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二十分鐘。</br> 林檸穿著小巧的白色浴袍,濕漉漉地踩著拖鞋走出來,頭發(fā)是濕的,腳是濕的,臉也是濕的,小腿上掛著水珠,像個沒人管的小女孩,洗完澡蹣跚走出來。</br> 秦陸看她一眼,下床,去衛(wèi)生間取了毛巾來幫她擦臉,拿吹風機給她吹頭發(fā)。</br> 吹風機發(fā)出嗚嗚的聲音,暖風溫柔地舔著她柔軟的短發(fā)。</br> 林檸坐在床邊,少有的乖巧,不時仰頭沖秦陸傻笑。</br> 秦陸低聲問:“喝了小半杯白酒,喝傻了?”</br> 林檸柔聲說:“阿陸,你好溫柔?!?lt;/br> “溫柔才怪,你陸哥很硬。”</br> 聞言,林檸不正經(jīng)起來,盯著他腰腹,眼珠泛著狡黠清亮的光,“有多硬?”</br> 秦陸心不在焉,“等會兒就知道了?!?lt;/br> 幫她吹干頭發(fā),秦陸又拿毛巾給她擦小腿和腳丫。</br> 她個不高但是身材比例不錯,小腿細長,腳丫粉嫩,腳趾上涂著淡粉色蔻丹,精致又惹人憐。</br> 秦陸拿毛巾一根根地擦著她的腳丫,動作輕柔而細致。</br> 林檸望著他溫柔擦拭的模樣,眼圈沒來由得紅了,笑著說:“陸哥,你對我真好。”</br> 秦陸捏著毛巾,頭也不抬道:“別被這種廉價的方式打動,男人想睡你時,都會做,不代表愛。”</br> “你對每個女人都這么好嗎?”</br> “別人識趣,我一拒絕,人家就不再糾纏,只有你,趕不走罵不走?!?lt;/br> 林檸并不生氣,渾然不在意地從自己包里掏出幾張化驗單遞給他,“這是全身查體的單子,我身體健康,沒有性病、艾滋和任何傳染病。”</br> 秦陸接過來,沒看,放到一邊。</br> 收好毛巾和吹風機,去洗了手,秦陸返回來,立在床邊。</br> 盡管喝了酒,可是就這么下手,秦陸還是過不了自己心里那一關。</br> 林檸也覺得尷尬。</br> 從前秦陸抗拒她時,她一個勁兒地往上生撲,一半是征服欲作祟,一半是覺得好玩。</br> 如今他要行動了,她反而矜持起來。</br> 僵了片刻,林檸先出聲,沒話找話打破尷尬,“阿陸,你多高?”</br> “192,不過我平時都說190,太高了嚇人,你呢?”</br> “我170?!?lt;/br> 秦陸打量她嬌小身段,“踩高蹺量的?”</br> 林檸咳嗽一聲,“165?!?lt;/br> “說實話,沒人嫌你矮?!?lt;/br> “160,不能再低了。”</br> “開始吧?!鼻仃憣λ纳砀卟⒉魂P心,抬手解浴袍系帶。</br> 林檸盯著他硬而長的手指,心里哐當哐當,好像有人拿著把錘子在她心上猛烈地敲,敲得她心里直發(fā)慌。</br> 奇怪。</br> 平時秦陸拒絕她,她勇往直前,生猛如虎,毫不畏懼!</br> 今天是怎么了?</br> 為什么這么慫?</br> 再開口,林檸聲音有點軟,“別墅有酒嗎?要不,我們再喝點?”</br> 秦陸淡淡道:“爛醉如泥會誤事,脫吧。”</br> 林檸手指捏著自己的浴袍系帶用力摩挲著,睫毛垂下,小聲說:“聽說第一次很疼?”</br> 秦陸輕撩眼皮睥睨她,“你是嗎?”</br> 林檸生氣了,猛地抬頭,“當然是!”</br> “不像?!?lt;/br> 林檸氣到小臉發(fā)青,一雙杏眼睜得圓圓的,怒目瞪著他,口中銀白小牙咬得咯咯響!</br> 秦陸面無波瀾望著她。</br> 對峙一分鐘,林檸忽地從床上站起來,拔腿就往外走!</br> 秦陸伸手攔住她,目不斜視,沒什么情緒道:“這次走了,以后再也沒有機會,你考慮清楚?!?lt;/br> 林檸繃著小臉,氣到胸口起伏,“我真是第一次!”</br> “無所謂,你說的,玩玩而已,又不是結婚的關系?!?lt;/br> “我……”林檸百口莫辯。</br> 想玩,又玩不起,說的就是她這種吧。</br> 秦陸身上浴袍已散開,露出渾厚有力的胸膛,壁壘分明的腹肌,勁挺的腰身,超長的兩條腿。</br> 神秘性感的腹股溝漸漸延伸至黑色底褲,引人遐想。</br> 林檸咽了咽喉嚨,別開視線,不敢再看。</br> 腹中酒精在她體內(nèi)蔓延擴散,燒得她渾身發(fā)熱。</br> 頭也蒙蒙的,開始犯迷糊。</br> 她伸手抱住秦陸的腰。</br> 兩人離得太近,都是血氣方剛的年齡,又都喝了酒。</br> 身體各自有了反應。</br> 林檸感覺到仿佛有鐵杵杵著她的小腹。</br> 感受了下那輪廓,她越發(fā)害怕。</br> 腦子里天人交戰(zhàn)!</br> 上,還是撤?</br> 不等她考慮清楚,秦陸雙手握著她的腰,把她癱放到柔軟的大床上。</br> 他俯身,去解她的浴袍系帶,低聲問:“怕嗎?”</br> 林檸別過頭,不敢與他直視,本來泛紅的小臉此時嚇到煞白,“怕?!?lt;/br> “怕還惹我?”</br> 林檸閉上眼睛,咬緊牙關,豁出去似的大喊:“來吧!”</br> 秦陸望著她怕到猙獰的面孔,有些掃興。</br> 安靜幾分鐘,他做了件讓他自己都意想不到的事。</br> 他幫她攏好浴袍,直起身,系好自己的浴袍系帶,說:“走吧?!?lt;/br> 林檸睜開眼睛,眼露疑惑,“不做了?”</br> 秦陸神色淡淡,慢條斯理道:“搞得像我強迫你似的?;仡^你后悔了,再反咬我一口,去法院告我強暴,得不償失,我又不稀罕這東西。”</br> 林檸松了口氣,心情五味雜陳。</br> 有失落,有解脫,更多的是遺憾。</br> 煮熟的鴨子就這么飛走了!</br> 可是讓她吃,她又不敢下嘴。</br> 原來,她沒自己想象的那么開放。</br> 進浴室換上自己的衣服,十分鐘后,林檸才磨磨蹭蹭地走出來。</br> 手里捏著包,低眉耷眼,像做錯事的孩子。</br> 秦陸也已換好衣服,平復好身體。</br> 四目相對。</br> 秦陸垂下眼眸,輕輕睨著林檸,一句一頓道:“給過你機會,你不要,這不怪我。以后別再糾纏我了,人心都是肉長的,時間久了,我會愛上你,會想娶你,很麻煩?!?lt;/br> 林檸心思千回百轉。</br> 突然有種想哭的沖動。</br> 她原本的目標是追到他,到手后,把他甩了。</br> 可是事情完全不按她的思路發(fā)展。</br> 人沒追到,她被他甩了。</br> 偏偏她毫無反駁的理由。</br> 二人坐上車。</br> 秦陸向司機報了林檸家的地址。</br> 車子平穩(wěn)前行。</br> 夜色深濃,月落烏啼。</br> 那凄悲的啼叫聲,透過車窗隱約傳入林檸的耳中,聽得她心中泛起凄涼的情緒。</br> 她把腦袋歪在秦陸肩上,手臂纏在他的手臂上,心里像紅糖拌辣椒,很不是滋味。</br> 車子駛到林家別院前。</br> 司機停車。</br> 林檸還摟著秦陸的手臂,不肯松手。</br> 秦陸道:“下車吧,時間不早了?!?lt;/br> 林檸嗯一聲,身子卻沒動。</br> “打電話讓你家人來接你,這么晚了,我不方便送你回家?!?lt;/br> 林檸打電話喊了自己的女保鏢。</br> 女保鏢很快來到車前。</br> 車門拉開。</br> 林檸仍然抱著秦陸的手臂一動不動,帶著依賴的溫度,眼神大而漆黑,沒有神。</br> 秦陸抬手摸摸她的頭,“雖然有時很煩你,但是你也給我?guī)砗芏嗫鞓?。緣起則聚,緣盡則散,我們好聚好散,糾纏不是成年人該做的事。”</br> “知道?!?lt;/br> 林檸吸了吸鼻子,松開秦陸的手臂。</br> 抬腿下車。</br> 女保鏢急忙伸手來攙扶她。</br> 回到家。</br> 林檸換好拖鞋,推開保鏢,碎步朝沙發(fā)走去。</br> 卻看到風韻猶存的母親,穿著一襲華美的酒紅色睡袍,姿勢慵懶地坐在沙發(fā)上喝酒。</br> 細長手指拎著紅酒杯口輕輕晃悠,掛壁的紅酒呈現(xiàn)出瑰麗的色澤。</br> 暈黃燈光下的婦人風情萬種。</br> 林檸納悶地問:“媽,您今天怎么有空回家?”</br> 元書湉抬眸,醉眼微醺望著她,“你呢,今天怎么回來得這么晚?”</br> “顧傲霆請客吃飯。”</br> “吃了這么久?”</br> 林檸有點不耐煩,“您以前都不管我,現(xiàn)在也不用管我?!?lt;/br> 元書湉拿起一只空酒杯,倒了杯紅酒遞給她,“心情不好?”</br> 林檸接過酒杯,靠著她坐下,輕輕抿一口紅酒,眼神空茫,“我一直以為我苦追秦陸,是為了得到他的身體,可是今天才發(fā)現(xiàn),我錯了?!?lt;/br> 元書湉側眸瞥她,“錯哪了?”</br> 林檸捏緊紅酒杯,“我想要的從來都不是他的身體,我想要的是,愛?!?br/>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