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如同一張巨大的黑布,籠在了整個城市上空,層層的云層覆蓋,連點點的星辰都找尋不見,只有滿地的車水馬龍,繁華霓虹,如同一道道的長龍,穿梭其中。
舒窈再躺回床上時,已然毫無了困意,也輾轉(zhuǎn)難眠。
雖然還有些發(fā)燒,身體也有些不適,但已然這些都不在她的考量范疇內(nèi),她爬起身,重新打開了臺燈。
突如其來的光亮,將整個房內(nèi)照亮。
她也借著光束,在房內(nèi)的抽屜里四處尋找,想找個本子之類的東西,但找了幾圈,也一無所獲。
舒窈沉了口氣,思前想后,總覺得大婚當(dāng)日,在她離開失火之際,肯定還發(fā)生了什么,以至于才超出了她的預(yù)想,還害兩個孩子受了傷。
首先,厲政和厲霖是厲家的小少爺,又年齡頗小,就算事發(fā)當(dāng)時他們在場,也會被所有人保護(hù)起來,應(yīng)該不會身入火海才對。
其次,大火是她刻意安排的,同時還讓林爵制造了兩個小小的爆炸裝置,為了就是混淆視聽。
因為大火的同時,再發(fā)生爆炸,這樣的情況很容易讓人心頭的危險系數(shù)升高,從而遠(yuǎn)離,躲避,也是人之常情。
但她當(dāng)時只是點燃了樓上的窗簾,和煙霧彈,也就是唯一能出現(xiàn)的情況,就是看到了著火,聞到了濃濃的煙氣,以為火勢很大,但實則并沒有那么嚴(yán)重,都不過是障眼法而已。
可為什么,那場大火,還發(fā)展到了吞沒整個別墅的地步呢?
她迄今為止,唯一得出的結(jié)論,就是這其中有人背叛了她,擅自做主,更改了起火裝置。
但那兩個孩子,又是因何跑入火場的呢?
念及此,她更加沒了什么睡意,席地而坐,身體靠著后方的床沿,仰頭望著天花板,還有那個‘吳妍’,就算她真的是舒媛整容后假扮的,那她的目的又是什么?
厲沉溪,應(yīng)該是她的首要目的。
但其后呢?還有,這個女人的背后,又藏匿著什么人?
她越想越覺得不對勁,之前的一切,她只為了盡快擺脫安嘉言的掌控,解脫這場荒謬的‘游戲’,而沒考慮那么多,現(xiàn)在仔細(xì)深思一下,才感覺有些……細(xì)思極恐。
如果說,之前的一切都是安嘉言設(shè)計好的一場游戲,只為了看她是否著的能徹底接受安宛清的身份,是否真的會和厲沉溪相愛相殺,再弄到最后不可收場的局面話,那如果還有一個人,也在這其中布局了呢?
也就是,一場局中局。
那如此想來,她在其中又扮演了什么樣的角色?充當(dāng)著什么樣的位置,而厲沉溪和幾個孩子,現(xiàn)如今的處境,又豈能安全?!
她不想再個人己見的思慮下去,起身就出了房間,徑直上樓就進(jìn)了書房。
這里有厲沉溪的電腦,她想著借用一下,查詢點東西。
舒窈是這么想的,所以也是這么做的,因為房間里黑漆漆的,她也沒想那么多,借著窗外皎潔的月光,直接走到了辦公桌后,打開了筆記本電腦。
黑暗中,電腦的光亮灼灼,將她原本就蒼白的面容,照的如同幽魂更顯慘白,她卻渾然不覺這些,全身心的投入到了查詢之中,靈活的十指在鍵盤上跳動,直至旁側(cè)突然傳來腳步聲,還足足嚇了她一激靈。
舒窈做夢也想不到,竟在這里,會被他正巧撞見。
是巧合嗎?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第一次來到這里,大體上也是如此,她明明親眼看到他進(jìn)了旁邊房間,然后還是神出鬼沒的出現(xiàn)在了自己房間。
難道每間房里都有暗門嗎?!
她思緒極快轉(zhuǎn)動,而不遠(yuǎn)處的男人也叼著根煙,漫步走向了她,陰沉的俊顏冷冽,沉沉的目光也如同黑潭深幕,透出難解難猜的高深莫測。
“誰讓你來這里的?”他低沉的嗓音如慣,眸光微凜。
舒窈慢慢的抿著唇,下意識的關(guān)閉了電腦中打開的頁面,同時合上了電腦,還不等再做任何,就被男人伸出的手直接揪扯著,從椅子上拉拽了起來。
他長臂氣力極大,輕而易舉的將她攏入懷里,看似溫柔的舉動,但實則毫無漣漪,也冷意無限,他單手夾著煙,順勢在桌上的煙缸里彈了彈煙灰,低垂下的眸光頗冷,“我是不是應(yīng)該定點規(guī)矩,你才會老老實實的遵守?”
她略顯尷尬的眨了眨眼睛,猶豫多時,也只擠出了一句,“抱歉,下次不會了!”
說完,便就想從他懷里掙脫而出,但奈何她怎樣用力,也撼動不了分毫,還被男人摁滅了香煙,轉(zhuǎn)手就擒起了她的臉頰,“你除了會道歉以外,還會說什么?”
她眨了眨眼睛,思緒彌漫似是想到了什么,才說,“吳小姐還在等你,去陪她吧!”
提及這里,厲沉溪隨之話音一轉(zhuǎn),又道,“聽說你和她吵架了?”
舒窈注意到這刺耳的詞匯,緊了緊眉,“吳小姐和你說了,所以你替她來興師問罪了?”
厲沉溪勾了下涼薄的唇,他無需聽任何人說,監(jiān)控早已將她們兩人不久之前的爭執(zhí),完美呈現(xiàn)了。
他面容陰冷的看著她,嗓音寒冷,“阿妍在這邊過夜很正常,你沒必要向她找茬,也沒有這個資格,聽懂了嗎?”
“還有……”他話音輕微一頓,寒眸輕微瞇了瞇,“你和我之間,也不再是那種正常的夫妻關(guān)系了,在孩子們沒康復(fù)之前,手續(xù)是不會辦的,如果孩子們一直這樣,那么,你就要永遠(yuǎn)留在這里,做下人還賬贖罪。”
厲沉溪挺身向前,俊顏慢慢下落,故意湊向她近在咫尺時,又停下了,低啞的聲線,吐息如蘭,“所以,你如果想早點解脫,就每日吃齋念佛潛心禱告吧!”
他說完,霍然傾直了身形,也同時收力甩開了她。
舒窈不穩(wěn)的身形再次跌坐回了椅子里,半晌,才穩(wěn)了穩(wěn)努力爬起來,再次抬眸看向他,“孩子,就是不結(jié)束這場婚姻的原因?”
“嗯。”他倒是回答的很快,本意要走的腳步也停下了,再繞回來,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抬手端起了她的臉頰,“還有啊,不先找好下家,就這么輕易的放過了你,不是太便宜了嗎?”
“我是生意人,在商言商,從不做賠本的買賣,不對嗎?”
他淡淡的,刻意加重的話外音,深沉冷冽,也夾槍帶棒。
舒窈盡量穩(wěn)住情緒,目光平緩的睨著他,“那吳小姐就是你選定的下家了?”
厲沉溪眸色微沉,他注意到了她格外注意這個吳妍,也有一絲絲刻意針對的意思,隨之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還順勢點了下頭,“是又怎樣?”
“阿妍這個人很好,最起碼對孩子好,比你這個親媽都強(qiáng)。”
舒窈略微斂下了眸,他一次次都叫著‘阿妍,阿妍’明明是親昵的稱呼,但為何落入她耳中時,如此的刺痛耳膜呢?
究竟是吳妍這個人,太過可疑,還是有其他原因……
舒窈閉了閉眼睛,不想再深究下去,只是說,“真的非她不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