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仙使,你坐啊。”</br> 有些過于簡單的小院中,茅傲武直挺挺地站在院門,一時間不知該向前還是該退后,該跪下還是該抱拳。</br> 這、這是真的嗎?</br> 該不會是什么幻境?</br> 茅傲武看看院中的老者,又扭頭看向不遠處樹下下棋的仁皇閣閣主——也就是他此前有幸接觸到的最強大佬。</br> 人皇陛下,請他吃餐便飯……這就跟做夢一樣!</br> “愣著作甚?”</br> 那位和藹可親、慈祥友善,糅合了帝王之尊、頂尖高手氣質、隔壁家溫和老者形象的人皇陛下,正含笑招呼自己過去落座。</br> 茅傲武猛地點頭,振作起精神,呼吸有些粗壯,魔心頗為不穩(wěn)。</br> 暈暈乎乎間,他已是不知如何行走,稀里糊涂坐到了人皇陛下對面的小板凳上,還是以無比端正的姿勢,身體宛若石塑。</br> 桌子上擺著幾樣小菜,意外的十分普通。</br> 人皇陛下端起一杯酒水,微微抿了口,發(fā)出幾聲舒服的輕嘆,笑道:“愣著做什么?自己動筷子,端酒杯,莫非還要老夫敬你不成?”</br> “不敢,屬下不敢!您怎么能敬我?我干了您隨意、您隨意。”</br> 茅傲武連忙端起面前的酒盅,仰頭干了個一干二凈,心底倒是安穩(wěn)了許多。</br> 人皇陛下毫無架子,自己此前聽閣主大人說過了。</br> 但真正面對人皇陛下時,感受到對方那如同汪洋大海、無盡星空般的修為境界,著實無法讓自己放松下來。</br> “陛下,屬下有些太過激動!”</br> “可以理解,”神農(nóng)氏溫聲笑著,“此次仙魔罵戰(zhàn)能迅速平復,你居功甚偉,之所以讓你過來此處,也是想見一見你。</br> 這定海三策,看似并不復雜,執(zhí)行起來也頗為簡單,但細細琢磨,其內(nèi)所藏的道理、智慧,卻非同小可。</br> 能說說,你是如何想出來的這般三策嗎?”</br> 茅傲武聞言,心里突然咯噔了幾下,不知如何作答。</br> 這銀發(fā)天仙面色漸漸有些發(fā)白,支支吾吾、顫顫巍巍,目中驚異不定,眼底猶豫再三,最后干脆站起身來,噗通一聲跪了下去。</br> “誒?”神農(nóng)氏滿是不解,“你跪下作甚?”</br> “陛下恕罪!此三策并非是屬下所想!”</br> 茅傲武定聲道:“但屬下不能說出背后指使之人!愿意一力承擔欺瞞陛下的罪責!”</br> 神農(nóng)氏眉頭略微皺了起來,抬頭看向院外。</br> 那里的兩位華服老者也站起身來,其中一人皺眉看著茅傲武,沉聲道:“傲武,這三策不是出自你之手?那是從何而來?”</br> 茅傲武眉頭緊皺,嘆道:“屬下也不知,此事竟會鬧到陛下面前,若是屬下對陛下有所隱瞞,便是不忠。</br> 可若屬下說出此事因由,也是不忠,更是不義。</br> 屬下進退兩難,愿自領一死!”</br> “哎,”神農(nóng)氏已是明白了些什么,對外面兩人道一聲,“你們下你們的棋,別嚇到這孩子。傲武起身就是。”</br> 外面兩個老者低頭領命,繼續(xù)執(zhí)棋笑談。</br> 神農(nóng)氏見茅傲武滿臉糾結,溫聲開導:</br> “你這是太過緊張了,將老夫當做了洪水猛獸。老夫是吃人兇獸嗎?你看看,老夫牙都掉了幾顆了。</br> 不是你出的辦法又有何妨?這是在論功,不是在論罰。</br> 你如實相告,不要這份功勞就是,怎么就牽扯到不忠不義了?</br> 你可是功臣,他們誰要為難你,老夫這就撤了他們!”</br> 這一刻,茅傲武眼中,老人竟……發(fā)著光。</br> 人皇陛下實在太慈祥了。</br> 茅傲武回過神來,略有些尷尬,低聲道:“是屬下一時激動,讓您見笑。”</br> “坐下吃飯就是,”神農(nóng)氏含笑道,“這計策是誰所出?”</br> 茅傲武猶豫再三,還是道:“跟您也沒什么好隱瞞的,此計策是我家宗主交給我的,只因我任職巡查仙使,故讓我盡自己所能,盡快呈到了閣主手中。”</br> 神農(nóng)緩緩點頭,笑道:“你家宗主如此淡泊名利,能以大局著想,著實難得……你是哪家宗門出身?”</br> “滅天黑欲臨風大魔宗!”</br> 神農(nóng)氏眨了下眼,隨后扶須輕笑,米粒都落在胡子上。</br> “老夫可沒笑你這宗名,但這名字著實太長了些,也有些不明其意。”</br> 茅傲武忙道:“是長,是長,我們是很久前,三家宗門合并而來,為了尊重原本的三家宗門,就直接把名字也并了起來。”</br> “下筷子,別光說,嘗嘗老夫親手釣起來的靈魚。”</br> “是,謝陛下。”</br> 哆哆嗦嗦吃了塊魚肉,茅傲武漸漸放松,說起話來也流暢了許多,心神再次開始運轉。</br> 在人皇陛下面前,自己為何要隱瞞此事?</br> 這不是讓宗主揚名立萬,得到人皇陛下賞識和培養(yǎng)的好機會嗎?</br> 故,當人皇陛下問:“你們家宗主今年什么修為呀?”</br> 茅傲武毫無猶豫、果斷出擊,立刻道:</br> “凝丹境!”</br> ——他一直在仁皇閣內(nèi)忙碌,且滅宗在吳妄突破之后,一直在忙著對內(nèi)叮囑封口之事,并未通知茅傲武。</br>