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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2 章 第 72 章

    真是沒想到,一點都沒想到。</br>  “什么意思。”才夸過天機書良心的九鳳難以置信地指了指自己,呵地笑了一聲:“意思是我想要獲得秘境之淵的機緣,還得先完成這個任務是吧?”</br>  善殊低低嘆了口氣,道:“若是不出意料,大抵是這樣了。”</br>  薛妤視線在黑暗的空間中掃了一圈,看得出來,這是一個被臨時開辟出來的小空間。光線像是被一張看不見的巨嘴吞噬,只刻薄地留下一點微末的光,能看到人的眼睛,卻辨不出具體輪廓。</br>  若是所料不錯,他們此時只能算半只腳踏入秘境之淵,正如九鳳所說,這個任務不做,即便不被丟出去,也別指望能得到什么頂尖的好機緣。</br>  擺在明面上供人自行領會的選擇。</br>  這不是薛妤第一次感覺到,天機書和扶桑樹幾乎是在強硬地逼著他們往前走。</br>  按理說,這兩樣是與天同壽,亙古長存的圣物,時間在它們眼中,是一成不變,最無用,也最多余的東西。而如今,它們表現得如此急迫。</br>  五百年一次的飛云端,從未有過提前或延后的情況,在他們身上提前了,秘境之淵也是如此,再結合前世的境況,薛妤有種惶惶的直覺。</br>  好似在不久的未來,會出現什么無法挽救的情況,他們則是解局的關鍵,需要快速成長,強大起來。</br>  薛妤看著那亮起的,語焉不詳只有一個字的五星任務,眉尖忍不住蹙了蹙。</br>  她得承認,這和她想的不一樣。</br>  見識過千年之后的場景,回來后,她便一直有所防備,有所準備。</br>  在她看來,前世會發生那樣的局面,是因為幾族矛盾頗多,妖都負氣不管事,圣地居高而不作為,朝廷態度越發尖銳。這些都是存在了許久,根深蒂固無法在一夕之間拔除的。</br>  她只能從自身做起,整頓鄴都,嚴查人間的冤假錯案,同時要求羲和,赤水等地一視同仁。而更多的舉措,她原本準備等時機成熟一點,再同各地商議。</br>  比如冤假錯案真正減少到一定程度的時候,妖這一塊,還是得由妖都接手。再比如,她準備在人間建立數百個“求助陣”,凡走投無路,被逼到絕境的妖與鬼都能通過此陣,將自己所遇困境訴說給圣地,圣地再通知地方執法堂處理。</br>  這樣,人間就能減少許多本不必要的爭端。</br>  這些都需要時間,她原本以為,留給她的時間還有很多,多則千年,少則七百年。可扶桑樹和天機書的所作所為,無疑否定掉了她的想法。</br>  那還有什么。</br>  還能有什么。</br>  是三地動蕩提前,還是另有波折橫生。</br>  薛妤抵了抵眉心,在窄小而逼仄的小空間中開口:“都報自己的姓名,算一算人數。”</br>  妖都財大氣粗,可以不做任務,將山一樣的靈石倒出來充數,但無法對秘境之淵的機緣置之不理,九鳳認清現實,不情不愿地道:“妖都九鳳家。”</br>  善殊,沈驚時,溯侑一一出聲。</br>  緊接著便是一道格外熟悉的聲音:“季庭溇,羲和。”</br>  “昆侖,陸秦。”這聲音怎么聽怎么像苦笑。</br>  黑暗中,有人漫不經心地撥弄了下手腕上的銀鈴鐺,聲音清脆:“說真的,這還是我第一次接四星以上的任務,跨度有點大,還挺不適應。”</br>  赫然是音靈。</br>  “好得很。”九鳳聽著這一溜的自報家門,嘴角微動:“感情妖都五世家的,就我一個。”</br>  有求于人,勢單力薄是什么滋味,她今天算是體會到了。</br>  “八個人。”薛妤算了算,又取下靈符,想問問朝華,愁離那邊都是什么情況,可手指連著點了幾下,全無反應。</br>  她停下動作,頓了頓,說出自己的猜測:“聯系不上。估計跟我們差不多,各有各的任務要做,雙方沒法聯系,大概率,之后在秘境之淵里面也碰不上他們。”</br>  相當于將扶桑樹提前劃分出了區域,將一千個人打亂,分開,重組,根據任務放入不同的環境中。</br>  “都將任務接了吧。”善殊聲音極為平和,在黑暗中,有一股格外能安撫人的溫和氣質:“也沒什么別的辦法。”</br>  事到如今,已經不是想不想接的問題,而是不想白浪費十年時間,就得咬著牙去完成這個任務。</br>  沒得選擇。</br>  一行人或快或慢地伸手,等九鳳陰晴不定地收回手指后,天機書歡快地簌簌抖了兩下,又震蕩出八份帶著氤氳光澤的令牌。令牌下綴著長長的流蘇穗子,像是被放在血液中浸泡過的艷色,齊齊抖動起來時,像圍成了一座壓抑,沉悶的小陣。</br>  說到陣,眾人齊齊看向薛妤。</br>  薛妤搖頭,最先取下一份,借著那點碎光,依稀分辨出上面的字跡。</br>  ——薛妤,除魔師世家,無親眷。</br>  除此之外,令牌下面還有一行小字。</br>  ——身份牌暫不可對外人展示,不可暴露自己身份。</br>  “魔。”薛妤指腹緩緩覆上那個字眼,睫毛微垂,若有所思地看向其他人。</br>  有除魔師,就必然有魔,但他們彼此不知身份,這就意味著,連最基本的敵我陣營的都摸不清楚。</br>  氣氛一下子詭異的沉默下來。</br>  八人中,九鳳是一次任務也沒做過的新手,看到這種這不行,那不行的提示,嘶嘶抽著氣,忍耐著道:“不是,這種五星任務就一個字?前因后果不知道,最后要做什么也不知道,合著做個任務不是靠猜就是靠蒙?”</br>  “五星任務,我們都是第一次接觸。”善殊好脾氣地回答她的問題:“線索估計是要我們自己找,總會有提示的,不然我們也無從下手。”</br>  “空間崩碎了。”薛妤最先感受到半空中的靈力漾動,她看著腳下,唇瓣微動:“出去再說。”</br>  她話音落下,天光寸寸照進來,大家忍不住瞇了下眼,溯侑則不期然側首,往回望了一眼。</br>  真正的秘境之淵像一張緩緩鋪展的卷軸,在抽離黑暗之后,清晰無比的展露出自己原有的輪廓。</br>  那是一座格外恢弘的城池,時值夜晚,花燈千萬盞,穿過連綿肅立的宮群,又繞開人滿為患,熱鬧無邊的長河拱橋,居高往下看,整座城像是一把巨大的散開的拂塵,起于皇宮,末于城外斷尾高山。</br>  薛妤等人足尖點地,如秋末落葉般悄無聲息地落下來。</br>  落腳的地方是一間三進三出的院子,院中處處如常,唯有后面那座破舊的三層高的小竹樓顯得格格不入,像是精致花瓶中突兀放進去的一根狗尾巴草。</br>  門外,管家弓著腰一邊往里走一邊低低碎碎地沖著奴仆模樣的男子罵:“成事不足敗事有余的東西,這種當口,事情還能耽誤,大人們若是怪罪下來,可別說我不給你活路。”</br>  一抬眼,便見到了神色各異,站成一排的“大人們”,管家急忙上前,褶皺擠出一朵殷勤的花,他朝著陸秦拜下去,道:“大人,先前吩咐下去的東西都準備好了,只是運送火樹時出了點岔子,恐怕得多耽擱一天。”</br>  陸秦在原地站了半晌,須臾,僵著手掌面不改色地道:“知道了,下去吧。”</br>  管家低頭退下去,庭院內恢復一片沉如水的寂靜,幾人同時張望,最后還是音靈往石凳上一坐,開口問:“我們當中,可有人知道‘魅’是什么?”</br>  其他人皆搖頭,唯有善殊與薛妤對視一眼,前者理了理思緒,將其中的緣故說了一遍,又道:“我們查了許多上古時的書籍,也不曾查到其來歷。”</br>  “先將院子都查一遍。”薛妤率先走向那座小竹樓,道:“等搜尋完對我們有用的資料,再出門去街上走一圈,了解我們現在所處的環境。”</br>  “行。”經歷過最初的驚詫,難以置信后,九鳳現在是既來之則安之,她揮了揮衣袖,道:“我提前說,我這是第一次接天機書任務,前頭大概是幫不上什忙,你們若是找到了線索,讓做怎樣的事,開口便是。”</br>  “早點完成任務,也好早點去尋機緣。”</br>  季庭溇錯眼看過去,一邊跟著薛妤和溯侑走向小竹樓,一邊道:“喲,看不出來,我們九鳳大小姐也有這樣的覺悟。”</br>  “你才登上圣子之位,不知道的東西自然多了去了。”九鳳還從未在口頭上吃過虧,當即噎了他一句,季庭溇被哽得說不出話來。</br>  九鳳提著裙擺跨過門檻,看向善殊和音靈,壓低聲音問:“這幾個人里,誰做這種任務最快?”</br>  八個人里,九鳳曾跟薛妤和善殊走過一程路,也算一段緣分,因此每回九鳳說話,她都會應答。但按理說,圣地傳人和妖都世家的掌權者一般不會走得太近,可善殊看著九鳳那雙“求知若渴”的眼睛,不由想起她和薛妤一起處理螺州飛天圖任務時,說的那番話。</br>  ——“我不善攀談,不愛與人打交道,刻意湊上去,反而顯得別有所圖,但若是可以,圣地傳人應當改善與妖都世家之間的關系,未來很多事情,我們可能要一起解決。”</br>  ——“并非低人一等的討好,這僅僅是為了保證,真發生事情的時候,我們中有兩個人的話,妖都那邊是能聽進去的。”</br>  這次五星任務,唯有九鳳摻雜在他們中間,這是扶桑樹的安排。</br>  薛妤的話,算是再一次一語成真。</br>  善殊頓了頓,細細解釋:“音靈是我們幾個中運氣最好的一個,她抽到的任務不是兩星半便是三星,季庭溇手氣也不錯,抽到三四星的任務居多,剩下我,陸秦,薛妤運氣不大好,都曾抽到四星半的任務。”</br>  九鳳抽了抽嘴角:“這么算起來,我運氣最差。”</br>  第一個任務就是五星,天機書不是偏心,它是缺德。</br>  陸秦見善殊要娓娓道來那些不堪回首的事,急忙擺手,道:“別說我,別說我,我不配解決四星半的任務,真的。”</br>  音靈專門揭人老底,她笑著對九鳳道:“你不知道,我們昆侖少掌門可威風,當年憑一己之力,將薛妤坑得替人皇殿后,事后自覺無顏見人,曾閉門不出整整兩個月,現在見到薛妤都發怵。”</br>  “還有這回事呢?”九鳳挑著眉往陸秦身上掃了好幾眼。</br>  后者捂住半邊臉,虛弱地哀嚎:“你們到底什么時候能將這事忘了。”</br>  善殊見他再次陷入痛苦的回憶中,含著笑好心結尾,將話圓回來:“做這種高難度的任務,還得看前頭那兩位。”</br>  “我看也是這樣。”九鳳盯著薛妤和溯侑的后背半晌,煞有其事地道:“有種話本里的高手氣質。”</br>  這一下,幾個人都忍不住笑了笑。</br>  三層小竹樓的門被嘎吱一聲推開,薛妤聽著后面一聲接一聲頗為友好的交談,肩頭微微松了兩分,她扭頭對跟在身側的人道:“十九,你留在一樓,我上二樓,若有線索,隨時找我。”</br>  “好。”因為一聲久違而親昵的稱呼,少年側臉微揚,露出清雋而干凈的輪廓。</br>  半個時辰過去,八人將整座小竹樓里三層外三層地翻了個遍,確定沒有遺漏之處了,便三三兩兩聚到庭院中的石桌邊,桌面上堆著一張寫到一半的紙和兩封被金線封著的信件。</br>  后面兩份信件打不開,被印上了某種玄妙的上古之陣,即便是薛妤,也不敢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輕舉妄動,怕引發什么意想不到的后果,打草驚蛇。</br>  于是明顯的線索便只剩下那張紙。</br>  薛妤凝著手中的紙,將那段話翻來覆去地看了兩三遍。</br>  只見紙張字跡遒勁,力透紙背。</br>  ——【天子腳下,事故頻發,京中人心惶惶,人人自危,圣上親啟祭臺,命司天監勘察三夜,隔日頒布兩道密旨。】</br>  ——【魔女紫芃自瓊州魔島而出,將于半月后抵達京城,與定江候成婚。此女關系甚大,干系圣上之計,定江候自愿以身為餌,向上奉告,在大婚之夜,趁魔女及親信不備,聯合誅魔司七位大人施展奪魂之術。】</br>  ——【此計推遲數十年,終得應允,心中忐忑,喜半參憂。】</br>  憂字之后,便是一筆凝長的停頓,暈出顏色深重的一團墨漬,憂愁之意頓時躍然紙上。</br>  薛妤將紙張放到桌面上,其余幾人一個接一個看過。</br>  “我看不出什么所以然來。”九鳳揉了揉眉心,道:“我看到這種繞七繞八還要除妖除鬼的就煩。”</br>  “這紙上所說,除魔司七位大人,對應的應當就是我們其中的七位。”</br>  薛妤沉思許久,取了屋里的紙筆,就著半干不干的墨點了點,在紙上拉出一條線,從容不迫地分析:“從現有的信息來看,十五天后是一個節點,亦是我們破解謎團的關鍵轉折。”</br>  “定江候和魔女成婚當晚,我們施展奪魂之數,所得到的東西說不定就是解開這兩封信的契機。”</br>  “現在出現了魔,可魅是什么,還是不得而知。”薛妤分別寫下這兩個字,道:“這十五天里,我們需要弄清楚身處的環境,這位瓊州魔女是什么來歷,民心動蕩,圣上大怒又是因為什么。”</br>  借著角落里的兩盞花燈,她余光掃過其余七個人,問:“定江候是哪位?”</br>  大家頓時左看看右看看,否認聲接連響起。就在薛妤忍不住皺眉時,溯侑朝前走了半步,他與她對視,輕聲吐字:“我。”</br>  薛妤目光微凝。</br>  她沒想到是他,或者說,在看到成親這個字眼時,她就下意識將他排除在外了。</br>  微弱的燈光下,少年眉眼近乎招搖到了旖麗的地步,唇色潤著胭脂色澤,兩腮肌膚透明,整張臉是矛盾到極點的顏色沖撞,驚心動魄,明艷純粹。</br>  很難想象,這樣一個人,穿上喜服時是什么樣子。</br>  薛妤手中的動作停了停,她擱下手中的筆,而后抬眼,仔仔細細去看他的眼睛。</br>  還是那樣乖而純粹的光亮,她問什么,他便回答什么,永遠學不會隱瞞一樣。</br>  只要任務需要,別說當個新郎,便是要他的性命,他好似也不會說半個反抗的字。</br>  半晌,她點頭,道:“知道了。”</br>  說完,她捏著那兩封不薄不厚的信坐到一邊,像是陷入了某種沉思。</br>  見狀,陸秦和沈驚時等人蜂擁而上,圍著石桌各抒己見,發揮各自的想象力,越說越離譜,后來自己也意識到了不對,紛紛閉嘴。</br>  月懸中空時,薛妤驀的起身,她垂著眼,將手中信封摁在桌面上,動靜不輕不重,可就是引來了其余人的注視。</br>  她伸手揉了揉眼尾,道:“我去找找別的線索。”</br>  看著遠去的背影,九鳳給了沈驚時一手肘,道:“看見沒,看見了沒,一下子就不開心了。”</br>  善殊看了看很快熟成一團兩人,也跟著看了看,而后搖頭,道:“阿妤是這樣的性情,只是臉上表現得冷了點,其實沒別的意思。”</br>  “那不一樣。”九鳳篤定:“別懷疑,我在這方面還沒感知錯過。”</br>  他們的話語一句接一句灌入風中,傳入耳里,溯侑修長的指節微微攏起,而后在一個低低的尾音中倏的舒展,連帶著眉眼都彎出一點璀然弧度。</br>  是。</br>  她一瞬間沒收斂住的情緒,他也感覺到了。</br>  濃密的睫毛克制不住顫了顫,溯侑仰著頭看了眼三層小竹樓,想。</br>  可能。他癡心難改的怦然心動,孤注一擲的奮力追逐,終于等來了一絲不太明晰的回應。</br>  與此同時,沈驚時朝溯侑揮了揮袖,無聲做口型催促:“快去,快去啊你。”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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