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怔一下，很快回：“好的，顧董，我這就著手去辦?！?lt;/br> 顧傲霆囑咐道：“顧凜在公司有一定的勢力，耳目眾多，你帶人私下進行，別大張旗鼓，我要殺他個措手不及?！?lt;/br> “明白，我會慎之又慎?！?lt;/br> 掛斷電話，顧傲霆心情無比沉重。</br> 吩咐保鏢看好顧凜，他離開別墅，前往醫院。</br> 急需抱抱可愛的大孫子，來治愈一下他受傷的心情。</br> 事到如今，顧傲霆還是不敢相信，昔日溫順聽話的大兒子，居然變得這么喪性病狂，先是暗殺秦野，又是暗殺北弦，連個剛出生的小嬰兒都不肯放過。</br> 曾經他也是個可愛乖巧的孩子啊。</br> 打小學習成績優異，知書達理，孝順聽話。</br> 因為他母親藺裊裊死得早，顧傲霆盡可能地彌補他，什么都給他最好的。</br> 除了不能親自培養他，各方面都和北弦齊平。</br> 甚至對他更包容一些。</br> 結果卻……</br> 顧傲霆苦笑。</br> 掌心火辣辣的，可是顧傲霆心里更痛。</br> 顧凜長這么大，這是他第二次打他，上次是因為他派殺手暗殺秦野。</br> 來到醫院，顧傲霆眉眼陰沉。</br> 顧北弦掃他一眼，“您老這是怎么了？”</br> 顧傲霆沒應，去衛生間洗了把手，脫掉外套，徑直走到嬰兒床前，小心地抱起孩子。</br> 垂眸凝視他小巧可愛的面龐，顧傲霆煩躁的心情舒緩了很多。</br> 他語氣調柔，溫聲說：“乖孫孫，你以后可得好好長，千萬別像你大伯一樣，長著長著就歪了。”</br> 顧北弦眉心微蹙，瞥他一眼，“我兒子隨我，光風霽月，怎么長都不會歪，請您下次開金口的時候，注意一下措辭好嗎？”</br> 顧傲霆不搭理他，低頭輕輕親了親孩子的頭發。</br> 又抱了好一會兒，才依依不舍地放下。</br> 他看向顧北弦，“你跟我來?！?lt;/br> 說罷抬腳朝廚房走去。</br> 顧北弦跟過去。</br> 顧傲霆把門關上，問：“你那里有沒有顧凜的把柄？”</br> “有，但不多，他一直防著我。”</br> “回頭把資料交給我，我要把他踢出去，已經派助理去搜查證據了?！?lt;/br> 聞言，顧北弦重新打量了他一遍，“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還是我聽錯了？你怎么舍得把你的寶貝大兒子踢出去了？”</br> 顧傲霆神色凝重，“再不痛下狠心，他會越來越猖狂，必須要挖瘡割癰。”</br> “好，回頭讓我助理把資料拿給你?！?lt;/br> 顧傲霆抬手揉著酸脹的太陽穴，“等會兒阿野來了，讓他來廚房找我?！?lt;/br> “知道了?！?lt;/br> 顧傲霆朝他擺擺手，“你去陪蘇婳吧，我想靜靜?！?lt;/br> 顧北弦嗯一聲，抬腿就走。</br> 顧傲霆忽然開口，“有煙嗎？”</br> 顧北弦回眸，“抽煙對皮膚不好，容易衰老。抽一根煙，你要貼好幾張面膜，才能補回來?！?lt;/br> 顧傲霆不理他的調侃，伸出手，“來一根吧，心里煩。”</br> 顧北弦從褲兜掏出煙盒，抽出一根給他。</br> 顧傲霆伸手接過來。</br> 顧北弦盯著他紅腫的掌心微微出神，轉身離開。</br> 顧傲霆把煙夾在指間，打開燃氣灶。</br> 剛要點燃，突然想到外面有孩子，有蘇婳，他關上煤氣灶。</br> 把煙放到鼻子下，嗅著辛香的煙絲，顧傲霆煩躁的心情漸漸恢復平靜。</br> 十分鐘后。</br> 秦野推門走進來，“找我有事？”</br> 顧傲霆目光牢牢鎖住他的眼睛，“我要把顧凜踢出公司，事成之時，他手里的股份，會被強行轉讓。北弦、南音和蘇婳本就是股東，法律對股東之間的限制最少，到時他們會優先購買。剩下的，由你接手，你有意見嗎？”m.</br> 秦野想也不想，回道：“沒有?！?lt;/br> “給你的股份，可以讓你一輩子衣食無憂，但是只有錢，沒有權。你選擇鹿寧，就得遠離公司；想在公司，就得離開鹿寧。如果你現在后悔，還來得及。給你三天時間，好好考慮一下?！?lt;/br> “不用三天，我現在就做出選擇，我要鹿寧?！?lt;/br> “確定了？”</br> 秦野語氣堅硬，“確定了?！?lt;/br> 顧傲霆道：“到時我會提前派人往你賬戶里轉一筆錢，用于購買股份。怎么操作，我助理會告訴你。”</br> “好?！?lt;/br> 顧傲霆仔細觀察他的神色，“有沒有覺得不公平？如果你從小沒丟，繼承人將會是你。”</br> 秦野面色坦然，“時間不能倒流，人生也沒有如果，想太多，煩惱也多。我只知道，我現在有父有母有弟有妹有鹿寧，不用東躲西藏，可以光明正大地走在太陽下，已經很知足?！?lt;/br> 顧傲霆欣慰一笑，拍拍他的肩膀，“如果顧凜有你一半覺悟就好了?！?lt;/br> 秦野眼神一暗，“別拿我和他相提并論，膈應。”</br> “有沒有覺得我偏心？”</br> “心臟本來就是偏的，很正常?！?lt;/br> 顧傲霆苦笑，“還是怪我了，你出去吧?！?lt;/br> 秦野轉身就走。</br> 走到門口，身后傳來顧傲霆的聲音，“其實你也是個胸有大志的孩子，可是為了成全北弦，你故意自甘平庸，我說得對嗎？”</br> 秦野微微瞇眸，深呼吸一聲，頭也不回道：“不用試探我。如果北弦不是我媽生的，我會比顧凜更狠?！?lt;/br> 說完他拉開門走出去。</br> 顧傲霆后背一陣寒意。</br> 都說多子多福，未必。</br> 福氣多了，矛盾也多。</br> 把煙扔進垃圾桶里，顧傲霆走出去。</br> 迎面碰到顧北弦。</br> 他手里拿著一塊冰塊和一個白色毛巾，遞給他，“用毛巾裹著冰塊，放在掌心冷敷一下，消消腫。”</br> 顧傲霆不由得感動。</br> 幾個兒子，唯有北弦最貼心。</br> 一手帶大的，就是不一樣，早前他那樣拆散他和蘇婳，他也沒恨他。</br> 顧傲霆接過毛巾和冰塊，“我得去公司加會班，走了?！?lt;/br> “去吧，記得吃晚飯。”</br> “好?！?lt;/br> 病房門關上。</br> 顧北弦走進臥室。</br> 岳母華琴婉正在照料蘇婳，熟練地打濕毛巾幫她擦手，喂她吃飯。</br> 這幾天，她幾乎每天都過來。</br> 蘇婳氧氣罩已經摘了，對她說：“你不用來這么勤，我妹妹還小，離不開你。這邊有北弦，有傭人，我婆婆和我養母也常來照應?！?lt;/br> “沒事，你妹妹跟你爸爸更親，成天黏在他身上，都不怎么找我。女人這一個月是最脆弱的時候，我是你媽，照顧你是應該的?！?lt;/br> 蘇婳拗不過她，只好由著她。</br> 華琴婉照顧蘇婳吃完晚飯，離開。</br> 晚上要入睡時。</br> 顧北弦端來漱口杯，讓蘇婳刷牙，特意選了最軟的牙刷。</br> 刷完，幫她擦臉，洗腳。</br> 蘇婳順產時側切了，有傷口。</br> 前幾日，護士會給她消毒抹藥。</br> 今天蘇婳能動了，就沒讓護士抹，打算自己來。</br> 顧北弦讓她躺好，不要動，一切有他。</br> 蘇婳不好意思，“我自己可以?！?lt;/br> “老夫老妻的，有什么好害羞的？”</br> 不由分說，顧北弦熟練地幫她褪下睡褲，拿起藥棉就開始抹，動作極輕柔。</br> 哪怕老夫老妻了，蘇婳臉還是火辣辣的。</br> 雙腿弓著，手指輕輕抓著床單。</br> 一種叫感動的情緒，從心里漸漸擴散到全身。</br> 顧北弦幫她涂完藥，扔掉藥棉，盯著她泛粉的臉頰，出了會兒神，“生完孩子，你肚子瘦得挺快，估計用不了幾個月，就能恢復到從前?！?lt;/br> 蘇婳感慨，“身材什么的不重要了，能活著就好?！?lt;/br> 顧北弦心里驟然一疼，俯身在她額頭上溫柔親了親。</br> 蘇婳抬手撫摸他英俊的面龐。</br> 短短幾天，他清瘦了很多，五官越發棱角分明。</br> 身上那種成熟男人的韻味也愈發明顯。</br> 蘇婳柔聲問：“你最近沒好好吃飯嗎？看著瘦了。”</br> 顧北弦輕勾唇角，“相反，我吃得比平時多很多。得好好吃飯，好好守著你?！?lt;/br> 蘇婳唇角彎起，心里卻發酸。</br> 再多的甜言蜜語，都比不過“好好守著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