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下鋪著柔軟的大紅喜被,千重櫻被宮明月用力摁著,半個身體陷進床榻。風從窗隙中吹進來,掀起紅紗帳的一角,覆在她的面頰上。
紅艷艷的光,恍若大霧在她眼前涌動。
紅衣墨發的男子將她困在懷中,如同溫暖的海水將她包裹。
她是海上顛簸的孤舟,無處著落,只能用四肢緊緊纏著他。
男人有著一雙妖冶的桃花眼,瞳孔深處映著床頭的成雙成對的紅燭。
自始至終,他的衣裳好端端地攏在身上,唯獨胸前一截蒼白的肌膚若隱若現,滾下晶瑩的汗珠。
她卻早已意亂神迷。
他長睫微垂,溫柔慈悲地看著她。那是一種復雜到極致的眼神。
他的左手覆在她的心口,手指修長,骨節分明,指尖泛著微微的涼意。
尖而利的指甲,在她的肌膚上游移著。突然,指甲劃開了她的胸膛。
千重櫻渾身震動,拼命掙扎起來,然而四肢被他緊緊壓制住,動彈不得。
男人輕而易舉地撕開她的皮肉,從胸膛里取出一顆血淋淋、尚在跳動的心臟。
血珠順著他蔥白的指尖,緩緩滴落。
他的面容在鮮血的映襯下,顯得格外冷酷,眸子也似染上這片血色,泛著赤紅的光。
“師、師父?!鼻е貦衙骖a蒼白,四肢因痛苦無助地抽搐著。
她張了張口,想問些什么,卻只喚出了“師父”兩個字。
男人終于抬起眼睛,眼瞳漆黑,神情淡漠。
“……為什么?”
“因為我養著你,就是為了復活千重曦啊。”男人的語氣是一如既往的溫柔,唇邊甚至漾開清淺的笑意,“摘下你的心臟,抽取你的靈骨,剝下你的皮囊,復活千重曦。從頭到尾,你都只是千重曦的容器而已。”
“原來師父愛我,都是騙我的?!鼻е貦褲M眼都是滾燙的淚珠,“師父,你好狠、好狠的心吶?!?br />
床頭的龍鳳喜燭靜靜燃燒著,紅蠟滴落,宛若美人的胭脂淚。
少女雙眼模糊地望著紅燭,眸底的光芒一寸寸黯淡下去,再沒了任何神采。
殷紅的鮮血在她的身下漫開,心口處一個巨大的窟窿,淙淙往外冒著血,染紅了雪膚。
放眼望去,仿佛森白的骷髏地上大片盛放的曼珠沙華。
而那少女早已如曼珠沙華般凋零在這無邊的血色中。
永生永世都得不到救贖。
?。ㄈ耐辏?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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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啊啊,這是什么垃圾結局!作者有毒是吧!”
坐在電腦面前的重櫻,盯著屏幕上“全文完”三個大字,氣成了一只河豚。
【emmmmm這個神轉折,氣得我他媽當場去世,作者是不是受刺激了。】
【前99章只字未提的白月光是從哪里冒出來的?我是不是漏掉了什么重要劇情?(疑惑撓頭)】
【眾籌一雙沒有看過大結局的眼睛!】
【作者爛尾小心天打五雷轟?。?!】
【我是誰?我在哪里?我在干什么?我為什么想不開要點開這篇文?!】
【賭一包辣條?。。∽髡弑槐I號了o(一︿一+)o】
【騙子作者,退我血汗錢!】
毫無意外,評論區一片腥風血雨,無數讀者哭著要給作者寄刀片。
《師尊的寶貝》是一部發布在花市的十八.禁師徒甜寵小說,講述的是宮明月和千重櫻這對師徒不可描述的日常。
和其他的十八.禁小說一樣,這篇文全篇都是他倆的各種高能play,追得讀者們是狼血沸騰、鼻血狂飆,每天搖著作者的肩膀嗷嗷叫,恨不得直接鉆進作者的存稿箱里。
女主的名字和重櫻只差了一個字,重櫻文荒時掃到這篇文,滿目都是帶顏色的劇情,猶如一道九天神雷,將重櫻全身的汗毛劈開了叉。
那種頭皮酥麻、靈魂震顫的感覺,比這篇文不可描述的劇情還要不可描述,嚇得重櫻當即關掉界面。
十秒后,她又鬼使神差地恢復了網頁,捏著鼻子津津有味地追讀了起來。
不得不服,雖然它是一篇不可描述的感情流寵文,作者對劇情、節奏和人設把握得恰到好處,即便是師父把徒弟捧在手心里寵愛的流水賬日常,也寫得跌宕起伏,令人拍案叫絕。
絕的是每一章的末尾都留下了鉤子,引得讀者心癢難耐、欲罷不能。隨著不斷解鎖新地點、新姿勢,劇情高潮迭起,不知不覺掏空了重櫻的讀書幣。
別問,問就是這錢花的值。
在師徒倆不可描述了99章后,這篇文終于迎來大結局。
按照一般的套路,最高能的姿勢肯定留在文章的末尾,作為彩蛋震撼收尾,留下無盡余韻給讀者回味。
前九十九章幾乎解鎖了重櫻能想象到的花樣,重櫻摩拳擦掌,懷著十二萬分的期待點擊“訂購”后,急不可耐地打開了最新的一章——
然后。
就沒有然后了。
這篇甜到發膩的世紀寵文,大結局章劇情急轉直下,溫柔的師尊畫風突變,在與徒弟交歡時,親手摘下了她的心臟。
原來他捧在手心里寵愛了99章的小徒弟,只是復活白月光的容器。
本以為是小甜餅,結果舔到一口玻璃渣。
重櫻:??!
我有一萬句臟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
“我真傻,真的,我單知道大海淘文會踩雷,我不知道甜了99章的文在大結局也會踩雷?!?br />
重櫻雙眼無神地丟下鼠標,起身準備倒杯水,緩緩自己想要給作者寄刀片的心情,沒有注意到,就在她轉身后,電腦屏幕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血紅色漩渦。
……
……
重櫻恢復意識時,只覺得全身都疼。
那是種骨頭被拆開,又重組了一遍的疼。
她試著活動身體。
四肢軟綿綿的,提不起一絲勁,心口也仿佛壓了一塊沉甸甸的石頭,難受得喘不過氣來。
火辣辣的疼痛從四面八方朝她席卷而來,一寸寸舔舐著她的骨頭,要將她燒為灰燼。
重櫻告訴自己,這肯定是個噩夢。
她拼命地搖著腦袋,想從這個噩夢里清醒過來。
眼前有無數人影在燭光里晃動,伴隨著細碎的哭泣聲。
女孩子們的哭聲。
“這可怎么辦?國師大人一定會殺了我們的。嗚嗚,我還不想死。”
“十姑娘活不了,我們肯定都會被拉去陪葬的。”
“這件事與我們無關啊。是六公子闖下的禍!國師大人早就嚴令禁止,不許任何人私自進入日暖閣?!?br />
哭泣聲越來越多,越來越雜,像悶雷一般,滾過重櫻的耳畔,吵得重櫻耳膜疼。
重櫻勉強掀了下眼簾。
燭火搖曳,昏黃的光芒透過紗帳,映入她的眼底。
她借著燭光將眼前的景象看清。
床上掛著秋香色的軟煙羅紗帳,壁上懸著潑墨寫意的山水畫,雕花幾案上擺著鳳凰銜環銀色熏爐。
白色煙霧裊裊騰空,淡雅的香氣侵蝕著空氣。
一間古色古香的屋子。
而她正躺在軟榻上,身上蓋著織錦薄被。四名梳著雙丫髻的女孩子趴在她床前,垂下腦袋哭得傷心不已。
這是哪里?她們是在哭她嗎?
重櫻腦海中冒出三個大大的問號,撐著手肘想要從床上坐起,突如其來一陣劇痛襲上她的腦海。
她重重跌了回去,喉中溢出一聲痛呼,好不容易清晰的視線又變得模糊起來。
“十姑娘!”雙丫髻少女們聽見她的聲音,淚眼婆娑地抬起頭來。
“國師大人到?!蔽萃鈧鱽硪坏狼辶恋耐勇曇?。
四名雙丫髻女孩皆是臉色大變,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屋門“嘎吱”被人推開,帶進來一陣風,將托座上的燭火吹得狠狠地晃了一下。
整個屋子里的光影都跟著晃起來。
來人便是踏著這滿目搖曳的光影走進來的。
重櫻努力地睜著眼睛,想要看清那人的模樣,奈何她視線模糊,約莫只能看清來人一身紅衣。
隨著他的走動,大片濃郁的紅色在她眼前晃來晃去,宛若深秋傍晚天際流動的霞光。
男人緩緩朝她走近,撩開擋住她視線的垂簾。
重櫻的心底像是被什么給狠狠撞了一下。
那是個極為美麗的男人。
原諒她用美麗形容一個男人,當一個人震撼到極致時,是會詞窮的。
男人身姿挺拔,寬肩窄腰,里著白衣,外披紅袍,腰間垂下金色的絲絳。
容貌極美,但半點不顯陰柔女氣。
他有著一頭濃如墨染的黑發,長發垂至腰側,一半束起,一半放下,烏黑的發間隱約露出玉冠。
他的皮膚是冷白色的,籠著燭光,泛出淡淡的金暈。在紅衣墨發的襯托下,愈發顯得膚色冷白如玉,即便鍍上一層暖色,也驅不散肌膚上裹挾著的冷意,仿佛那冷意是從他骨子里帶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