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錦瞅一眼靳帥泛紅的臉,忍不住笑。</br> 明明是小狼狗的長相,大高個,五官有棱有角,漂亮的扇形雙眼皮,劍眉高鼻,卻時不時露出奶萌的一面。</br> 怎么有這么可愛的男孩子?</br> 和他相處的這幾天,顧華錦覺得自己都年輕了,渾身散發久違的活力。</br> 幾人乘電梯上樓。</br> 來到顧北弦的辦公室。</br> 兩人的助理早就將合同和各種手續準備好了。</br> 在沙發上坐下,秘書上咖啡。</br> 顧北弦和顧華錦開始商談合作事宜。</br> 靳帥手握成拳遞到唇邊,輕咳一聲,“事關商業機密,我是不是要回避一下?”</br> 顧北弦瞥他一眼,“不用,你倆都要奉子成婚了,自己人,無妨。”</br> 靳帥汗顏。</br> 明明他和顧華錦什么事都沒發生,連親都沒親過呢,硬是被顧北弦說得,孩子都懷了好幾個月似的。</br> 很久之后,靳帥才明白,這是一種心理戰術。</br> 不停地暗示,人就會潛意識地跟著那暗示走。</br> 顧北弦和顧華錦談的合作和智能機器人有關。</br> 顧華錦看中了國內的龐大市場。</br> 他們團隊出智囊團、核心技術和材料,顧北弦這邊出人工,負責市場調查、廣告運營和產品銷售等。</br> 兩人講的多是專業術語,有時候還會夾雜英文。</br> 英文不是日常用語,是靳帥沒聽過的專業詞匯。</br> 尤其顧華錦,說到最后幾乎全程英文,說得又快又流利。</br> 靳帥聽得頭皮發麻。</br> 再看顧華錦,他眼里露出贊賞和驚艷。</br> 覺得她閃閃發光,無所不能。</br> 看外表,她明艷大方,美得不可方物,像個世界版的時裝雜志模特,一工作起來,整個人嚴謹、精明、睿智,分明就是商界女強人。</br> 聽到最后,靳帥隱隱有點自卑。</br> 覺得像顧華錦這種樣樣都優秀的女強人,應該配顧北弦這種同樣樣樣優秀的男霸總,而不是配他這個擊劍運動員。</br> 除了擊劍,長得小帥,家境好,他沒什么拿得出手的了。</br> 多稀罕。</br> 他居然開始自卑了。</br> 從小要風得風,要雨得雨,被父母捧在掌心,家里有錢,長得又帥,自上學起就被小姑娘堵著門口追,年紀輕輕就拿了世界冠軍,自卑這東西在他這里壓根就不曾存在過。</br> 可是遇到顧華錦,他頭一次有了自卑的念頭。</br> 覺得配不上她。</br> 顧北弦和顧華錦簽完合同,把流程走好。</br> 剩下的事,安排給手下人去做。</br> 顧北弦問顧華錦:“機票訂好了嗎?”</br> 顧華錦淡笑,“訂了,明天下午三點。”</br> “好,到時我去機場送你。”</br> 靳帥聽得心里咯噔一下,心忽然間就空了。</br> 舍不得顧華錦走。</br> 直到出了顧氏集團,坐到車上。</br> 靳帥心里那種空落落的感覺,還沒消失。</br> 顧華錦拍拍他的肩頭,“小子,在想什么?悶悶不樂的。”</br> 靳帥想說,不要走好不好?</br> 又覺得幼稚。</br> 顧華錦事業版圖在加州,和顧北弦的合作不過是新開拓的一個項目,像這樣的項目,她公司沒有上千,也得過百吧。</br> 怎么可能因為他的挽留就拋下一切?</br> 靳帥扯動唇角擠出一絲笑,“下午還有工作嗎?”</br> “還有兩個,是阿堯負責的,我去簽個字就好。此次回國,主要是探親、休假。”</br> “我們倆還沒正式約過會呢,等你簽完字,我們約會吧。”</br> 顧華錦輕笑,“不慎重考慮了?”</br> “你堂弟都讓我們奉子成婚了,我要是再考慮不好,也太遲鈍了吧。”</br> 顧華錦笑容加深,“去哪約?”</br> 靳帥想帶她去游樂園坐旋轉木馬和碰碰車,可是想到以前帶云恬去過,瞬間打消念頭。</br> 他問:“去爬山或者劃船?”</br> 顧華錦想了想,“去看電影吧。”</br> “好。”靳帥拿起手機,就要訂票。</br> 顧華錦說:“工作壓力大時,和助理去汽車電影院看過幾次,挺解壓。國內的汽車電影院,不知和國外一樣嗎?”</br> 電影院遍地都是,汽車電影院倒是少有。</br> 靳帥是島城人,對京都不太熟悉。</br> 他拿起手機給本地隊友打電話。</br> 隊友問:“和誰看?”</br> 靳帥說:“女朋友。”</br> 隊友明白了,當即挑了個汽車電影院的地址,發到他的手機上。</br> 當晚。</br> 靳帥開車載顧華錦來到那家汽車電影院。</br> 電影院名叫楓林電影院。</br> 靳帥買了票,將車開到露天電影院里。</br> 前面一個碩大的電影屏幕,院里是一輛輛的車。</br> 第一次來,靳帥對這里不太了解,就把車停到靠后面的一個位置。</br> 按照工作人員的解說,調好音響。</br> 趁電影未放映,靳帥去電影院自帶的超市買了爆米花、零食和飲料。</br> 電影播放的是一部大片,很有名的西方愛情片。</br> 靳帥對愛情片不感興趣。</br> 顧華錦倒是看得津津有味。</br> 靳帥閑極無聊,隨意往車窗外看了看。</br> 旁邊的車好像在震動。</br> 他納悶,車里的人在做什么?</br> 這么大的車,居然也能震動。</br> 好奇心使然,他降下車窗,定睛細看。</br> 夜色黑,看不太清,只看到車子震動得更厲害了。</br> 忽然意識到什么,靳帥心頭一熱,立馬收回目光,覺得眼睛都臟了。</br> 顧華錦察覺他的異常,也朝車窗外看,“在看什么?”</br> 靳帥急忙捂住她的眼睛,“別看,少兒不宜。”</br> 顧華錦笑,“誰是少兒?我可比你大十歲呢。”</br> 靳帥趕緊把車窗關上,“車里肯定不是正經情侶。大晚上的,跑來這里偷情,臭不要臉,咱們往前開開。”</br> 顧華錦先是一頓,很快明白。</br> 靳帥把車開到前面,停好,“怪不得電影院叫楓林電影院。‘停車坐愛楓林晚’,老板太會鉆空子了,好好的一首詩,被他歪成這樣。”</br> 顧華錦摸摸他的后腦勺,“帥帥真純情。”</br> 靳帥這才發覺,在顧華錦面前,他將自己真實的一面暴露無遺。</br> 面對云恬時,他表現得油滑、風流、毒舌,像個老道的情場高手。</br> 說好的去追她,卻從未對她動過心。</br> 而現在,對顧華錦是上心了,所以他才會緊張、自卑,暴露本質。</br> 怕再看到辣眼睛的畫面,靳帥不再東張西望,專心看電影。</br> 大屏幕里恰好播放到情侶激吻的畫面。</br> 離得太近,看得太清楚。</br> 靳帥咽了咽喉嚨,也想親吻。</br> 他下意識地扭頭去看顧華錦。</br> 巧了。</br> 顧華錦也在看他。</br> 四目相對。</br> 靳帥的視線落到她的唇上。</br> 她今晚沒化妝,唇色沒有那么濃艷,就是正常的紅,唇瓣柔軟漂亮,在大屏幕散發的光芒中忽明忽暗。</br> 像散發幽光的紅寶石,引人采擷。</br> 靳帥忽然覺得口干舌燥。</br> 他閉上眼睛,本能地靠近她的臉,心咚咚作響,像敲鑼打鼓。</br> 還未碰到她的唇,后腦勺被一只手托住。</br> 顧華錦將他的頭往前輕輕一帶。</br> 他的嘴對上了她的嘴。</br> 靳帥瞬間觸電似的,覺得嘴唇發燙。</br> 她的嘴很軟,很甜,香香的。</br> 靳帥還沒來得及做下一個動作。</br> 顧華錦舌尖輕輕撩了撩他的唇瓣,探進去,纏繞住他的舌尖。</br> 靳帥全身血液瞬間集中到舌尖上,覺得自己快要炸了,像坐上了過山車,嗖的一下,到了最高峰!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