)想過,只是他們這樣告訴我……”
“他們是誰?”
“賀蘭氏的族親。”
夷波嘖嘖了兩聲,“你的存在就是個公開的秘密啊!知道為什么他們要你認祖歸宗?因為賀蘭氏沒人了,如果你成了公主,他們好有依仗。但要是你因此喪命呢?他們根本不顧你的死活,死了就死了,譬如從來沒有你這個人就是了。”
她繞地游走了兩圈,被她踢到的地方都腫起來了,如果不是龍君,她不相信世上有這么大膽的人敢踢太子的嘴。她捂住了上唇,幽怨地看了皎然一眼,“念在你還蒙昧著,我就不和你計較了,你要不是我干爹,我就像捏死個螞蟻一樣捏死你!”她彎著身子豎起一根手指頭,在她面前指指點點,然后直起腰來,負手道:“從今天開始,你就留在東宮,當……婢女吧!不用管別的,伺候殿下我的飲食起居,就可以了。”
讓龍君伺候,雖然他當奶爹的時候沒少干過,但為了彌補她受驚的損失,趁著他還沒開竅,先壓榨一下。
皎然枯著眉頭看她,“殿下,你很寂寞吧?”
夷波點了點頭,“我是沒什么朋友。”
“為什么沒朋友?”
“因為我太機智了。”
皎然別過了臉,又是一副不屑又清高的樣子,模樣實在和龍君太像了。
夷波懸了很久的心,總算能夠放下來了。打量了這姑娘兩眼,賀蘭氏應該不算窮吧,怎么她卻穿成這樣?轉(zhuǎn)頭叫人來,“把她帶下去好好收拾一下,換件漂亮的衣服,洗涮干凈了扔到我床上……”
皎然立刻很驚恐的樣子,夷波摸了摸后腦勺,不得不改口:“讓她在光天殿伺候。”
內(nèi)侍把人帶走了,夷波到案前查看長安地圖,先分清東西市的方位,打算偷個閑出去,上售賣古董的地方找找壺蓋。她拿筆勾畫,那些胡商的店也必須仔細查點,可惜當時只看到壺蓋的大致長相,一眨眼的工夫就掉下去了,能不能找到,全得看運氣。
正專心做采集,合歡又哭著進來了,到了旁邊也不多話,只是醞釀了很多的眼淚,噗噗地往下掉,砸在她的案頭上,幾乎把書案砸出坑來。
她擱下筆,不解地問他:“怎么了?又有誰惹你不高興了?”
合歡輕輕扭動身體說:“我已經(jīng)聽到消息了,天后為殿下選了一位太子妃,連婚期都定下了,殿下為什么還瞞著我?”
夷波馬上一個頭兩個大,天地良心,她只是忘了通知他了,并不是有意隱瞞他的。看他不哭倒長城不罷休的樣子,她也有點怕,“別哭了,有話好好說行嗎?娶太子妃不是我的意思,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前兩天圣人答應我,不逼著我成婚的,可是有什么用,連他的話都不算數(shù),我也實在沒辦法了。放心吧,就算娶了別人,我也會繼續(xù)疼愛你的。太子妃來了讓她獨守空房好了……”
“殿下還和我睡?”
她現(xiàn)在是和誰睡都無能了好嗎,男人的身體女人的心,哪頭都靠不上,實在痛苦。
她沉重地嘆息:“經(jīng)過上次的生死考驗,我打算清心寡欲一陣子了。不要在問我和誰睡的問題,我喜歡和誰睡,就和誰睡。”
合歡碰了個釘子,淚如潮水。夷波只能安慰他,“男人大丈夫,還是應該陽剛一些的,就比如鮫人泣珠,哭的一般都是女鮫,男鮫大多不屑一哭的。好了合歡,我知道你和我感情很深,但是再深也不必整天上演苦情戲碼。你看春光正好,氣候宜人,出去逛逛吧,說不定遇上可愛的女郎了呢。”
合歡蹙眉撅嘴,“所以今天殿下就帶了個可愛的女郎回來,據(jù)說這女郎是魏國夫人的……”
夷波嚇得忙去捂他的嘴,“可不敢胡說啊,被人聽見不得了……”
手心里一陣癢癢,當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合歡紅著臉跑開了,唉,真是個磨人的小妖精!
關于和誰睡,這個問題是很嚴肅的,她已經(jīng)決定了,和龍君的宿主睡。
如果不采取主動,恐怕永遠都無法令他覺醒,無法令他覺醒,怎么一起找壺蓋呢!所以即便被冠上某些不好聽的稱呼,她也決定了,一條道走到黑。
皎然來的時候,打扮得很好看,因為天氣暖和了,一件鵝黃的齊胸襦裙堪堪束住酥胸,外面罩蔥綠半臂袒領,都是嬌俏稚嫩的顏色,稱的皮膚白潔如雪。夷波一看就從榻上蹦了起來,“真好看,可惜我穿成男的,否則也想試試。”她搓著手托她過來,“干爹,我們來說說以前的事,幫你恢復記憶。”
皎然已經(jīng)是一臉生無可戀了,“算我倒霉,認親認親,結果遇上了瘋子。”
夷波也不管他,自顧自道:“你還記不記得熒惑星君?干爹為了阻止自己愛上小鮫,給小鮫找的金龜婿。我們一起去了太微艮,星君真有意思,有很重的江南口音。他和干爹是摯友,當初失戀的時候一起傷春悲秋過。干爹還記得初戀嗎?你的初戀是甘棠夫人,熒惑君的初戀是女神宵明。”
皎然怔怔看著她,眼中似乎有了一點光芒,“還有呢?”
“還有……還有就是抓捕阿嫚,我們一起去了丹江口,在滄浪水邊上的一口井里,遇見了抓交替的女鬼,也是那一次,干爹第一次舔了小鮫……”
皎然的臉上浮起不可思議的笑,“你也太會編了。”
夷波哼了聲,沒理他,一手撐著下巴,癡迷道:“初舔,真是刻骨銘心啊,所以小鮫就決定一輩子追隨干爹了。那時候小鮫還有追求者,干爹猜是誰?”
“驚虹……駙馬。”
她點了點頭,“是啊,驚虹駙馬其實也很帥,可惜已婚了,如果給他做小妾,會被人罵三觀不正,小鮫不想被黑,就放棄了。后來我們回到潮城,干爹哭著喊著要娶小鮫,小鮫說再考慮一下,干爹跪地求婚,還偷偷讓人寫《龍鮫傳》放到黑市上流傳,想用抹黑小鮫名聲的辦法,迫使小鮫就范……哦嗬嗬,干爹實在太羞恥了,你說是吧?不過小鮫喜歡啊……小鮫就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和干爹同居了。沒想到干爹那么壞,還買內(nèi)涵書,和小鮫一起欣賞,說臍下三寸有團火在燒,小鮫都要不好意思了……”
她說得眉飛色舞,沒發(fā)現(xiàn)對方滿臉陰云,過了半天才聽見皎然一聲斷喝:“傻鮫,你夠了!這樣歪曲事實,你還要不要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