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星妍怔了一下,“獨孤叔叔沒說,只說不破不立。你這么問,該不會是想和我哥離婚吧?”</br> 顧纖云覺得這家人都好聰明,想瞞都瞞不住。</br> “我來電話了,是拍賣行的事,我先接個電話?!鳖櫪w云拿話搪塞過去。</br> “好的嫂子,你先忙?!?lt;/br> 掛掉電話,顧纖云把“不破不立”四個字寫到紙上,盯著四個字,想參透其中奧秘。</br> 不破不立的意思是:如果不破除舊的,就不能建立新的。</br> 原話是:不破不立,破而后立,否極泰來。</br> 顧纖云唇角露出苦澀的笑,怎么看,都是必須要離婚的節奏,離婚是破,離婚后,才能否極泰來。</br> 以前她不信這些東西,畢竟接受的一直是唯物主義教育。</br> 自從接手父親的拍賣行,接觸了太多的古董和古字畫,了解了太多歷史,才知萬事萬物都是有規律可循的。</br> 天有天象,國有國運,人有命運。</br> 而獨孤城,能幫沈恪改命的人,說出來的話可信度自然是極高的,是那些只懂點皮毛的江湖騙子不能比的。</br> 這更堅定了顧纖云要離婚的決心。</br> 幾天后。</br> 顧纖云主持崢嶸拍賣行最后一場壓軸拍賣。</br> 這場拍的是珠寶首飾。</br> 其中有六十件珠寶是上世紀一個紅極一時的女明星的藏品,拍賣錢財將全部捐給慈善基金會。</br> 顧纖云今天穿一件改良版的月白色修身旗袍,簡潔干練不失優雅,耳朵上戴小粒鉆石耳環。</br> 她從不戴大耳環,會和麥克風摩擦,產生雜音。</br> 今天的競拍品相當豐富,有18克拉的無燒鴿血紅寶石,20克拉的d色鉆戒,43克拉的無油祖母綠,以及60克拉的黃鉆……</br> 當顧纖云衣著得體、妝容素凈地走到臺上時,下面呼聲一片。</br> 愛美之心人皆有之,美麗優雅的女人天生讓人眼前一亮,還因為去年秋拍她創下拍賣史上的輝煌。</br> 一番聲情并茂的開場白后,顧纖云將氣氛拉起來。</br> 每次拍賣都干凈利落,絕不拖泥帶水。</br> 拍賣中,顧纖云從不給客戶太多考慮的時間。</br> 當他們猶豫時,她已經用如沐春風的說話藝術點出買賣的優勢以及收藏價值,將價格主動權死死掌握在自己手里,接著運用氣氛和肢體語言,以及誠摯溫和的目光,剛柔并濟地把將買家托上去。</br> 看似她是優雅不帶鋒芒的拍賣師,實則是善于博弈熟知買家心理的操盤手……</br> 四個小時后,拍賣會結束。</br> 這場拍賣,成交額比原始估價翻了四倍。</br> 很明顯,這不僅僅是明星效應的賦值。</br> 更多玄妙掌握在顧纖云手上。</br> 她覺得自己天生適合拍賣師這個舞臺。</br> 走下拍賣臺,顧纖云接過秘書遞來的水杯,喝了幾口水潤潤嗓子,接著去和今天的大客戶打招呼。</br> 畢竟小產完沒過一個月,身體不比從前,這會兒已經有些體力不支,但是她忍著。</br> 想應酬完,再回辦公室去休息。</br> 應酬了幾個大客戶,顧纖云突然看到一抹熟悉的身影正吩咐助理什么事。</br> 正是米煦。</br> 顧纖云一怔,快走幾步,來到他面前,招呼道:“米總,你今天也來了?”</br> 米煦沖她斯文一笑,“剛才有公事要處理,就讓手下人幫忙代拍了?!?lt;/br> 顧纖云有些過意不去,“你和逸風是合作關系,沒必要總是來給我捧場。”</br> 畢竟能上拍賣會的東西,價格都不菲。</br> “不是特意來給你捧場,我是沖那枚祖母綠寶石來的。那曾是我媽媽的所有物,因為某種原因流轉到女明星手里,我想把它買回來?!?lt;/br> 顧纖云恍然大悟。</br> 難怪那枚哥倫比亞枕形無油祖母綠,今晚被抬到天價。</br> 原來米煦是為了拿到他母親的遺物。</br> 這人雖然性取向不明,但是孝心可敬。</br> 米煦盯著她蒼白的臉色問:“身體不舒服?看你臉色不太對。”</br> “沒什么,可能是站久了,打完招呼我就回辦公室……”</br> 話沒說話,眼前一陣眩暈襲來,顧纖云本能地伸手想去扶墻,可是墻在三米開外。</br> 她扶了個空,身子往前傾斜,軟綿綿地朝下倒。</br> 米煦急忙扶住她,喚道:“顧太太,顧太太,纖云,纖云?”</br> 顧纖云的助理也過來扶她,“顧總,顧總?!?lt;/br> 可是顧纖云雙眼緊閉,臉色煞白得像紙一樣,額頭有細密的汗冒出來,手是涼的,身體僵硬。</br> 助理嚇壞了,急忙摸出手機撥打120。</br> 米煦則俯身把顧纖云攔腰抱起來,快步朝旁邊的貴賓室走去。</br> 外面都是大客戶和他們的手下人,被人看到,影響不好。</br> 進了貴賓室,米煦把顧纖云放到沙發上,脫掉她的鞋,將她的身體平放,拿手去掐她的人中,又喊人給她倒了一杯紅糖水。</br> 掐了好幾下人中,灌她喝下半杯紅糖水。</br> 過了好一會兒,顧纖云才緩緩睜開眼睛,看看米煦,又看看助理,聲音虛弱地問:“我這是怎么了?”</br> 米煦道:“你暈倒了。”</br> 顧纖云抬手按按太陽穴,頭昏昏脹脹的,身體軟綿綿的,渾身沒勁。</br> 她尷尬地笑道:“看這不爭氣的身體,才四個小時而已,怎么就暈倒了?讓米總看笑話了?!?lt;/br> “你助理打了120,救護車很快就到,去醫院好好檢查一下,身體是本錢?!?lt;/br> “沒事,休息休息就好了,不用去醫院。”</br> “我給逸風打個電話?!泵嘴隳闷鹗謾C,就要撥打顧逸風的手機號。</br> 顧纖云慌忙說:“別,別打!”</br> 米煦一怔,“為什么不打?他是你先生,陪你去醫院,理所當然?!?lt;/br> 顧纖云遲疑片刻說:“他去不太方便。”</br> 米煦眼神露出一絲細微的困惑,想繼續問,又覺得有失妥當。</br> 顧纖云默了默,把助理等人支出去。</br> 她抬頭看向米煦,“米總,你們家從事醫藥研究多年,有沒有聽說過夫妻因為基因不匹配,不能生孩子的事?確切地說,是男性的核基因與女性的線粒體基因不匹配,做試管嬰兒也會流產。你們公司有沒有能解決這種問題的藥?”</br> 米煦何其聰明。</br> 把所有事前后貫穿起來,很快就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br> 沉默幾秒,他才開口:“聽說過,那種藥之前也曾投入資金研究過,但是研究了一段時間,看不到成效。加之市場所需極小,投入和回報不成比例,項目就撤了?!?lt;/br> “我投資,重新開啟項目可以嗎?”</br> 米煦笑了個無可奈何的笑,“改變人體基因比讓河水逆流還難,最好的方法就是繼續做試管嬰兒,或者換個男人?!?lt;/br> 顧纖云垂眸不語,手里的拳頭不由自主地握緊。</br> 米煦想告訴她,他媽就是這種情況。</br> 但見顧纖云這副模樣,不忍心雪上加霜。</br> 救護車很快來到。</br> 顧纖云上了救護車。</br> 米煦和助理跟著上車。</br> 趁顧纖云同醫生說話的功夫,米煦給顧逸風發了條信息,告之顧纖云的病情和所去醫院。</br> 顧逸風接到消息,立馬開車,風馳電掣般地趕到醫院。</br> 顧纖云正在查體室查體。</br> 米煦和助理站在外面等。</br> 顧逸風大步如風地走到米煦身邊,疾聲問:“纖云呢?她怎么樣了?”</br> 米煦語氣溫和道:“正在做心電圖,人已經醒了,你別緊張?!?lt;/br> 顧逸風的心依舊提著,俊臉清冷盯著心電室的門。</br> 人在外面,心卻已跑到室內了。</br> 那架勢仿佛門一開,他就要沖上去!</br> 米煦望著他俊如雕刻的側臉,心生憐惜。</br> 奇怪,他的情緒,他能清晰地感知到。</br> 去年一見他,便覺得親切,似曾相識,總是想靠近他。</br> 米煦忍不住抬手拍了拍顧逸風的肩膀,問道:“逸風,我們合作之前,曾有過交集嗎?或者,你曾有過什么不同尋常的經歷嗎?”</br> 顧逸風回眸,“什么意思?”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