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仁飛快換好了衣服，沐焓辰卻非要去浴室換。
浴室間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下，清潤的聲音隔著浴室門傳來。
“陸仁，你褲子太大了，有你以前穿的嗎？”
陸仁從衣柜頂上的柜子里找到自己高一時候的校褲，走過去敲了敲浴室門。
磨砂門打開一條只能塞一根手指的縫，露在外面的三根手指勾了勾。
“……”
陸仁無語地看著沐焓辰娘們兮兮的動作，嫌棄地把褲子往他手指上一掛。
褲子掉了。
陸仁蹲下身，拿起褲子。
門的另一邊卻傳來沐焓辰慌亂的聲音，“別撿！”
尾音輕顫，在害怕著什么。
陸仁應聲抬頭。
此時門縫被沐焓辰打開大了許些，以陸仁的視力和他的角度，看到了，一瞬間晃過的□□，并且那一瞬間無比清晰地印在他腦海里。
清晰到他恨不得自戳雙目的程度。
陸仁低著頭，瘋狂瞳孔地震。
他……剛剛看到了什么……
為什么沐焓辰，性別男的他身下有女性的……
不可能不可能。
絕不可能。
陸仁在心里撥浪鼓似的搖頭。
他從初中就和沐焓辰在一起玩，不可能現在才發現他的真實性別，剛剛一定是他看錯了。
“陸仁？”
沒有拿到衣服的沐焓辰出聲，把陸仁的心神拉回。
陸仁恍然回神，等他坐到床上才意識到自己不知什么時候坐到了床上。
‘要不，下次找機會再確認一遍。’
陸仁下定決心后便不再糾結。
*
電玩城。
非周末的下午，電玩城內三三兩兩的人聚在各個游戲設備前，人雖不算多，但打游戲時的音效和背景音樂依舊嘈雜。
店內最近進的一批游戲設施里有VR設備（虛擬現實）。
“啊啊啊！他們過來了！”
“陸仁！”
帶著VR眼鏡，黑色屏幕遮住眼睛的沐焓辰兩只手拿著操控手柄，依舊用左手的四指抵住手柄死死抓住陸仁的胳膊。臉上的表情有多興奮猙獰，手上的力氣就有多大。
手臂被掐得快青了的陸仁死死咬著牙關，默默咽下快吐出來的痛呼。
“……嗯。”低沉鎮定的聲音傳來，有一種穩定人心的力量。
眼里只能看到滿目瘡痍的事后戰場和緩慢挪來喪尸的沐焓辰慢慢放松了手指，臉上張大到能塞個雞蛋的嘴也逐漸合攏。
像只收到驚嚇后被主人抱在懷里，不停從頭順著脊椎往下順毛的貓貓，炸起的毛毛漸漸順柔。
陸仁死魚眼，不由想到，‘力氣能大成這樣，是雙性就怪了吧。’
頓時，剛剛對沐焓辰生出的性別意識，像一陣風一般被吹走。
現在精妙的虛擬現實技術雖不能纖毫畢現地還原現實，但氛圍和配樂完全可以彌補技術不足，甚至因為劇情、氛圍等的藝術設計讓體驗者更加沉浸。
在全球病毒感染的末世游戲打喪尸的沐焓辰就感覺自己腎上腺素飆升。
灰白廢墟上冒著陣陣濃煙，破碎的鋼筋水泥倒在地上，生銹的鋼管斜矗在石塊中。似人非人的喪尸臉上留著黃黑的膿水，隨著失控的面部管理裂開，滴落在地上。它們全身或枯瘦如柴或肥胖臃腫，各有形態，卻齊齊嘶吼著，搖搖晃晃地拖著腳步向沐焓辰逼近。
緩慢的身姿在團團包圍中更有一種等死亡慢慢逼近的恐怖感。
詭異的配樂響起，伴隨著一陣攜帶著灰霧的陰風，雞皮疙瘩在沐焓辰身上逐漸升起。
近了近了。
沐焓辰高度集中注意力，連呼吸都輕柔了幾分。下壓的眉宇讓明亮的杏眸變得銳利，黑沉沉的反射著堅毅光。
就在四周所有喪尸到達一個時間點，形成一個近乎完整的圓時，沐焓辰身形突然暴起。
他往下一蹲，小腿猛然發力，“碰”地一聲爆發出強大的爆發力。順著向上的力度，把腰扭成一個常人達不到的奇異角度。胯部上提，腰腹緊縮，整個人掙脫地心引力般向上，再順著腰部扭轉的力度，矯健的身姿轉成一個高速旋轉的陀螺，帶著毀滅四周一切的氣勢。他伸長右腿，勁瘦的長腿鐮刀一般收割著圍著他的一切。
喪尸們的身體在這一刻停止，但是徒勞！
伴隨著一聲到肉撞肉的“碰——”聲，順利擊中目標。
沐焓辰勾起嘴角，又轉了幾圈卸力。
而后穩穩站立在廢墟當中。
感覺到戰場的微風拂過他的頭發，他驕傲地笑出兩板潔白牙齒。
他甚至聽到觀眾的歡呼聲。勝利的喜悅在他心中放大。
下一刻，他就被喪尸們吃掉了。
【GAME OVER】的文字出現。
……
沐焓辰感覺自己后腦勺被人撥弄了幾下，接著眼周一輕，明亮的燈光照近眼睛。
沐焓辰條件反射閉上眼，適應了幾秒，他睜開眼睛就看到后槽牙咬到咬肌突出的陸仁在捂著自己小臂。透過指縫能看到青到發紫的皮膚。
“！天！”
沐焓辰健步上前，把陸仁捂住傷處的手指掰開，細細看。
冷白的皮膚上紫青的大片淤血觸目驚心，仿佛能看到皮膚下腫脹到快破碎的毛細血管。輕輕拂過傷口，手臂幾不可見地顫動了下。
“……對不起。”平時清亮活力的聲音低落又細弱，濃濃的自責像蛇吐著信子一樣游向他心臟。
陸仁一看沐焓辰低垂的眸子和微抿的嘴唇，就知道他開始內疚了，指不定在心里怎么怪他自己。
陸仁無聲地嘆氣。他用另一只看上去受傷沒那么嚴重的手撫上沐焓辰刺刺的頭，低沉的聲音帶著包容的溫柔，仿佛攜帶著電流絲絲縷縷流進沐焓辰心里。
“我沒事，這點小傷兩天就好了。”
附在頭上溫暖的大手輕柔地把沐焓辰帶到男人寬闊的胸膛里。
“別小看我了。你踢過來的時候我格擋得很及時。”
沐焓辰臉埋在陸仁的胸肌里，悶悶地“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