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雨如注。
    趙無疆坐在水岸邊。
    接天蓮葉無窮碧，豆大的雨點(diǎn)啪嗒啪嗒打在蓮葉上。
    他手中捏著一顆青翠欲滴的道蓮子，隨后緩緩用力，道蓮子就在他手中崩碎炸裂成翠青液體，流淌的滿手都是。
    但并未滴落，而是化作一滴滴細(xì)密的翠青色水珠，仿佛在空中。
    趙無疆云淡風(fēng)輕，一顆接著一顆捏碎道蓮子。
    而他的身旁，一滴又一滴翠青色水珠懸浮，晶瑩剔透。
    天雨啪嗒啪嗒不斷落下，但對這些道蓮子化作的水珠沒有絲毫影響。
    慢慢的，道蓮子越來越少，翠青色剔透的水珠愈來愈多，逐漸匯聚在一起，匯聚成一大團(tuán)晃蕩的翠青色水球。
    當(dāng)?shù)谝话倭惆祟w道蓮子被捏碎，融入翠青水球之中，水岸畔響起了孟魚的聲音。
    “從未有人用這么多道蓮子來構(gòu)筑道蓮身，兄長多少有些暴殄天物了，哪怕只是十?dāng)?shù)枚道蓮子，也足以構(gòu)筑道蓮身。”
    趙無疆笑了笑：
    “你不懂，我的很大。”
    孟魚的聲音戛然而止。
    趙無疆右手一伸，整只手臂沒入翠青水球之中，他感覺到一種從未有過的親和和柔軟將自己手臂包裹。
    緊接著，翠青色的水流沿著他的手臂，順著他的胳膊，一點(diǎn)點(diǎn)爬上了他的身軀，將他整個(gè)人一點(diǎn)一點(diǎn)覆蓋住。
    不知過了多久，趙無疆整個(gè)人都被翠青水流包裹，他像是一個(gè)漂浮在半空中的水人。
    下一刻，翠青水人似乎是受重力影響，再也無法懸浮在半空中，啪一下水流墜在地面，然后流入茫茫蓮花池中。
    趙無疆的身影消失不見。
    ————
    趙無疆的意識有些朦朧。
    他不知道自己現(xiàn)在在哪兒。
    只聽見耳畔傳來有些嘈雜的聲音。
    似乎有孩童在嬉戲，有女子在低吟。
    他試著緩緩睜開眼，眼前的場景清晰起來。
    他看到一位身段豐腴的婦人在小溪邊漿洗衣服，衣物放在石板上不斷揉搓，低吟的聲音傳來，似婦人哼唱兒歌。
    他覺得婦人有些熟悉，看向婦人的面容，駭然發(fā)現(xiàn)，婦人臉上沒有五官。
    他再看向不遠(yuǎn)處，有個(gè)女童在溪水淺淺的溪畔，小腳丫子踩著水，快快樂樂。
    他想要看清女童的樣子，發(fā)現(xiàn)女童也沒有五官。
    “這是你的模樣嗎？”
    趙無疆聽見耳旁有人疑問，聲音那么熟悉。
    他順著聲音看去，四周的場景驟然變幻，眼前是床幃輕紗幔帳。
    熟悉的場景讓他一眼就認(rèn)出，這里是曾經(jīng)大夏王朝京都皇城的養(yǎng)心殿寢宮。
    昏暗的燭火輕晃，他看到床上纏綿的倆人。
    他和軒轅靖。
    這一次，倆人有了面容。
    軒轅靖雙手在他臉上輕柔撫摸，撫過他的眉梢，撫過他的眼眸，撫過他的鼻子，撫過他的唇。
    然后雙手捏住他的兩個(gè)耳垂，哼了一聲：
    “你的兩個(gè)耳朵不聽話，朕剛才說什么，你聽到了嗎？”
    床榻上的他不答，軒轅靖俏臉湊近，在他耳旁低語：
    “朕讓你，不要停。”
    隨后軒轅靖纖纖玉手撫過他的脖頸，鎖骨，再到胸腔。
    一點(diǎn)一點(diǎn)，一點(diǎn)又一點(diǎn)。
    場景不斷變幻，除了初始的溪邊，后面都是旖旎風(fēng)光。
    “這是你的臂膀嗎？”
    “這是你的胸膛嗎？”
    “這是你的腿嗎？”
    “這也是你的腿？”
    “這是...”
    “這是...”
    無數(shù)聲音匯聚，在他腦海炸響。
    他猛然坐起了身。
    水聲嘩啦，水流漫過他的胸膛，四周是一根根宛如蒼天古樹般的蓮桿。
    他爬上水岸邊，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
    他聽見夢魚的聲音：
    “兄長，快把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