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城又說:“孤城叔叔給孩子取名叫勵兒,勵志的勵,大名應該是獨孤勵。你那么聰明,應該懂,他不會傷害孩子。如果真想借尸還魂,他會選擇女人的身體……”</br> 正說著,手機忽然沒信號了。</br> 虞城看了眼手機信號,明明是滿格,可是手機里一片空盲。</br> 虞城喂了幾聲,“哥,你能聽到我說話嗎?”</br> 聽不到沈恪的回應。</br> 掛掉重新撥過去,就打不通了。</br> 虞城剛要去借虞瑜的手機繼續打,忽然明白,這是獨孤城或者青回搞的把戲,不讓他多說。</br> 好神奇。</br> 他也想跟著獨孤城學,哪怕學個皮毛也好,奈何人家不肯教他。</br> 沈恪同樣給虞城撥,怎么打都打不通。</br> 拿蘇星妍的手機打,也打不通。</br> 他也明白了其中原因。</br> 放下手機,沈恪去廚房端來月嫂煲的湯,返回主臥。</br> 沈恪拿湯勺舀了一勺湯,放到嘴邊吹吹,遞到蘇星妍唇前,“來,喝口湯,補氣血的?!?lt;/br> 蘇星妍頭微微一偏,“不想喝?!?lt;/br> 沈恪心生愧疚,微垂濃睫,自責道:“都怪我,如果嫁給別人,你不會承受這些?!?lt;/br> 蘇星妍扭頭看向他,溫聲說:“這種話以后不要再說了。我們做了那么多,是為了在一起幸福的,我不想看到你成天自責愧疚。生完孩子,激素原因,我的情緒肯定和平常不一樣,低落,反復無常,不開心都屬正常。不是你的原因,等以后激素回歸正常了,我的情緒也會變得正常?!?lt;/br> 沈恪放下湯碗,輕輕握住她的手,放到自己唇邊,溫柔地親吻。</br> 果然是大家閨秀。</br> 遇事不抱怨不責怪不撒潑不哭鬧,而是理智分析,理智對待。</br> 沈恪覺得自己何德何能?</br> 能娶到這么好的妻子。</br> “叩叩?!?lt;/br> 有人輕敲臥室門。</br> 沈恪回眸,見是小沈哲。</br> 沈恪沖他微微一笑,“進來吧。”</br> 小沈哲輕輕走到蘇星妍面前,仰起小腦袋對她說:“姨姨,弟弟被人抱走了,您以后就把我當成您的兒子吧。我以后會多說話,我唱歌給您聽,給您講笑話。”</br> 沈恪和蘇星妍都驚住。</br> 這孩子是前兩年從地震災區收養的。</br> 父母親人全部死于震災,只剩了他一個,一度自閉,找心理醫生治療了很久,話說得很少,一年說不了幾句話。</br> 沒想到今天突然開口說了這么多。</br> 蘇星妍抬手摸摸他的頭,“好啊,以后你就是姨姨的兒子了。”</br> 小沈哲伸出細長的小手臂摟住她的腰,把頭埋到她懷里,“我可以叫您媽媽嗎?”</br> “媽媽”二字,讓蘇星妍的心倏地一酸。</br> 那種感覺只有生過孩子的懂。</br> 母子連心,骨肉相連,孩子一離開,母親的心也空了,那空缺不是誰都能填補的,蘇星妍更想聽的是自己兒子喊自己媽媽,可是此事不能兩全。</br> 不可能既要,又要。</br> 她抬手將小沈哲按進懷里,淚光晶瑩,“好孩子,以后你就叫我媽媽吧?!?lt;/br> 小沈哲又喊了一聲,“媽媽。”</br> 蘇星妍重重地應著。</br> 小沈哲從她懷里出來,又走到沈恪面前,把頭埋到他懷里,“叔叔,謝謝您當年收留我,照顧我,幫我養傷,每晚陪我睡覺,哄我安慰我,給我治病,送我上學,以后您就是我的親爸爸?!?lt;/br> 一句話說得沈恪心間潮濕。</br> 同為寡言的他知道,讓一個寡言的人說這么多話有多為難。</br> 一直內向自閉的孩子,在他們夫妻最難過時,突然站出來,用單薄笨拙的方式安慰他們。</br> 沈恪抱緊小沈哲。</br> 想象這是自己一面都未見過的孩子。</br> 房間靜謐。</br> 門外傳來傭人開門的聲音。</br> 又有客人來訪。</br> 沈恪輕輕松開小沈哲,起身出去迎客。</br> 小沈哲則端起湯碗,拿起湯勺說:“媽媽,我喂您喝湯吧。這湯不油膩,是月嫂阿姨做的,喝了對身體好。”</br> 蘇星妍看著他小大人的模樣,笑了,伸手接過湯碗,“我自己喝?!?lt;/br> 正喝著,有腳步聲傳來。</br> 進來的是秦悅寧和林檸。</br> 秦悅寧說:“姐,林檸姐說她喜歡你,聽說你出院了,想來看看你?!?lt;/br> 蘇星妍微笑著打量著林檸。</br> 嬌俏苗條的年輕女孩,短發,小臉精致,大眼睛小翹鼻,小巧的下巴微微上揚,身上一股子富家千金常有的驕矜傲氣。</br> 站在高高瘦瘦的秦悅寧身邊,看著比她還小。</br> 林檸手里抱著一束黃金做成的鶴望蘭花。</br> 她把花遞給蘇星妍,“星妍姐,這花原本是做了送給秦陸的,做了好幾束,他不要,送給你一束,別介意?!?lt;/br> 蘇星妍莞爾一笑,這位大小姐情商有點感人。</br> 換了別人,不會實話實說。</br> 不過這種驕矜傲氣的女孩子,一向不屑說假話。</br> 蘇星妍伸手接過,接到手里才發現好沉,一看就用了好多金子。</br> 她把花遞給沈恪,向林檸道謝,請她坐下。</br> 林檸和秦悅寧俯身在旁邊的沙發上坐下。</br> 林檸單手托腮,拿一雙黑黝黝的大眼睛旁若無人地打量著蘇星妍,“星妍姐,你長得好漂亮,我長這么大頭一次見比我還漂亮的。我最討厭別人比我漂亮,但是你漂亮得不讓我討厭?!?lt;/br> 蘇星妍想笑,少見這么直的人。</br> 這種人要么原生家庭不太好,要么就是太好,好到不需要太高的情商去為人處世,因為身邊都是順著她低于她的人。</br> 林檸明顯屬于后者。</br> 蘇星妍問:“你喜歡秦陸?想找我幫忙,對嗎?”</br> 林檸大眼睛一亮,“星妍姐,你好聰明!一下子就猜到我的心思了!”</br> “要我怎么幫?”</br> “我追秦陸,死活追不上。確切地說是我先追顧逸風顧總,然后秦陸為了替顧總解圍,來追我?;ㄑ郧烧Z加套路把我騙得動了心,結果他又不玩了,我想把他追到手……”</br> 看了秦悅寧一眼,林檸后面的話咽了下去。</br> 但是蘇星妍猜出來了,把秦陸追到手,再甩了他。</br> 小姑娘成人的外表下,有顆頑劣稚童的心。</br> 偏偏有錢有勢,處理不好,麻煩多多。</br> 蘇星妍沖她淡淡一笑,“感情這東西,求誠得誠,求愛得愛,不可兒戲。想追到秦陸其實不難,心誠則靈。如果是為了其他,肯定追不到,秦陸不是游戲人間的花花公子。”</br> 林檸不解,“可是他用套路讓我動了心?!?lt;/br> 蘇星妍耐著性子解釋:“你們倆性格不一樣,現在是你想追秦陸,追秦陸得真心去愛他,才能追到他。”</br> 可林檸挺聰明的一個人,在這里死活就是不開竅。</br> 她搞不明白,鶴望蘭和蝴蝶送了,六貨車的花也送了,那么難拿的地她幫秦陸拿了,幾萬的紅包一個個地甩給他,花重金定做的鶴望蘭也送了。</br> 他的家人,她也放下身段去討好了,還要怎么做?</br> 做到這程度,就是塊冰,也該化了吧?</br> 辭別蘇星妍。</br> 林檸和秦悅寧一起下樓。</br> 出了小區。</br> 林檸拉著秦悅寧上她的車,“走,趁著假期有空,帶你去見見我小表哥,我保證你絕對一眼能看上他?!?lt;/br> 秦悅寧頓一下說:“算了吧,我回去問過我爸媽,我爸媽說官商懸殊太大。”</br> “晚了,我表哥已經來了。”</br> 林檸抬手指向前方,“看,路邊那輛黑色越野車就是他的,站在車前打電話的那人,就是他。”</br> 秦悅寧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過去。</br> 果然看到一道身姿挺拔的身影。</br> 待看清那人的臉,秦悅寧眼神微微一怔,男人似曾相識。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