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弦冷靜道:“你現在就動身去隔壁城市,和我們分開行動,盡量減少對方的懷疑。我派人監聽倪枝手機號,一有綁匪消息就通知你?!?lt;/br> 顧謹堯略一頓,“好,我安排一下馬上出發。”</br> “手機保持暢通,隨時聯系?!?lt;/br> “放心。”</br> 掛電話后,蘇婳輕輕拽了拽顧北弦的袖子。</br> 顧北弦垂眸看著她,聲音調柔,“怎么了?”</br> “顧謹堯孤身一人去,會不會有危險?”</br> 顧北弦勾起一邊唇角,要笑不笑,“這么擔心他?”</br> 見他笑得不對勁,蘇婳有點急,“不是,你別想太多,他于我來說,和楚墨沉一樣,都是兄長?!?lt;/br> 顧北弦見她這么著急解釋,覺得好笑,抬手捏捏她的臉頰,“逗你的,我沒吃醋。顧謹堯是異能部隊出身,身手了得,對付幾個綁匪輕而易舉,別擔心?!?lt;/br> 蘇婳眉心擰起的細紋依舊沒退。</br> 顧北弦俯身,把她的眉心紋往兩邊扒了扒,“放心,我的人留在臨市,會接應他,你的阿堯哥不會有事。別皺眉了,再皺就不好看了。”</br> 蘇婳眉頭這才舒展開。</br> 經歷了一些事情之后,一直橫亙在兩人中間的死結,現在已經能坦然地拿出來說了。</br> 見他這么大度,蘇婳彎起眉眼,笑容清甜,“如果是你孤身一人去,我會更擔心?!?lt;/br> 顧北弦勾唇,“嘴真甜。”</br> 蘇婳趴到他身上,摟著他的脖子,臉貼到他的臉上,“因為你對我好啊。”</br> 顧北弦揉揉她的頭發,把她按進自己懷里,“凈說大實話,你是我老婆,我不對你好,對誰好?”</br> 蘇婳心念一動,覺得“老婆”兩個字,是最具煙火氣的情話,踏實,接地氣。</br> 沒過多久。</br> 助理打來電話,“顧總,我派人準備的監聽設備已經就緒,就等對方打給倪枝了。只要時間超過五分鐘,就可以精準定位,到時讓她盡量拖延一下時間?!?lt;/br> 顧北弦淡嗯一聲。</br> 和蘇婳換衣,洗漱。</br> 吃過早餐,他要去公司,把手頭上的工作安排下去。</br> 往后推的推推,不能推的,就安排給公司相關的副總去做。</br> 安排好一切,顧北弦出門,迎面遇到顧凜。</br> 顧凜上下打量他一眼,“要出門?”</br> 顧北弦一張俊臉沒什么表情,淡應一聲。</br> 顧凜似笑非笑,“最近兩天,你神神秘秘的,整天不著家,在忙什么?”</br> 顧北弦極淡一笑,“我無心工作,你更開心才對?!?lt;/br> 顧凜鳳眼微瞇,皮笑肉不笑,“別這么說,全公司上下誰不知道父親最器重的是你?真羨慕你有個好媽,不像我,母親生我難產而死,連婚都沒結成。雖然是長子,卻名不正言不順。”</br> 顧北弦淡淡道:“心正就好了,就怕心不正?!?lt;/br> 顧凜眼神一凜,隨即尬笑,“你真是越來越幽默了。”</br> 顧北弦無心和他扯皮,邁開長腿走出去。</br> 下樓。</br> 他帶著蘇婳和保鏢,驅車前往臨市。</br> 同一時間。</br> 倪枝站在自己家窗口,走來走去,憂心如焚,擔心女兒的安危,擔心得要命。</br> 整個人像熱鍋上的螞蟻。</br> 怕女兒受苦,怕女兒被那幫畜生糟蹋,更怕女兒會被他們折磨死。</br> 每隔幾秒鐘,倪枝就低頭看看手里的手機。</br> 昨天跳河逃走的時候,手機浸水了,這個是新買的,好在卡是防水的,還能用。</br> “世上只有媽媽好……”</br> 手機響了,倪枝渾身一哆嗦,拿起手機,號碼都沒看,直接按了接聽。</br> 是個推銷寫字樓的廣告電話。</br> 一向好脾氣的倪枝暴躁道:“不買!”</br> 生氣地掛斷電話。</br> 焦急地等了一個多小時,手機再次響了。</br> 倪枝掃一眼,是個隱藏號碼,接通電話。</br> 手機里傳來一道男人兇神惡煞的聲音,“你想好怎么自殺了嗎?”</br> 倪枝想起顧北弦的助理告訴她,讓她盡量拖延時間,拖延到五分鐘后,才能精準定位,便強裝鎮定地說:“想好了,想好了。”</br> “怎么死?”</br> 倪枝深吸一口氣,“我拿刀抹脖子,不,抹脖子太疼了,我怕受不了,也怕鄰居聞到血腥味,再把我送到醫院搶救,我還是再想想別的辦法吧。”</br> 對方失了耐心,煩躁道:“別啰嗦!關上窗戶,打開燃氣,直接死!等你死了,我們就放了你女兒!”</br> 說罷他掐了電話。</br> 倪枝低頭看了看手機上的時間,這才一分鐘不到,顯然不行。</br> 她順著號碼重新撥過去,“我想看看我女兒?!?lt;/br> 對方沒好氣,“不是已經發照片給你看了嗎?”</br> “我想看視頻,想確認一下我女兒還好嗎?”</br> 對方罵了句臟話,“事事還挺多?!?lt;/br> 手機里傳來哐啷一聲響,緊接著一道稚嫩的女聲,“啊,疼,別打我!”</br> 倪枝的心都碎了,“我聽到了聽到了,別打了,我這就去死。你們答應我,等我死了,一定要放了我女兒。”</br> 對方咬著煙,含糊道:“嗯,我們說到做到。”</br> “那你們說個地址,等我死了,我老公好去接我女兒?!?lt;/br> “等你死了,我自然會把地址發到你老公手機上!”</br> “你們會不會說話不算數?我死了,你們真會放過我女兒?”</br> “你他媽廢話怎么這么多?我警告你,別?;ㄕ?!如果今晚十二點,你還活著,就來給你女兒收尸吧!”</br> 倪枝做出驚恐萬分的樣子,“不要,不要,我快五十了,活了大半輩子了,我死,我死,讓我女兒活著,她還小?!?lt;/br> “知道就好!掛了!”</br> “等等!”倪枝聲音焦急,“我想跟我女兒說兩句話!”</br> “說個屁,再廢話,老子直接剁了她!”</br> 倪枝不敢吭聲了。</br> 對方惡狠狠道:“不要報警!否則你女兒會死得很慘!”</br> 撂下這句狠話,他掐斷電話。</br> 倪枝拿起手機,低頭一看,萬幸,五分鐘了!</br> 她暗暗松了口氣,拿起從鄰居手里借來的手機,想打給蘇婳問問。</br> 號碼撥出去,又怕蘇婳手機也被人監聽了,便忍了下來。</br> 與此同時。</br> 助理和專業監聽人員,監聽到綁匪的精準位置后,馬上發給顧謹堯和顧北弦。</br> 綁匪在城西一家廢舊化工廠。</br> 顧謹堯調好導航,前往那家化工廠。</br> 顧北弦和蘇婳也馬上帶人趕過去,配合顧謹堯。</br> 半個小時后,一行人抵達化工廠附近。</br> 怕被發現,他們沒靠太近。</br> 顧謹堯坐在車里,拿望遠鏡環視一圈,看到廢舊工廠附近有棟要拆遷的舊樓。</br> 他戴上黑色棒球帽和口罩,從副駕上提起一個黑色密碼箱,長腿一邁,拎著下車。</br> 大步走進舊樓。</br> 踩著灰塵,上了頂樓。</br> 這棟樓馬上就要拆遷了,人早就走光了,房子破破爛爛。</br> 顧謹堯從兜里掏出一根盤著的細錫絲,順直,插進老式的防盜門鎖,三兩下,打開鎖。</br> 他拎著密碼箱走進去,輸入密碼打開箱子。</br> 里面是一堆零部件。</br> 顧謹堯沉著臉,拿起一個個零部件,咔咔組裝起來。</br> 沒多久,一架威武的狙擊槍,就組裝好了。</br> 顧謹堯端起狙擊槍,走到窗邊,對準不遠處的那個廢舊工廠,瞄準!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