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華錦摸摸他的頭發,“很正常,如果你看到我不激動,才有問題。”</br> 靳帥盯著她的眼睛,“那你呢?你看到我激動嗎?”</br> 顧華錦笑,“廢話,我那么忙的人,萬里迢迢飛過來看你,已經說明一切。”</br> 靳帥覺得不能和她說話了。</br> 一說話,更激動。</br> 她太撩,撩人撩心,且撩人不自知。</br> 靳帥走到窗邊,看著窗外,冷靜了好一會兒,才消下火氣。</br> 轉身去門口,打開門。</br> 門外站著四五十歲的男教練。</br> 靳帥臉色不太好看,“教練,您有事?”</br> 教練早就習慣了這位二世祖的臭脾氣,哈哈一笑,看向端坐在沙發上的顧華錦,“原來顧總在這里,我正到處找她呢。國際友人,不辭萬里,來給我們隊捐物資,怎么著也得搞個感謝會,好好感謝感謝她,否則對不起我們國家‘禮儀之邦’這個稱呼。”</br> 靳帥心說,我正在身體力行地感謝她,你不來,我都感謝上了。</br> 嘴上卻說:“不用。”</br> 教練不解,“為什么?把隊友聚在一起,簡單搞個儀式,不會耽誤顧總太長時間的。”</br> 靳帥理直氣壯,“我女朋友太漂亮,不想被那幫色狼看。”</br> 教練語塞,慢半拍,抬手捶他肩頭一下,“你小子,有種。”</br> “您還有事嗎?”</br> “沒事了,好好訓練。”</br> 言外之意,別因為談戀愛分心,戀愛重要,國家榮譽更重要。</br> 靳帥道:“知道。以后除了華錦和我爸我姐,其他人再來探望我,一律拒絕,我媽也不行,還有那個叫云恬的,一起拉入黑名單。”</br> “好,我來都來了,連門都不讓我進?”</br> 靳帥這才閃身,讓開門口位置。</br> 教練走進去,對顧華錦說:“剛才要好好感謝顧總的,還沒來得及說,你忽然起身跑出去,我還以為你有什么急事。”</br> 顧華錦毫不遮掩,抬手指指靳帥,“看到他了,他就是最急的事。”</br> 教練噎住。</br> 鮮少見女人有這么直爽的。</br> 他都不知該怎么接話了。</br> 細細打量兩人幾眼,女大男小,職業不同,性格天差地別,在一起,居然沒有太大的違和感。</br> 可能因為倆人顏值都高。</br> 顧華錦起身去倒了杯水遞給教練,“教練先生,以后請多關照帥帥。”</br> 教練接過水,“應該的,大家對他都很關照。”</br> 說完低頭喝水。</br> 一杯水喝完,靳帥偏頭看他,那意思,你還不走?</br> 教練也覺得自己在這里,有點礙事。</br> 把杯子放到茶幾上,又同顧華錦說了幾句客套話,教練找借口離開。</br> 本來熱情高漲,被教練這么一打岔,靳帥身上的熱度降下來,人也冷靜了七分。</br> 靳帥看向顧華錦,“今晚住哪?”</br> 顧華錦秀眉輕挑,紅唇微啟,“你說呢?”</br> 靳帥當然想讓她留下來,可宿舍和她平時住的地方相比,太簡陋。</br> 雖然身體很想,但他不想把自己的初夜,在這么簡陋的地方交出去,得有個儀式感吧,畢竟是守了二十七年的東西。</br> 靳帥壓了壓心底的燥熱,問:“吃了嗎?”</br> “中午在飛機上吃的。”</br> “我打電話讓餐廳送餐。”</br> 餐送來。</br> 兩人一起吃了頓晚飯。</br> 天色不早了。</br> 靳帥送顧華錦離開。</br> 兩人走至大門口。</br> 好家伙,門口圍了一堆人!</br> 全是靳帥的隊友。</br> 一個個豎在那里,高高的個子,身上穿著簡單的背心和短褲,活像一根根電線桿。</br> 每個人都呲著一口潔白的牙,沖顧華錦和靳帥笑。</br> 因為不熟,那笑容看起來有點憨。</br> 顧華錦頗為意外。</br> 原本以為像靳帥這樣的小少爺,在隊里不會受歡迎,怕他們冷落他排擠他,特意來捐物資,希望他們多關照靳帥。</br> 沒想到靳帥人緣還挺好。</br> 其中一個隊友沖靳帥吹了聲響亮的口哨,“弟妹長得真漂亮,你小子挺有福氣!”</br> 靳帥瞥他一眼,把顧華錦拉到自己身后擋著,不讓他們看。</br> 這一舉動惹得眾人大笑。</br> 顧華錦從他身后站出來,沖大家落落大方打招呼,“你們好,我是顧華錦,帥帥的女朋友,很高興認識大家。”</br> 隊友們學她的口吻,“我們也很高興認識你。”</br> 他們又看向靳帥,起哄:“帥帥十年磨一‘劍’,終于有用武之地了!”</br> 這隱晦的黃段子,男人都懂。</br> 靳帥臉上的笑凝固了,“我女朋友雖然是混血,在國外長大,但我岳父是搞珠寶古玩古董拍賣行的。我女朋友家學淵源頗深,你們少來。”</br> 顧華錦并不介意,但是很喜歡靳帥這樣護著她的感覺。</br> 平時在商場上殺伐果斷,心早就硬了。</br> 只有和靳帥在一起時,心才會變得柔軟。</br> 同隊友辭別。</br> 靳帥把顧華錦送到門口的車上。</br> 顧華錦忽然出聲,“我比你大十歲,會不會給你帶來困擾?”</br> 靳帥聳聳肩,“如果我們家窮,他們會說我傍富婆,說我虛榮拜金,可我們家不窮,沒有傍富婆的必要。只是喜歡的人,比我早出生了十年而已。大十歲,大二十三十,有什么關系?只要我們在一起,彼此舒服就好了,人是為自己活的,又不是活給別人看的。所謂的困擾,全是自卑引起的,我沒有要自卑的地方,自然不會有任何困擾。”</br> 顧華錦覺得短短幾十天,靳帥仿佛又成熟了。</br> 聽聽,這話說得,七八十歲的人,也不過這覺悟。</br> 她拍拍他的手臂,“回去吧,好好休息,明天還要集訓。等比賽結束,我會給你一個驚喜。”</br> “什么驚喜?”</br> 顧華錦神秘一笑,“提前說出來,就不叫驚喜了,放心,你一定會很意外。”</br> 靳帥不由得期待起來。</br> 兩人戀戀不舍地分開。</br> 顧華錦上了車。</br> 直到她的車影徹底消失不見,靳帥才轉身返回。</br> 五十分鐘后。</br> 顧華錦來到顧北弦家。</br> 蘇婳正坐在沙發上等她。</br> 胎兒月份已大,蘇婳已明顯見孕相。</br> 可能是遺傳了母親的基因,蘇婳只小腹變大,四肢仍纖細如初。</br> 這胎幾乎沒有孕反,蘇婳氣色不錯,皮膚甚至比平時還要好,白里透粉。</br> 互相打過招呼。</br> 顧華錦走到她身邊坐下,“這次來京都除了開拓新業務,還有件事要辦。我爸想把家里的一些古董,捐獻給故宮博物館。聽北弦說,你認識故博的人,幫我引薦一下吧。”</br> “我師兄高滄海是故博一把手,我幫你約一下,你打算哪天捐?”</br> “古董已經派人運到海關了,在那邊走下程序,很快就能到位,明天吧。”</br> “好。”</br> 顧華錦從包里拿出一份文件,“這是要捐贈的古董名單。”</br> 蘇婳接過來看了看。</br> 其中有幾件是價值不菲的元青花,還有一些春秋戰國時期的一些古董,都是國內失傳已久的,意義重大。</br> 顧華錦道:“我們打算在國內拓展生意,自然要給上面增加點好感,這是敲門磚。”</br> 和顧北弦長年累月生活在一起,蘇婳懂他們的生意經。</br> 她拿起手機,給高滄海撥過去,將此事詳細一說,把捐贈名單也簡單報了下。</br> 聽完名單,高滄海忙不迭地說:“這個捐贈儀式必須得搞得隆重點,到時邀請電視臺來采訪一下,歡迎文物回流,感謝海外華人大公無私。”</br> “行,您看著安排。”</br> 幾天后。</br> 靳帥和隊友集中在地下觀影廳,看電影。</br> 影片是和女排有關的《奪冠》,屬于精神激勵影片。</br> 集訓時,教練會組織一些團建活動,增加團隊的凝聚力。</br> 影片結束后,放映人員“不小心”切換到了新聞聯播。</br> 靳帥看到了一張熟悉的面孔。</br> 正是讓他魂牽夢縈的顧華錦!</br> 屏幕里,她落落大方地接受記者的采訪,“之所以把這些文物捐給祖國,是因為這些文物本就是華夏文明。如今捐出來,讓它們回到屬于它們的地方,還因為祖國的人可愛……”</br> 這個可愛,是“值得愛”的意思。</br> 隊友們頓時噓聲一片。</br> 祖國的人可愛不可愛,他們不清楚,但他們知道,顧華錦說的祖國可愛的人,鐵定是靳帥無疑了。</br> 隊友撞了靳帥肩膀一下,“行啊,你小子,女朋友在央視向你當眾表白,激動嗎?這可是大姑娘坐花轎,頭一回!”</br> 靳帥激動得顧不上回答。</br> 他握著手機,大步走出去。</br> 找到個僻靜處,給顧華錦打電話:“這就是你對我說的驚喜嗎?我很驚喜!”</br> 顧華錦微微一笑,“不,這只是個開胃菜,到時你會更驚喜。”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